直到唐悠兒離開墨莊消失在人群之中,慕容霄才縱身上馬,而此時的英娘,卻已經坐在馬背上麵等著他了。
“可以走了嗎?”英娘掩唇一笑:“你這一會兒,就算是再躍得高一些,隻怕也已經看不見她了。”
慕容霄轉頭看向銀娘,挑眉笑道:“姨娘若是不拿這個打趣本王一翻,心裏指定不舒服吧?”
銀娘衝之一笑,之後雙腳突然一踢馬腹,催動馬匹緩緩離開墨莊門口。慕容霄見了,也一抖手上韁繩,雪驄馬輕輕灑開四中蹄,很快就追了上去。兩馬並轡而行,很快就要離開鬧市。
走著走著,英娘突然開口:“你我難得見上一麵,不如今日你也陪著姨娘我喝上一杯?”
慕容霄轉頭衝她笑道:“姨娘想去哪一家,盡管開口就是。老規矩,本王請客,怎麽樣?”
“那好,老地方,慶春樓怎麽樣?”英娘說到這裏,突然衝著慕容霄神秘一笑,我聽說現如今的慶春樓裏,正在買窖藏了八十年的老繕釀,繕釀本就入口醇良,屬於酒中極品,這八十的老繕釀可想而知,那絕對應該夠勁兒了吧?”
慕容霄聽了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姨娘,您不會是又要跟本王拚酒吧?”
“哈哈哈,這還沒有開始喝呢,你不會就已經怕了吧?”英娘曾經也是名馳沙場的名將,雖然身為女子,卻有著頗為了得的酒量。
“害怕又能怎樣?隻要是姨娘喜歡,本王今日就奉陪到底了。”慕容霄今日剛好也想要放鬆一下,再說還有唐悠兒這件事情,以姨娘的性子,又怎麽可能會輕易地放過他。
當然了,今天就算是姨娘不找他,他也想要找姨娘好好聊聊呢。
京城慶春樓,不愧是喬家的產業。樓高三層,裝修華麗而考究。
一樓大廳,自是大眾客席,雖說此時還不到正午,可是前來吃飯的人們早就把位置占了大半,若是再晚來一會兒,怕是就搶不到位置了。
二樓三樓,自是包間雅座。要知道這裏可是京城,有錢有勢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所以這包間雅閣,自然也是供不應求。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英娘是什麽人?慕容霄又是什麽人?拋開他們的尊貴華麗的身份不說,這兩個可都是這京城之中響當當的人物。
不管是淩燕國的戰神,還是這京中的第一女首富,那可都是可以在這慶春樓擁有獨立包間的人物。
兩個人來到慶春樓之後,為了不引起大家的騷亂,根本就沒有從大廳裏經過,而是由慶春樓裏的掌櫃的親自引領著,從後麵直接就上了三樓的雅間。
“明王殿下,杜掌櫃,今日二位是老樣子呢,還是?”慶春樓的霍掌櫃生的矮矮胖胖的,一張圓潤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團喜慶的笑容。
英娘衝他嬌媚一笑:“霍掌櫃,我可聽說你這裏最近推出了窖藏八十年的老繕釀,怎麽著,今日裏也給咱們來上三醞?”
卻不想霍掌櫃一聽,連連衝著英娘作起揖來:“哎喲我的杜掌櫃,您就高抬貴手,快點兒饒了我吧。”
“這是什麽話兒說的?”英娘一聽便笑了起來,“我到您這裏喝杯酒,還能喝出人命來了?”
霍掌櫃一時語塞,可是這種時候他偏又不能不說清楚,於是連忙開口道:“杜掌櫃誤會了,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怎麽個意思呢?”英娘此時已經收起了笑容:“霍老八,你今天不給老娘說過清楚明白,看老娘我不拆了你的台!”
“別介啊!”霍掌櫃這下真的急了,也顧不上所謂的禮節了,連忙望定英娘道:“杜將軍,有關您的那點兒酒量,別人不清楚,我霍老八還不清楚嗎?是,您是很能喝,可是您今天叫的這是什麽呀?八十年的老繕釀。您要知道,這酒在我這裏,它可是論杯買的。”
“你意思怕我付不起你銀子了?”銀娘冷笑道。
霍掌櫃急的都快哭了:“瞧您這話兒說的,這哪兒是銀子的事兒啊?隻因為這酒,它實在是後勁兒它太強了!我這裏酒量最好的夥計,就那丁四,頭一次試喝,三杯下去,睡了整整三天才醒來。您倒好,一上來就叫三瓶,這可不行,你要真跟我這兒較真兒的話,您幹脆還是直接把我給殺了得了!”
據說霍掌櫃曾經是英娘的老部下,不過卻是個糧草軍,早些年退了伍之後,應聘到了喬家的慶春樓,一路踏踏實實從夥計幹到了掌櫃的,在這京中也算是一樁奇談。
英娘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慕容霄給攔了去:“姨娘,依我看你還是就聽霍掌櫃一句話吧。”說著也不由英娘分說,直接吩咐霍掌櫃道:“麻煩掌櫃的為我們送一壇子老繕釀,另外再加兩壇極品繕釀就是了。至於酒菜,便依照老規矩上就是了。”
霍掌櫃一聽慕容霄這話,連忙彎腰點頭道:“得勒,王爺,杜將軍,你們且稍等一下,我這就親自安排下去。”
等到霍掌櫃一走,英娘不由嗔慕容霄道:“想不到這霍老八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不過三壇子老酒而已。你看看他,竟然如此小家子氣。”
慕容霄笑道:“霍掌櫃的不是已經把原因都說清楚了嗎?姨娘你又何必再難為於他?”
英娘聞言笑道:“那好吧,我就給你一個麵子,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不過,他這一頭可以算,你這一頭,等一會兒可要給我一個更好的解釋,要不然,惹得老娘心裏不痛快了,我真敢把這慶春樓給拆了,你信不?”
慕容霄衝她哈哈一笑:“一切全聽姨娘您的,一會兒,本王自然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說法就是了。”
兩個人細細聊著的時候,酒菜也已經很快便上齊了,夥計手腳麻利地準備好一切之後,便將包間兒的門一關,輕輕地退了出去。
慕容霄拿起象牙製成的筷子,先夾了一片牡丹花裏脊絲,送入口中頓感芬芳無限。細細品嚐下咽之後,他方才再次開口:“剛才,我講到什麽地方了?”
英娘則是不同,當那夥計到來之後,她便直接奪過老繕釀開了封,先為自己斟滿一杯喝了下去。那樣子,決對是一標準的女酒鬼啊。
“你剛說你把她給睡了!”英娘拿出帕子輕輕粘一下嘴巴,不經意地回答應著他的問題。
然而話一出口,她便突然反應了過來。隻見她猛地將手中絲帕一鬆:“霄兒你說什麽來的?你把她給睡了?”
慕容霄一臉的黑線:“姨娘,你說話能好聽點兒嗎?什麽叫我把她給睡了啊?那明明是她被人灌了藥,本王也是無奈之舉,更何況,這一切又不是本王主動的。”
這一下,英娘的眼睛就睜的更大了:“那你的意思是說,不是你睡的她,而她睡的你了?”
慕容霄隻得皺眉,即便是做了京中第一女首富,姨娘這痞到極致的性子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而麵對這種情況,慕容霄也隻得投降:“行了行了行了,隨便您怎麽想行了吧。”
英娘卻依舊感歎不已:“好小子,這些年來我可沒少給你介紹漂亮姑娘吧?本想著讓你早一點收個側妃,哪怕是身邊兒有一個侍妾也好,姨娘這裏可是有好幾個樣貌好品行端,而且身手又不凡的小姑娘。哪怕你隨便挑上一個,就算是帶到沙場去,也絕對不能丟了你的臉。可是你倒好,這些年來非但不領情,竟然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本來就是,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天天忙著軍中事務,又哪裏來的閑心娶妃納妾啊。”慕容霄就怕英娘跟他說這些,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感覺到英娘不是自己的姨娘,那簡直是比親娘都招人心煩。
然而對於他的心事,英娘卻是一點兒也不自知。此時她正用左手托了香腮,從對麵仔細地打量起慕容霄來:“老娘就是想不明白了,以你這副驚世的絕色之姿,又怎麽可能會看得上唐悠兒那樣一副絕世的驚人之姿呢?難道說,霄兒你當時也被人灌了藥,所以有點饑不擇食了?”
慕容霄終於忍不下去了,再這麽讓她給繼續打岔下去,他到底得什麽時候才能說到正事啊?
“姨娘,你能聽本王把話給說完嗎?”慕容霄突然衝著英娘一瞪眼,英娘果然收了聲勢。
“行、你說,你說吧,我聽著呢。”望著慕容霄鳳眸之中的神色,英娘總覺得這之中肯定還有什麽,更加令她無法意料的事情。
慕容霄暗自平複一下心中的情緒,然後開口:“本王想問姨娘一件事情,就是有關聖門的事情,姨娘你可曾聽說過嗎?”
慕容霄話音剛落,英娘就從對麵的坐位上麵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撐著桌麵,探身問他道:“你說什麽?聖門?你的意思是,唐悠兒跟聖門有關係?”
“看來,姨娘也知道這件事情了?”慕容霄眯起鳳眸,嘴角處卻悄然溢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有一件事情,本王想要告訴姨娘,唐悠兒,應該就是聖女的傳人。”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是極其清晰有力,聽得英娘也是一震。
“你真的這麽認為?”她終於緩緩坐下,卻一直抬眼望著慕容霄,見他一臉篤定的神色,也不由點了點頭:“看樣子,你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了,是吧?”
“她的背上隱藏著一副圖,是曼珠沙華七星陣。”
“這麽說,這件事情還真的是真的了?”英娘望著慕容霄的眼睛裏,突然變得異常深沉起來:“既然如此,你可有什麽打算?”
慕容霄拿起麵前桌子上麵已經開了封的老繕釀,也為自己滿上一杯,輕輕舉起到自己的嘴邊,細細品嚐了一口:“這件事情,除了本王,怕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你可以先把她給娶到手才好,畢竟,她早已經是你的人了,不是嗎?”英娘果然不是一個深沉的女人,不過一會兒間,便又回複到了之前那副嬉笑的模樣。
可此時的慕容霄卻是已經皺起了眉頭:“本王倒是這麽想了,隻是,她根本就不願意。”
“想不到,她竟然還是如此一個讓人棘手的女子。”英娘說著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我喜歡!霄兒,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得了,自從第一次聽你說起她,我的心裏就已經對這位二小姐產生了興趣,而從這後麵的兩次短暫的接觸看來,她還真的是一位讓人無法輕易看透的女人。”
慕容霄聞言點頭道:“姨娘說的不錯,本王也以為,這個唐悠兒,絕對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簡單。至少,她並非是大家口中所說的那個傻子。”
“給我!”英娘一把搶過慕容霄手上的酒壇子,再次為自己滿上一杯,一口飲盡之後,將杯子“啪”的一聲放回桌子上麵:“我不管,既然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你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總之不能輕易將她放手,要不然老娘我就跟你沒完。”
“就依姨娘的了!”慕容霄伸來杯子,任英娘為他斟滿了酒,麵容微灑地舉起手來:“姨娘,走一個?”
“為了日後的大業?”英娘笑問。
“隨便為了什麽。”慕容霄卻是抿起了薄唇。
英娘自然懂得他的心事,便笑著舉起杯來:“那就走一個!”
二個舉杯相碰,喝得好不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