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麗萍聽了顏落夕的話,如釋重負的坐到大床上,閉了閉眼睛,不知道是欣慰,還是痛苦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他是不會對我那麽絕情的。”
顏落夕看著媽媽自欺欺人的樣子,心裏無奈的歎息,無論怎麽精明的女人,在愛情麵前都是傻子。
在厲安那邊沒有把事情辦妥之前,顏落夕是不能離開媽媽的,她怕媽媽再做出什麽瘋狂的無法挽回的事情,傷人傷己。
她給周廣濤打了個電話,說這兩天留在這邊陪著媽媽,先不去公司上班了。
周廣濤一口答應下來,並且詳細的詢問了薛麗萍的情況,囑咐顏落夕不要著急上火,如果有什麽事情,馬上給他打電話。
顏落夕放下電話,默默出了一會兒神,她和周廣濤之前那場歇斯底裏的爭吵,是在媽媽這件突發事情中解決掉了,還是被掩蓋住了。
晚上的時候,顏落夕見媽媽又開始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她主動拉著媽媽的手,要陪媽媽去逛街。
薛麗萍雖然受了點刺激,但還沒到瘋魔的地步,她知道這是女兒的好心,想帶自己出去散散心,就答應下來了。
孫家的司機把她們母女兩個送到市區,顏落夕說請客,帶著最愛享受生活的媽媽去吃西餐。
西餐廳設置優雅,味道正宗,但薛麗萍卻沒有什麽胃口,為了保持身材,她一般晚上是不吃飯,而且她現在又沒什麽精神,心裏亂糟糟的,根本不想吃東西。
顏落夕見媽媽沒什麽胃口,也不勸她,人在鬱結的時候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媽媽說著話,自己慢慢的吃掉了一盤子意大利麵。
吃過東西,顏落夕對媽媽說自己去衛生間,其實她是跑到休息區給周廣濤打電話。
電話撥通了,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就在顏落夕要掐掉重撥時,周廣濤的聲音響了起來,“落夕,你有事嗎!”
“啊,沒事,就想問問你幹什麽呢?”
“我正陪著客戶吃飯呢,等一下我打給你啊。”周廣濤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剛剛從什麽地方走到一邊。
顏落夕沉默了一下,“不用了,你少喝酒,回家時開車慢點。”
周廣濤在那邊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顏落夕心中黯然,又怕媽媽看出來,她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臉,露出一個正常的笑容後,從休息去走了回來。
她回來時,看見薛麗萍窩在沙發裏,看著落地窗外的街景,明亮的燈光照出她眼角處清晰的皺紋,和眼睛裏黯然的神傷。
顏落夕心裏一酸,越發覺得今天找厲安幫助,這個決定太正確了。
薛麗萍本來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哀傷怨恨裏,她心裏戀著孫誌軍,也恨著孫誌軍,如果是她先提出跟孫誌軍離婚,也許就罷了,可是孫誌軍先提出跟她離婚,她心裏真的很不甘。
幾十年閱曆積累,薛麗萍看人的眼光精準,料事常有預見性,但她這樣的精明人物,還是不肯和孫誌軍離婚。
事到臨頭誰都不免俗。
薛麗萍心中鬱結氣悶,一轉頭,看見顏落夕發紅的眼睛,不由一陣心疼。
“落夕,我這個媽媽,真是太失職了,沒給你帶來一點兒的快樂,讓你為我擔心了。”薛麗萍看著女兒,一臉的歉意。
顏落夕不想再說這些,朝她笑笑:“媽,外麵正是好時候,咱們出去走走吧!”
薛麗萍以往最愛逛街了,今天沒有這份心情,看著女兒擔心的樣子,勉強的打起了精神。
顏落夕叫人來結帳,然後挽著媽媽的胳膊走出西餐廳。
這條街是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此時燈火輝煌,遠近高樓如同瓊柱,街上的行人不少,顏落夕挽著啊媽媽的胳膊,在步行街上慢慢走著,散步。
步行街一側是精品服裝店,間或有一兩家西餐廳,咖啡屋。
顏落夕看見一家櫥窗裏的套裙很是漂亮,攛掇著薛麗萍進去看看。
薛麗萍雖然精神不濟,但對購物還是有一定興趣的,隨著女兒走進服裝店。
高級服裝店的試衣間外,鏡子亮得逼人,燈光巧妙。
薛麗萍穿上新款咖啡色的套裝,挺直腰肢,看著鏡中的自己,在一身裁剪合體的新衣包裹下,肩背腰線無不熨貼,成熟女人的韻味就像醇香的下午茶,懶洋洋的顯露出來。
“媽,你穿這身衣服真漂亮!”顏落夕驕傲的看著媽媽。
“夫人,這身衣服正襯你的氣質,真好看啊!”周圍的服務員由衷的讚歎著。
穿上新衣的薛麗萍,在眾人的讚美聲中,重新找到自信和快樂,購物欲.望占據了她思想的高地,不用顏落夕催促,她開始自行在服裝店裏,翻找試穿起來。
顏落夕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厲安打來的,急忙拿著手機跑到外麵,躲到服裝店旁邊的咖啡屋前接電話。
接通電話,顏落夕喂了兩聲,那邊都沒人說話,隻聽見噪雜的汽車喇叭聲和嗡嗡的車聲,她看看屏幕,又喂了兩聲,那邊還是沒人說話,想必是厲安無意中碰了電話的鍵子。
顏落夕放下電話,無意中的一轉頭,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看見裏麵坐著兩個人。
這一看,眼光就象黏住一般。
跟自己隔著一扇玻璃的兩個人,是她無比的熟悉的人——此時應該在陪著客戶吃飯的周廣濤,端坐在這裏。
顏落夕閉了閉眼,然後再睜開,相信周廣濤沒有雙胞兄弟,眼前儒雅英俊的人就是他。
坐在周廣濤麵前明豔嫵媚的女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此時她正把玩著咖啡杯上的卡通兔子耳朵,對著周廣濤說著什麽,笑的眉眼彎如新月。
周廣濤也在跟著笑,那種笑容,是真正的從心底流溢出來的輕快,笑意都擴大到了耳邊,神情無比的放鬆,比和她在一起時來得自如,是完全釋開心懷的那種笑。
顏落夕看著咖啡屋裏麵,張著嘴,久久不能閉上。
十一月的深秋,冷風吹著,灌進她的肚子裏,讓她想咳嗽,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