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富有的G市,有著無數光鮮漂亮的高樓,富麗堂皇的大別墅,也有著成片的舊式住宅區,它們的建築風格非常類似,粗礪的灰色水泥牆麵,密密麻麻的門洞窗口。
在這種地方居住的人魚龍混雜,社會地位相對低下,所以他們說的話總是粗俗的,吵架也是肆無忌憚的,一家發生爭吵,街坊四鄰都不得安寧。
顏落夕就是生長在這裏,生長在這種雜亂無張,粗鄙簡陋的地方,所以後來她到了人間天堂般的厲家,麵對優越俊美的厲安,她總是卑微的,怯懦的。
顏落夕基本是個沒有童年的人,從她記事起,就記得爸爸和媽媽總是打架,記著,他們是打架,不是吵架。
她的媽媽叫薛麗萍,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最初在紡織廠做女工,後來因為為人活泛,做事圓滑,相貌出眾,後來到辦公室做了文員。
她的爸爸顏永生,是個很豪爽的人,沒有讀過多少的書,開車是他最大的專長,而且還算幸運的在本市最大的商業集團做司機,他的最大愛好也就是下班後喝些小酒。
但就是這樣兩個看似正常不過的人,一見到彼此就會脾氣變得異常暴躁起來,接下來就會麵目猙獰地大吼大叫,然後就會廝殺得滿室狼藉,他們就像是上輩子的仇人,今生結合到一起就是為了與對方戰鬥的。
在這個隔音效果極差的老式住宅樓裏,誰家有個風吹草動整個樓的人都知道,何況是她家這樣的大打出手,久而久之,顏落夕的父母也就養成了這樣旁若無人的爭鬥的習慣。
這裏的居民們都沒什麽錢和權,卻也相對質樸,每當聽見顏家夫妻又打起來了,他們就會自動的走過來,把站在門口瞪著惶恐大眼睛瑟瑟發抖的小落夕領到自己家裏。
顏落夕長的像媽媽,自小就夠得上漂亮可愛的標準,再加上她久經‘戰火紛飛’的洗禮,表現的比同齡孩子都要乖巧安靜,整個樓層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大家看著她的眼神都是憐憫又心疼的。
在所有人眼裏,顏落夕的命運都是悲慘的,但她自己卻不覺得有多不幸,她的爸媽雖然一見麵就吵,但他們還沒有離婚啊,他們都還很愛自己,她覺得自己比幼兒園裏父母離婚的小爽幸福多了。
自認為很幸福的顏落夕經常需要到鄰居的伯伯阿姨家裏避難,她最喜歡去樓下的劉阿姨家,因為劉阿姨家沒有男人,隻有劉阿姨領著個小哥哥生活,她家絕對安全,不會發生戰爭。
劉阿姨沒有媽媽漂亮,但說話總是柔聲細語的,對顏落夕也是極好,劉阿姨的家幹淨明亮,空氣中總飄著一股飯菜的的香氣。
每次顏落夕過去,都跟劉阿姨的兒子周廣濤享受一樣的待遇,劉阿姨給他們兩個的小碗裏夾滿了菜,吃過飯後,他們一起坐到寫字台前學習。
寫字台上的台燈散發著柔和的橙色的光,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周廣濤,放學回來後也穿著雪白的校服,領沿筆挺,低頭認真寫作業的時表情很嚴肅,鼻梁挺秀,睫毛濃密,暖洋洋地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更加襯得他眉目如畫。
劉阿姨一邊為他們兩個削蘋果,一邊指導著他們做作業,比周廣濤小三歲,還在幼兒園的顏落夕本來沒什麽作業可寫,但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會老老實實的坐在周廣濤身邊,無比崇拜的看著他胳膊上那個‘三道杠’。
周廣濤對家裏來的這個小客人不算熱情,也不算冷淡,但會很有禮貌的把吃得,玩得都分給顏落夕一半。
顏落夕爸爸和媽媽離婚那年她七歲,七歲的孩子,已經能記住很多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顏永生看不順眼薛麗萍太過耀眼的打扮,無數次憤憤不平地罵她為賤人,薛麗萍看著顏永生的眼神也越發輕蔑,一張快嘴好像機關槍般,挑的都是顏永生的缺點說。
顏永生開始越發狠命的喝酒,嗜酒不是好現象,醉酒後,行為會不受控製,思想會異常興奮,慫恿人為所欲為,會在失去理智的狀態下對周圍的人破口謾罵,動手毆打,或者做出一些殺傷力極強的破壞性行為。
顏落夕的爸爸在一次大醉後,眼睛血紅的,暴怒的狂毆了薛麗萍和送她回來的一個中年男子,直打的兩人鼻口竄血,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顏落夕被法院判決給了爸爸,顏永生指著薛麗萍和她身邊的男人,凶神惡煞的恐嚇:如果你要敢回來看孩子,我就弄死你們兩。
薛麗萍離開時,抱著顏落夕嚎啕大哭,後來很長的時間裏,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都在顏落夕的耳邊回蕩,一聲聲淒厲的哀號,就像動物絕望的悲鳴。
直到很多年後,顏落夕才知道媽媽為什麽那麽畏懼爸爸這句話,因為爸爸身後的大老板太過強悍,絕對會讓無數人心生膽寒與噩夢。
“寶貝,媽媽過幾天就回來看你,你跟爸爸在家,乖乖的聽話。”薛麗萍哽咽著,最後抱了抱女兒,慌張地把她塞給顏永生,急忙轉身,一路流著眼淚往路邊停的車子跑去。
聽說媽媽要離開,顏落夕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當看見媽媽跟著另外一個男人走了,棄她而去時,她才慌了,怕了,她熱愛自己的父母,盡管他們天天發生武力戰爭,但她就像所有孩子本能地熱愛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她舍不得跟他們分開,尤其是媽媽。
“媽媽,媽媽!”顏落夕尖聲大叫,不安地在顏永生的懷裏掙紮,聲音帶上哭腔。
看著自己懷裏又哭又叫又掙紮的女兒,硬錚錚的顏永生心中滴血,一咬牙,跑著女兒走回家裏。
顏落夕越發哭的厲害,悲傷淒楚的哭聲在整個樓道纏繞。
“落夕,別哭了。”一個清脆溫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到我家來玩吧,我今天買了套新畫筆,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