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賓館一間多媒體會議室裏,領導們又召集所有成員開始討論這件事的處理情況。情緒最低的還是小白,這廝被兩位記者侮辱後覺得很是絕望。
坐在那裏一臉沮喪,始終是低沉著頭吸煙。方士奇說還是白廠長先講吧。
“下午我帶著幾位同誌直接去了記者家,敲開門一位老者迎了出來,問我們是幹什麽的?有事嗎?要找誰?我們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老者就到屋裏叫女記者。好一會兒,女記者陰著臉出來了。一句話,你們趕快給我走,不要隨便來我家。我當了這麽多記者第一次挨打,我實在咽部下這口氣。今天就是皇帝來跟我說情也白扯,我的心已死,就要將你們通北市這種流 氓行為曝光。讓你們在全國人民麵前丟醜。我當時非常的無奈,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剛要解釋就被她打壓下去。女記者嘴皮真厲害像小刀子一樣犀利。”
大家很安靜的在聽小白敘說,方士奇問:“你們隻去了一家嗎?”
“另一家也去了,好像他倆提前商量好了都是一個態度,都是冷酷無情。好像這起事件他們生氣的緣由不完全是打人的人,跟我們公司領導也有氣,嫌棄我們沒有拿他們當回事,慢對了他們。最後我們沒談幾句話就說崩了,有位年輕的同誌可能脾氣不好,承受不住這樣的刁難,還跟女記者頂了一句。不料他倆差點爭吵起來。我一看勢頭不對趕忙勸住我們的人,害怕把失態擴大化。真要是把事情鬧大了,那樣我們來的目的也就破滅了,我當然是考慮從大局出發。”小白匯報完,就端起桌麵的茶杯喝茶。
方士奇抬起頭凝眉看了看小白,問:“你沒有提經濟賠償的事嗎?從錢上麵安慰他們?”
“提了,好像他們都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賭氣。可能這件事把他們傷得太重,心裏都變態了似的。”
方士奇點了點頭,意思是你已經很盡力了,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也表現的不錯。
唐軍坐在那裏很不耐煩的樣子,心說這個小白,你們惹得事讓大家跟著你們費心,靠,曝光才好呢,省得老子在這裏跟你耗時間,在通北守著我那些小情人們呆在多好啊?
這時方士奇看了一眼李景林,問:“你那裏情況怎麽樣?能不能談談?”
“我們今天也跟省宣傳部的領導見麵了,把事情談了以後,他們說會跟電視台領導說的。另外讓我們要做好挨打記者們的工作,隻要把他們的情緒穩住了就好辦,如果記者們心裏不服,愣要鬧事誰也解決不了。”
這個節骨眼,蔣彩蝶又補充一句:“關鍵是咱汙水處理廠這些打人凶手們太猖狂,給我們丟臉了,應該是我們的管理工作沒有做好,這點是我們的失敗。據記者講,那些打人凶手罵話很髒的,說什麽打得就是你們這些記者,非讓你們提前失去性功能坐在輪椅上生活,看你們以後還敢再來通北不?你說說這些人的素質,多麽髒的話都能說出來。你說那位男記者還好一些,有點承受力;那位女記者當時肯定嚇死了。”
“這個麽,下一步回去我們肯定要嚴懲打人凶手,決不能讓個別人壞了我們通北的名聲。”方士奇馬上回答道。
小白一看蔣彩蝶是針對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迅速解釋道:“我承認我們的員工在管理工作上有漏洞,做的不夠到位。但這些記者也有自身原因,他們是素質高,平時如果不狂妄自大,張揚傲慢,我相信我們的同誌也不會輕易去動手,是記者們把他們逼急了。其實這些記者們毛病很多,動不動用曝光一詞來威脅我們,借機想要好處,給得少了就發話要到新聞界丟你的臉麵。有時候他們親自下來目的不是來維護正義,幹工作,完全是為了撈錢而來。”
小白的話說的也很現實,如果真要是把某些記者醜陋的一麵揭露出來,人們或許還會認為打他們是對,誰讓他們發賤。
本來方士奇心裏有火,讓小白兩句話把他的火滾了出來,忍不住發了一通牢騷。蔣彩蝶看了一眼小白,但沒有跟他繼續頂嘴,那樣好像成了她與小白有矛盾似的。
唐軍曾經因為高開區化工廠排放汙水事件也招引來過記者,他跟記者也有一些接觸。他認為這次事件關鍵原因還是小白這位化工廠一把手慢對了記者,在事情發生後沒有主動去給對方賠禮道歉,最後記者們挑理了。
如果得到記者被打消息後,小白能第一時間趕到痛斥打人凶手的行為,同時給兩位記者說好話,請客送禮好招待,也許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這樣大。
人與人之間溝通,有時候就是一句話,你讓對方聽得舒服了,對方就能被感動什麽事都依你。這件事也考驗了小白的工作應對能力。
方士奇聽完大家的匯報,心裏基本上有了底,說:“明天就看電視台領導和兩位記者交涉的結果了,我認為他倆還是要給自己領導麵子的。對我們的態度不好,是因為我們隔山探海距離遠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也不是上下級關係。跟自己的上司作對他們就該小心了,誰不怕丟掉自己的鐵飯碗?所以電視台領導說一句話還是頂我們一萬句。我原打算這次來省裏會受到電視台領導的冷對,因為以前從沒有和人家打過交道,心裏沒底。最後隻好動用宣傳部的關係雙麵撮合這件事,沒想到電視台領導這樣好說話,太給我麵子了,哈哈。”
聽完方總的話,大家相互點了點頭,認為他說得很在理,明天的結果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散會後,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唐軍在臨睡覺前還去方士奇的房間小坐了一會,沒想到屋裏好多拍馬屁的。大家講話內容跟工作絲毫不沾邊,全是生活中的瑣碎事。
李景林平時文質彬彬,今天卻搞出一個葷段子,“要說我們公司的工作忙,我媳婦比我們的工作還忙,國慶節都沒休息,上班前給我留話讓我給他到超市買一包月月舒。哎呀,這不是為難我嗎?男同誌怎麽能給女同誌買月月舒,真的比讓我去買避 孕 套都害羞。況且我不知道老婆是密碼是多大?”
大家都笑了,秘書長說:“李景林媳婦還有密碼,莫非你平時給媳婦下麵上鎖的呢?”轟的一下,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方士奇靠在床上,樂得直拍床麵。李景林馬上解釋:“對不起,不是密碼,是月月舒的尺碼。”唐軍在一旁開始裝萌,“我年輕對這方麵不太懂,莫非月月舒還有大小?”
“人都有高低之分嗎?”蔣彩蝶回了一句,唐軍偷偷的笑了。
過了一會兒,小白發起了牢騷,嫌棄財務科科長楊連生不能給汙水處理廠及時撥款,處處刁難他,使得他們生產上有點惰性,員工的積極性不夠高,有怨氣,這也算是一個原因。
楊連生一看小白在說他,歎口氣道:“這個不能完全怪我,都怪老田這個家夥臨死前給我挖了這麽多坑,在資金運用上很難分配均勻。財務科也不是在刁難某個部門,是我們要考慮公司的整個大局運營情況,防止資金運用上產生不合理現象,最後導致公司資金斷鏈。這點望大家體諒財務科的難處。”
方士奇點了點頭,說:“隻要能看到問題,有信心就行。我還是相信你的能力,會把財務科的工作搞好。”
楊連生馬上說:“謝謝領導,所以幹好我的工作才是對您最好的回報。”
蔣彩蝶又開口道:“聽說田四海之死並非偶然,也不是為他兒子建廠虧本的事上火而死。他兒子賠的那點錢簡直是牛毛一根,還動搖不了田四海的家底。主要原因是田四海挪用公款炒股,認為有資源不用就是最大的浪費。前幾年股市行情好的時候,這廝投進去一千萬公款,賬麵上一個月就增加一百多萬。後來小子嚐到甜頭挪用更大數目公款暗中炒股。可是好景不長,趕上世界金融風暴,股市狂猛下跌,一下子全部套住。田四海害怕了馬上停止交易,再一看賬麵上錢數已經寥寥無幾。五千萬人民幣讓他賠了進去。小子最後隻能用家產來堵這個公款窟窿,這麽大一筆錢田四海完全能拿出來的,但也是心疼啊,五千萬元可不是五百萬。從此田四海上了火,再加上他本身就有點高血壓的毛病,一下心髒病發作將其悶死在那裏。”
“你聽誰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唐軍驚訝的問。“哈哈,內部消息,不告訴你。”蔣彩蝶故意吊大家胃口。
方士奇也是驚訝,說:“不排除這種可能,田四海是個有能力有魄力之人,也有膽量,在全民炒股熱的年代做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可能。看來膽量太大也有弊病,風險也大。所以做任何事要有一定的駕馭能力,不是絕對的投資。現實中有很多人不是在貸款做生意嗎?其實就是冒險,玩不好搞得比以前還窮,甚至家破人亡。但也有掙錢的,那都是相當聰明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學的。”
蔣彩蝶感慨道:“錢這種東西,賺了好,要是賠了哭都來不及。我不提倡炒股,更反對挪用公款炒股,因為公款數目大,一旦貪上了將錢糟蹋掉,那隻能跳樓了,別無它路。”
唐軍唉了一聲,“不管怎麽說,田四海也是死了。再多的版本對他死因推測都是沒用的,也許再過幾天還會整出一個田四海因為老婆有外遇而氣死,所以這些都是馬路消息一點都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