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瞬間變得糟糕透了,哀歎聲和哭聲凝合在一起,把屋子搞得淒涼不堪,丁誌傑軟軟的躺在床上,心裏的怨氣與痛苦摧殘著他的精神,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巴、無奈、迷茫。
好長時間,丁誌傑才恢複了原本的仁慈與和善,好像病也恢複了,主動去安慰媳婦,他的手去攙扶她,不料她一下子將他的胳膊撥到一邊,仍舊啼哭不止,丁誌傑歎了口氣,並沒有放棄,依然有耐心的在旁邊不停的相勸。
很有意思,剛才是媳婦安慰他,現在又成了他哄順媳婦,幾分鍾過後,媳婦終於止住了哭聲,丁誌傑也鬆了口氣,總算看到晴天,這回他又去拉她的手,她果然服服帖帖的站了起來。
丁誌傑俯下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用紙巾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拭去,“不要再哭了,瞧你的眼睛都哭腫了。”
他一邊看著她,一邊輕聲說道,老婆沒有回話,一隻手無意識的整理了一下頭發,經過一場哭泣,她的臉上還滯留著一些不悅與憔悴,反而成了另外一種美麗。
丁誌傑又一次說:“快點睡吧,已經不早了。”媳婦這回很乖順,扭著身子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十分鍾後,兩人都躺下了,可是不知為什麽丁誌傑依舊難以入睡,半夜裏,耳邊能清晰的聽到媳婦的酣睡聲,一聲聲帶著她特有的女人味,黑暗中他借著一絲月光能朦朧中看到她秀氣的臉蛋兒,他想撫摸她,但又怕把她弄醒,於是將那種想法壓了回去,漸漸的自己也睡著了。
吃回扣事件被曝光後,張明德也嗅覺到氣味,他知道關天河要遇麻煩了,立刻有了同情心,因為當年他就是在不慎一腳踏空。
再者,丁誌傑跟他的關係一直處的不錯,在朋友遇到困難時,他很想挺身而出為對方解難,也是怕丁誌傑承受不了這個意外打擊。
於是他還親自去丁誌傑家看望他,一進屋,看見丁誌傑就像患了終身陽 痿,無精打采的窩在沙發上,茶幾上的煙灰缸都變成了小蒙古包,全是煙頭,張明德歎口氣,悄然坐在他的旁邊。
丁誌傑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張明德,難過的馬上又閉上了眼睛,張明德唉了一聲說:“不要難過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難過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鼓起勇氣堅強的麵對一切厄運的洗禮吧!”
丁誌傑不說話,隻是一陣歎息,仿佛心口雲集了巨大的悲歎,張明德繼續問你沒想過下一步怎麽辦嗎?
丁誌傑搖著頭不語,此時屋裏光線很暗,他就像一隻扮演悲劇的木偶,在燈光明滅的舞台上充滿陰鬱,當命運之神把災難降到他身上時,他的表情比讓人拉尿在臉上都難堪。
其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想一夜暴富,想擁有足夠的錢財,想過上幸福的生活,平安的活著,可是自從有了這種貪婪,幸福與平安顯得十分不靠譜,說不好哪天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一頭栽進萬丈深淵,周圍的親朋好友即使想救都無從下手。
看著丁誌傑總是沉默的樣子,張明德忽然開口道:“我看著你陷入困難也是著急,想當年我和你現在的處境一樣,那時是我一生最孤獨的時候,所以我很同情你!”
他的話音一落,丁誌傑馬上說:“你有辦法能幫我解決困境嗎?如果有,幫我一把,我這一生也不會忘記你,現在我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上麵是牙疼,下麵是蛋疼。”他說完,差點把張明德逗笑。
生活中,丁誌傑這小子確實有這個毛病,不上火和正常人一樣,一上火,下麵的疝氣就掉下來了,墜的他蛋都疼。
張明德說:“咱祥峰集團屬於私有企業,當然是方士奇一個人說了算,沒有任何人能管他的,我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了。況且我以前也犯過錯誤,他對我的印象不好。”
丁誌傑一聽,迷茫的說,“現在我把一家人害進去了,當初妻子跟我說過,違規的事情千萬不要做,那樣很危險,可我表麵答應的很好,背後就不聽她了,我行我素,唉,一失足千古恨,在監獄裏自己好好反省去吧!”
“你也別上火,我們提倡不惹事,但有了事也不能怕事,慢慢等等再說,如果你的精神防線頹廢了,那麽這個家整個就完了,以後老婆孩子怎麽辦?這都得想到。”
張明德很會安慰丁誌傑,兩句話說的他抱頭痛哭,說都怪我那時太昏頭,現在惹了禍。
“不要再懊悔,事情已經出了就要冷靜對待,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老婆孩子安頓好,這比什麽都重要。”
張明德也被丁誌傑的悲觀搞得心情沉重,看著他那張愁成榆樹皮的臉,歎了口氣說這年頭不論出什麽事都跟人民幣有關,看來和人民幣太親熱了也好也不好。
第二天惡夢就降臨了,突然有人敲門,丁誌傑與太太聽到倉促的聲音感到很納悶。
接著,闖進幾個人聲稱是民警的年輕人,強行將丁誌傑帶走了。
丁太太吆喝著不要帶走我丈夫,但大吵大鬧之後她也沒能勸住這幫人,因為她那點力氣太薄弱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民警用手一撥,就將她推到了一邊,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掙紮半天也無濟於事。
……
這兩天,羅大同突然得到丁誌傑下台的消息,驚了一跳,感覺就像背靠大樹歇涼的人剛得到一絲庇護,樹忽然倒了,所有希望和寄托都成了泡影。
沒了靠,沒了動力,這是羅大唐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羅大同和丁誌傑私下關係一直相處的不錯,丁誌傑在位期間,他就跟他有了合作。
畢竟祥峰集團是個很龐大的公司,羅大同作為房地產商完全可以從祥峰集團得到很多工程。可是剛合作沒有多久,丁誌傑落馬了。
越是不想看到的事情,它就由不得自己突然發生了,羅大同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又開始犯愁了。
這件事,對丁誌傑來說他是個倒黴鬼,對羅大同來說也是運氣不佳,被當頭一棒,越是平靜的湖麵,越容易孕育風暴,這句話此時體現的那麽真切。
就在羅大同心煩意亂的時候,老婆在一旁給她出主意說:“丁誌傑不存在了,要麽我們晚上親自去趟方士奇家和他談談,有些事逆流而上不成,就得順流而下,俗話說哄死人不償命。況且,你前段時間也去方士奇家玩過麻將,繼續以玩麻將為幌子走近他,想法打動他固執的意念,現在和為貴是上策,因為丁誌傑下台我們突然沒了靠山,再得罪方士奇就麻煩了。”
羅大同聽了老婆的話嚇得打了個冷戰,他知道自己剛上任手腳不幹淨,做了些得罪人的事情,如果遇上麻煩,上麵沒人身邊沒人,那肯定會被置於死地的。
深思片刻,他開口說:“你講的也有道理,不過,我是真不願意去方總家低三下四討好他,我是房地產公司老大,他是祥峰集團老大,我幹嘛要那麽的怕他?”
“好啦好啦,不要再固執了,你就收起你的麵子為你的將來著想吧,況且你的房地產公司與祥峰集團公司能在一個檔次上嗎?”老婆的話讓羅大同立刻沒了脾氣。
老婆總是參與羅大同的事,都快垂簾聽政了,她當然也是為了老公好。
職場中很多事情都讓人費解,不僅僅是羅大同深有感觸,其他人也一樣,有的人為了討好領導利用領導,費勁腦子給領導送禮,結果領導有一天突然得疾病死了,自己送的那些禮也全部打了水漂。
最後隻好吃啞巴虧,搞得哭笑不得很是狼狽;還有的就像羅大同這樣,付出了很多心血找到了靠山,結果好景不長,還沒有利用完對方,對方就不幸落馬了。
晚上,羅大同真的去了方士奇家。方士奇笑臉相迎,說羅總今天咋這麽閑,親自來拜訪我?
羅大同微微一笑,說工作上我們每天都忙忙碌碌,閑暇時也該消遣消遣了,今天是專來和你玩麻將的。
“好啊,有幾天沒玩了,最近也想找幾個人玩一會兒,總是工作工作,感覺壓力很大,確實也該放鬆一下了。”說完,方士奇給唐軍去電話,讓他過來一同玩牌。
今天這場麻將玩得很開心,大家有說有笑,羅大同還有意說一些奉承的話來討好方士奇,搞得方士奇心情舒暢,好像忘掉了所有煩惱。
直到十點多羅大同才回到了家,老婆也沒有睡,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電視在等著老公回來。
看到羅大同很輕快的走了進來,問道怎麽樣?感覺方士奇態度好轉了沒有?和以前有區別嗎?
羅大同搖搖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說還行吧,看不出他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隻要態度好就好,以後多去他家,多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他也就不再警惕你,不再與你為敵了。”
老婆的話音一落,羅大同哼了一聲,你現在都快成了我的參謀長,什麽事都為我想的如此周到。
老婆笑了笑,“我們是同呼吸共患難的一家人,我能不為你的事費心思嗎?”說實話,羅大同老婆不是領導,但在政府部門工作,有時比羅大同對職場都看得要透,如果羅大同沒有老婆的暗中指引,他也許會錯過很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