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德是祥峰集團公司的副總裁,所謂方士奇跟前的紅人。而於長順和張明德之間的關係又微妙,於長順的大姨子喬曼娜和張明德是同班同學,也是張明德的老情人。
於長順就是傍著大姨子與張明德這層關係,從祥峰集團公司裏的一位小職員一路飄紅到現在的分公司經理職務。其中,張明德可以說就是於長順生活中的一位貴人,如果沒有這位貴人,就像生豆芽一樣,他就是再優質的綠豆不給他澆水,照樣可以憋死他。
看來做官不一定非要看能力和學曆,有時還要看上麵有人沒人,或者手裏有錢沒錢。假如朝廷裏沒人,有錢也行,現在特時興“提錢進步”。你就是長得跟豬一樣或跟太監一樣難看,隻要錢到位你就可以站在主席台上牛逼一把。
吃過晚飯,於長順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尋思公司這次對我下了狠心,會不會還沒有結束?還在繼續調查我?我的確收了廣西客商的高額賄賂。
想到這裏,他有點害怕起來,隻吃了兩口飯就吃不下去了。然後和老婆喬曼娟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張明德家。
此時,張明德正好在家裏搓麻將,一屋子人玩的很開心,說話聲都超過了電視的聲音。一看,於長順走了進來,大家都抬起頭,張明德先開口,“你好於經理,好久不見你出來走動,今天怎麽有空了?”
於長順一聽他還在稱呼自己經理,心裏酸溜溜的,然後答道:“想你了。”
“好好,謝謝,趕快坐吧。”張明德一邊客氣的招呼著於長順,一邊還不誤搓麻。
於長順滿腹心事的坐在那裏看他們搓麻,一會兒就變得煩躁起來,心想,我是來和你談事的,哪有心思看你搓麻?
無意中於長順看見茶幾上有本相麵的書,順手拿過來看了起來。
他看到關於麵部長痣的幾種說法,說女人嘴上有痣,下麵肯定也有痣,而且上下嘴一生都不缺吃喝。
於長順心裏咯噔的一下,真他媽的靈啊,以前我那個小情人就是嘴上有顆美人痣,的確不缺吃穿,光從我身上就騙走100萬,現在移民加拿大。
於長順繼續往下看,說美痣要是長在眼角的垂直線和顴骨的平行線相交叉部位,此人注定坎坷,而且晚年生活也不幸福。
於長順頓時又驚了一跳,因為他的眼角垂直線和顴骨的平行線交叉處正好長了一顆痣,尋思莫非我很快就要大難臨頭,出大事嗎?
他越想越害怕,快速把相麵書放到原處,不敢再看了。坐在那裏一邊抽煙,一邊胡思亂想,隻等著他們的麻將快快結束,好讓張明德為他出點主意。
大約九點半左右,有一位牌友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才知道家裏來了客人,可能有急事要找他。於是對大夥兒說,“這是最後一把,家裏有事我該提前撤了。”
張明德說:“你走吧,讓於經理上,我們接著再打四圈。”於長順連忙推辭道,“我玩不了,坐一會兒也該走了。”
張明德看了下牆上的時鍾,沒說話。緊跟著,張明德秘書點了炮,被張明德胡了。他高興的說今天真順,又是一個碰碰胡。
大個子牌友看著張明德得意的樣子,朝他笑了笑,嘩的把麻將向前一推,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對大家說了聲再見,然後匆匆離開了張明德家。
張明德秘書點燃一隻煙,坐在了於長順的旁邊,對他說:“今晚上最數我手臭,隻胡了一把。”
於長順卻心不在焉的冷笑了一下,沒有一點心思跟他聊天。
他好像感覺出於長順今天情緒反常,猜測他一定心裏有事想對張明德說。因此也沒多停留,抽了幾口煙就跟另一位牌友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於長順終於鬆了一口氣。
張明德正在收拾麻將桌,於長順開口道:“今天下午我去了一趟方士奇的辦公室。”
他的話還沒說完,張明德很敏感的接過話茬問,“你去他那裏幹嗎?”
“我想問他為什麽要拿下我的經理職位?誰知他很是惱火,居然將廣西客商的事拽了出來。我現在懷疑公司是不是已經完全掌握了我接受賄賂的事實?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出賣我?”
他的話音一落,張明德有點慌了,收拾好的麻將,又攤在桌子上,說:“你的事已經明了,就是被抓了重點。因為公司賬目很多錢去向不明,方士奇對產品銷售這塊兒下了狠力,所以該著你倒黴,什麽也別說了。下來,也不要再去找方士奇說事,反而會把事情搞大。”
於長順聽完張明德的話就開始拍大腿,十分懊悔的在叫苦。
張明德看著於長順難過的樣子,好像又想到了什麽,說:“你的事好像還沒有徹底結束,一旦有人查出你貪錢的把柄,請記住千萬不要把我和你大姨子之間的關係說出去。最好是一個人承擔,將來我們有機會把你保出來。如果你立場不夠堅定把我和你大姨子都連帶出來,到時候就再沒人能保你了,等於你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
張明德很聰明,事情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於長順馬上回道:“張總,你放心,這個我絕對明白,我於長順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忘了本以後還怎麽做人?今天我來的目的就是想和你探探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如果讓你這麽一說,比我原想的要複雜多了。”
於長順說話很義氣,看上去也不是一個出賣朋友的人。
張明德這才放下心,說:“已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也不要考慮的太多,就是出再大的事我這裏都會想辦法來挽救你,隻要把現在的這個風頭頂過去,就好辦。”
於長順很感激的和張明德握了握手,然後才離開了張明德家。
回到家裏,女兒已經睡了,老婆喬曼娟還沒睡,穿件白色吊帶背心正對著化妝鏡修眉。
於長順沒說話,一臉憂鬱坐在沙發上,去了趟洗手間馬桶也堵了,裏麵的汙水差點溢了出來。
他一下火了,朝老婆嚷道:“馬桶堵了也不給物業打電話?你整天在忙啥?”
“別問我,這是你女兒幹的好事,把一卷衛生紙掉進了馬桶裏,這麽晚了你說到哪去找人來修?”
喬曼娟嗆了於長順一句,噎的他說不出話。轉身,一腳將地上女兒買的大熊貓踢倒。
喬曼娟看著他來氣,斥責道:“你怎麽了?孩子的玩具也惹你了?要覺得煩躁到墳地裏轉轉,那裏可能喜歡你這樣的人。”
於長順氣的說不出話,一P股坐在沙發上,腦袋猶如被壓了塊兒石頭,很沉重的感覺。
接著喬曼娟開始嘮叨上了:“你說你,官職混丟了就回來跟家人撒脾氣,有膽你去跟方士奇發火去?我跟你說過好多遍人大多死於貪婪,讓你不要太過分,你聽過我的勸解沒有?告訴你,貪婪之火不熄,欲望永遠難以清明,今天你丟掉官位都是預料中的事,沒什麽可惋惜的。”
她的話音一落,立刻激怒於長順,他怒視著她說:“你這張嘴兩邊靠大腿說不出好話,不要再說了?如果我不貪婪,你那五萬元的包和三萬元的連衣裙誰給你買的?莫非你尿出來的?你還是不是我媳婦?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怎麽和外人一樣恥笑我,你懷著什麽心?”
喬曼娟動容,掩麵而泣。
於長順一聽到哭聲,腦袋瞬間就大了。站起身,摔門而去。
通北的夜晚,空氣中飄著一股酸酸的味道,是汽車尾氣和人們辛勞一天的汗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於長順漫步在街頭,霓虹燈下忽然走過來一位穿短裙,眼睛塗滿金粉的貌美女子。
她妖裏妖氣的站在於長順的麵前說:“大哥,玩會兒吧?你看我怎麽樣?人們都說我長了一個無敵的身材。”
說著話,女子擺了動作讓於長順欣賞她,而且眼神像電波似的向於長順不住的傳情,媚的讓人肉麻。
於長順此時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哪有心思去玩小姐,就是裸 光在這裏,他也沒有心思看她。曖昧是講究心情的,如果沒有心情絕對幹不成事,連下麵的鳥都飛不起來,更別說玩了。
於長順的臉迅速一陰,說:“你趕快走吧,我沒時間。”
女子看著於長順很冷漠,氣憤的呸了一聲,罵道:“尼瑪的,頭上要長瘡,你丫該出大事了。”
於長順聽見她在背後罵自己,但不想跟一隻雞去一般見識。
他沿著大街整整走了一圈,心情簡直鬱悶極了,心說上帝保佑啊,我於長順真的不想坐牢。
這時,他感覺鞋裏好像進去了沙子。於是脫掉鞋,往外清理了一下裏麵的沙粒,卻無意中看見自己鞋墊上繡的那幾個大大的紅字“幸福從腳底出發”。心想我幸福個屁啊,馬上有可能就要吃官司了。他歎了口氣,最後一臉無奈,又悄無聲息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