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拳頭的威脅下,毛小方隻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原來,毛小方之前曾經在劉國遊覽過,與劉漸的父皇是舊識,先帝臨死前曾讓毛小方代為照顧劉國,毛小方因著故友的情誼,所以對劉國甚是關注。後來局勢越來越緊張,他自己是陰間的天師,很多事情他的身份不好過問,於是便在自己毛樂言身上打主意。本來不是非毛樂言不可的,但是回去商量,毛家所有的人都指向毛樂言,本來安排好的是讓毛樂言自己穿越而不是魂穿的,但是計劃還沒開始實施,毛樂言卻被小敏殺死了,就像巧合一般,慶王府中的姬妾也死了,毛小方便順理成章地把她的魂魄放在毛雪蓮身上,讓她代替毛雪蓮活下去。
毛樂言不相信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的死不是你設計的?”
“千真萬確,我們雖然這樣想過,但是還沒來得及實行,你就出事了,家人哪裏舍得你就這樣走了?所以我便把你送回來這裏,事後的事情便完全沒有安排過,至於你自己是如何走進這個圈子的,如何會得罪劉澤中,又如何會和皇帝慶王扯上曖昧不清的關係,這點要問你自己。”毛小方白了她一眼道。
毛樂言斜視他一眼,“你知道的這麽清楚,看來你很留意我。”
“哪能不看緊點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好管閑事,又自以為有正義感,表麵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卻是個熱心腸,爺爺不是說這種性格不好,但你現在不是醫生了,有些事情你可以不過問的,有些人的病也和你無關,你沒必要事事攬在自己身上,這樣活著,你不累麽?”毛小方語重心長地道。
頓了一下,他又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記得你小時候的作文寫我的誌願,你說長大了要做超人,拯救地球,如今不正好了麽?”
“神經病,我什麽時候寫過這麽白癡的誌願?”毛樂言臉色一紅,執意否定。這麽丟臉的事情她早就忘了八輩子了。
毛小方湊近她,“當真不記得?我可以回去租屋裏好好給你找一下。”
毛樂言一震,瞪圓了眼睛看他,“對啊,我不能回去,你可以回去啊。你這天師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好,我不追究你意圖設計我的罪名,但是你得回去現代給我拿點東西。”
毛小方涼涼地道:“別強人所難,我也不是經常可以回去的。”
毛樂言粲然一笑,柔順地看著他,“我知道爺爺不忍心拒絕我的。”說罷,用溫婉若水的目光看著他。
毛小方打了個冷戰,畏懼地道:“罷了,你還是別裝出這副模樣,要取什麽,說吧。”
毛樂言見得逞了,微微一笑,“不過是些藥物,我在二十一世紀是個醫生,但是在這裏,卻什麽都不是,如今太後和太妃心髒皆有隱疾,我得要些基本的儀器和藥物,你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的,都是些在外邊就能買到的藥物。”
毛小方歎息一聲,“說你多管閑事你還不信?人家有病關你什麽事?你若是不想管朝廷的事情,好生過自己的日子便是。”
毛樂言麵容帶著一絲憂傷,她也不想管,但是她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便隻好管管閑事了,“不來都來了,如今又牽涉進這亂局中,要抽身離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隻管為我取回來,我自有打算。”
她列下一份清單,遞給毛小方,讓毛小方代為購買。
毛小方瞧了清單一下,道:“你自己就沒些貼身之物要買嗎?什麽血壓計什麽聽診器,還有這些藥,全都不是為你自己準備的。”
“我有什麽要的?罷了,我要的在這裏也用不上,我走了,你盡快幫我辦妥。”毛樂言道。
離開地府,毛樂言心中有說不出的鬱悶,鬱悶之中,也有一絲興奮。她是一個醫生,至於什麽勞什子拯救地球的誌願,不過是少年時候的一時迷失罷了,她一直的誌願都是做醫生,之前種種無奈都是因為自己浪費了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念完醫科出來,煎熬多年才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所有的努力卻一朝喪,難免讓人心中鬱悶不暢。如今若是取到藥物,她在這裏也總算是有點用處的,也不至於荒廢了多年的努力。
兩日之後,景王正式上任,毛樂言興衝衝趕到順天府衙門,卻被拒之門外,她甚是鬱悶,不知道景王在耍什麽把戲。她坐在衙門石階下,賭氣地等著。
小舒勸道:“天氣還冷,怎麽就坐在這裏了?咱們先回去吧,王爺怕是公務繁忙,一時無法抽空見您。”
毛樂言抬頭看她,“他再怎麽忙,要見我總有時間的,我也沒得罪他啊,若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他不是都釋然了嗎?而且我也跟他認錯了。他貿貿然地接任順天府尹一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打算。”
小舒對她說的事情所知不多,總覺得最近毛樂言許多事情都瞞著大家,她坐在毛樂言身邊,為她掃去肩膀上的落葉,道:“小姐也不要不高興,您要等,小舒陪著你等便是了。”
毛樂言握住她的纖手,“你手這樣冷,你還是先回去吧。我自己等等,他若是不見,我再回去。”
小舒堅持道:“您要等,小舒就陪著,這段時間您總是獨來獨往,也不要我們伺候著,不知道您在做些什麽,心裏總是不踏實。”
毛樂言禾眉柔順,眸光宛轉地看著小舒,“小舒,認識你真好。”
小舒輕笑:“小姐說的是什麽話?許多事情都是緣分,小舒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便是伺候在小姐身邊,這些日子以來,小姐沒有把小舒當成下人,甚至事事維護,把小舒視若妹妹,小舒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毛樂言拍著她的手背,莞爾一笑:“傻姑娘!”
等了一會,毛樂言有些急躁了,她疾步上前問門口的官差,“王爺到底在裏麵忙些什麽啊?見我一麵的時間都沒有嗎?”
官差為難地道:“姑娘,大人下令今日誰都不見,姑娘模樣讓卑職為難。”
毛樂言看著朱紅色的官門,門上的銅釘在日光下爍爍生輝,莊嚴肅穆之地,自有一股正氣凜然,她放棄衝進去的念頭,對官差道:“那東陵莊掌櫃被殺一案,可有什麽進展?”
官差神色平靜地道:“對不住,這些事情恕卑職不能透露半句。”
毛樂言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碧玉耳環,書生悄聲在她耳邊道:“先回去吧,我再想辦法進去查探一下。”
毛樂言轉身走,輕聲對書生說:“你不能進去,這裏不是尋常地方,沒有我的帶領,你萬萬不能闖。放心吧,這件事情我自會調查清楚。那劉掌櫃是死有餘辜,但是那曹婉珍有份毒殺劉紅,我斷不會放過她的。”
書生感激道:“我替劉紅謝過姑娘了。”
小舒見毛樂言嘴唇輕啟,卻聽不清她說些什麽,疑惑地問:“小姐,您說什麽啊?”
毛樂言看了她一眼,道:“沒有,嘀咕幾句而已,我們回去吧。”
送了小舒回去,毛樂言跟書生和小二去找劉紅。劉紅得知自己的丈夫被殺,悲慟不已,當場痛哭起來。毛樂言瞧著她,有些無語,“他殺了你,你還為他哭什麽啊?”
劉紅悲切地道:“他殺了我,是他違背了當日對我許下的諾言,而我卻不願意背負的,那日,在月下起誓,一輩子隻追隨他一人,就算他負我,我也不會改變分毫。我豈會不恨他?隻是沒有愛,哪裏有恨?愛是不得已,恨亦是如此。”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毛樂言問道。
劉紅眸光有一絲迷茫,“若是他當日真的下毒殺我,那他死後,自然有閻王懲處,我是見不著他的,隻是,他若是被殺的,曹婉珍也不能脫了幹係,姑娘,求您為我查明事情的真相,不管如何,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枉死,我心裏也不安。”
“一日夫妻百日恩,沒見他念過你什麽恩情?我聽說當初他隻是個賣假古董的小販,得你父親賞識,把整個東陵莊交給他看管,他是怎麽對待你的?你無子,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他要納妾也可以原諒,但是萬萬不能虐待你甚至毒死你,他何嚐念過半點夫妻之情?”毛樂言微慍道。
劉紅卻還是執拗地道,“他不念夫妻恩情,是他的錯,隻是我卻不能不顧念他,姑娘,你可以說我傻,說我失心瘋,但是我既然許下誓言,要一生一世愛他,就要說得出做得到,就算他負我,也是我的命了。”
毛樂言怪異地看著她好一會,歎息道:“你真是絕世恐龍,你的丈夫走寶了,竟然如此待你。”
劉紅忽然跪下來,道:“姑娘,我知道你通曉陰陽,能否請你讓我與他見一麵?”
毛樂言眉目一橫:“你還要見他?”
“許多話,我總要親自問個明白,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這輩子已了,我隻守著這輩子的諾言,待事情問清楚後,我自己也知道該怎麽做。”劉紅其實也不是完全的沒有主見,更不是一味地愛著他,她隻是尊重自己昔日許下的諾言,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有些事情做個了結後,大概也能放下了吧。
毛樂言見她執意如此,心想大概若是不讓她問個清楚明白,是不會死心的。她道:“過幾日,我跟閻王討個人情,先讓他來給你見一麵,有什麽話,你也可以當麵問個清楚,清楚之後,希望你能放下執念,一心一意等候輪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