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少爺厭惡地推了她一把,“夠了,就你那潑婦性子,自己生不出孩子還怨人,我若不是跟你說與小雙沒圓房,你還不得每天去她那邊鬧,她現在懷孕,需要靜養,你要是敢胡來,休怪我不念五年夫妻情誼。”
大少奶奶委屈地放聲大哭起來,哭聲瘮人,尖銳而高亢,毛樂言有些奇怪,一個人的聲音怎麽可以這麽多種頻率。
毛樂言不想看這一場鬧劇,在她看來是鬧劇的戲碼,在這位大少奶奶心中,卻是一種致命傷,方才她取笑她,是因為她出言不遜,既然都回罵了,她也沒有以看別人折墮為樂的喜好。
毛雪蓮的娘親是毛府的五夫人,在毛家是最沒身份地位的主子,連下人都可以隨意輕看侮辱的,已經算不得是主人了。
走進一個僻靜的小院,牆上有藤蔓纏繞,忍冬藤幾乎把整幅青磚牆染成了綠色,門前打掃幹淨,院子內花卉盆栽料理得十分好,門前高大的苦楝樹,開始落下了黃色的葉子。
毛雪蓮的娘親,如今是她的娘親了,是毛府的五夫人,長相秀美,是位農家女,被賣進毛府,卻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她的相公。愛情最讓人費解的地方便是會讓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斷力,失去自我,失去尊嚴。被鄙視至此,她還堅守著那一份一廂情願的愛情,深信他會回心轉意。
母女相見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毛樂言麵容微微扭曲,得用最大的心力控製自己,不讓自己動粗。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整天的傷春悲秋,為他看不看自己一眼而忽悲忽喜。
“蓮兒,在王府過得還好麽?”她說完自己的情況,立刻麵向女兒,詢問她的現狀。
“很好,王妃待我如同親姐妹!”不過說起來,這位王妃待她應該要比她毛府內所謂親姐妹要好多了。
“那便好,你要好生珍惜這份恩賜。”五夫人歎息道,憐憫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又問道:“王爺有沒有來看你?”
“一月總有幾次的!”她含糊地道,穿越來到王府之後,她隻見過他一麵,那算起來,幾天的功夫見一麵,一個月的下來,也應該會見幾麵的。
五姨太欣喜地道:“當真?若是那樣,便可有出頭天了!”
毛樂言無語了。在這個時代,女人要出頭,確實還隻能靠男人的寵愛,她在王府地位低賤,又早就失寵,如何能有出頭天?
說了幾句,毛樂言便發現與她沒有共同語言,便沉默了起來,索性這位五夫人也兀自沉浸在老爺沒有來看她的憂傷中,顧不得毛樂言的失常。
過了一會,毛老爺親自領著大夫進來,五夫人一見毛老爺,雙眸頓時淚漣漣,含羞凝啼,似怨還喜地看著毛老爺,柔聲道:“老爺,您來了?”
毛老爺顯得很高興,沒想到王府真的讓大夫過來為毛樂言娘親治病,看來這沒出息的女兒,很快就要有出息了。
他心情好,對五夫人自然也好了起來,柔聲問道:“好些沒有?快躺下讓大夫為你診脈。”
五夫人因為毛老爺的一句關切問候頓時便麵容生緋起來,她乖巧地躺下,柔情似水地看著毛老爺,道:“我身子無恙,老爺不必擔心。”
大夫上前為她診脈,其實毛樂言也想為她檢查一下看她到底什麽病,但是她到底是剛來的,之前並不懂醫術,如今忽然懂得醫理,難免是引人起疑的。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是說話行動都無阻礙,大概也不是什麽大病。
果然,大夫細細診斷之後,道:“五夫人主要是心病,加上氣血兩虧,身子到底是弱了些,尤其這樣起風的天氣,更要注意保暖。”
毛樂言放下心來,這些都是可以調理的病,日後等自己混出頭了,接了她出去,不受這毛府上下的氣,自然就好了。她道謝之後,命小舒帶大夫出去開藥方,自己坐在五夫人身邊,寬慰道:“你凡事要開看些,人生那麽短暫幾十年,執著於身子無益,於擔心你的人無益,你何必作踐自己?”
五夫人此刻哪裏還能聽得進她的話,隻癡癡地看著毛老爺問道:“老爺,最近店裏忙 嗎?生意可好?”
毛老爺正詫異毛樂言為何會說出這個的話來,聽得小妾問自己話,便皺眉應道:“生意好不好,你不必操心,管好自己的身體便可。”
“是,老爺!”五夫人溫婉地應道,便果真聽話不再說話,眸光卻依舊癡癡地落在毛老爺身上。
毛樂言見此情況,隻恨不得一口鮮血吐在地上,愛一個人,若愛得如此卑賤,還有什麽意思?此時此刻,她反倒有點同情毛老爺,一個這麽多愁善感林妹妹式的女子,除了賈寶玉,相信沒有人懂得欣賞吧?她猛地想起慶王瞧她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想來之前的毛雪蓮,也是繼承了母親血液裏的癡情因子,深深地愛上了王爺,卻得不到你回應,淒慘度日,每日淚漣漣。
這一刻,她原諒了慶王對自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