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微微躬身行禮:“既然娘娘要教訓下人,那我不妨礙娘娘了,請容許我先行告退。”
雲側妃研判地看了她一眼,冷漠一笑,“去吧!”
毛樂言轉身出去了。門外粉兒與小舒等得著急,見她出來連忙上前扶著她問道:“她有沒有為難您?”
毛樂言淡淡一笑,看向秋朗碧雅的天空;“沒有,她很和善,待我好極了。”
小舒與粉兒皆一副不能相信的麵容,隻是這裏到底不好說話,三人便疾步回苑了。
偏廳裏,雲側妃把手中的杯子擲於地上,憤怒地道:“給臉不要臉,那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鈴兒上前恭謹地道:“娘娘莫要置氣,她不過是小主,不足為懼。況且,隻說了那麽一句話,王爺便打了她一記耳光,代表她在王爺心中沒有半點地位。”
雲側妃冷笑一聲,“你沒看她發鬢上插著的那支碧玉響鈴簪?若王爺對她不是曾經寵愛,又豈會給她那麽名貴的賞賜?”
鈴兒不以為意地道:“娘娘也說曾經了,如今王爺最寵愛的人是娘娘您。其他人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裏。”
雲側妃警告道:“話雖如此,但是謹慎些總是好的,隻是她在我嫁入王府的時候,竟然於大庭廣眾之下說我出身卑賤,沒有資格做側妃,這個仇,我總是要報的。”
鈴兒安慰道:“報仇不急的,如今咱們初來乍到,對王府的形勢並不熟悉,不宜結怨。”
雲側妃點點頭道:“嗯,還是你穩重可靠!”她伸手摸了鈴兒的臉頰一下,問道:“疼嗎?”
鈴兒搖頭,笑著道:“不疼,娘娘雖然打奴婢,但是到底還是心疼奴婢,有娘娘心疼,奴婢便一點都不疼了。”
雲側妃歎氣,道:“這王府女人眾多,咱們要在這王府立足,不下點功夫是不行的。”在青樓多年,見盡了薄幸男子的嘴臉,在這個男人還沒有厭倦自己之前,多為自己謀算一下總沒錯的。
自從那日從靈髻苑回來,毛樂言便足不出戶。這位側妃娘娘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威脅挑釁的意味甚濃,在這個敵我不分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走動太多。隻是,之前想著要過安生日子,如今看來怕是不能了,有這張明豔絕色的臉,府中的女人大概都恨她入骨吧。
朗月當空,星辰稀疏。秋日的風在白日倒不見淩厲,可一入夜便如同扇麵的線,刮得人臉上生痛。
小舒與粉兒已經入睡,雕花木窗外,是靜靜流淌的月華,如水般順滑地滿瀉在地麵,如此花好月圓夜,就這樣入睡未免辜負了美好的夜色。
毛樂言披衣而起,穿著錦緞繡花弓鞋靜靜地推門出了院子裏。靈香苑位於王府的正東麵,院子裏栽種著高大的梧桐樹與木槿花,院子外麵有兩株高大的洋紫荊,如今正是花開季節,漫天浮動著洋紫荊特有的幽香氣息。
暗夜下徒步獨行,整座王府都沉醉在秋夜淨月中,那躍躍欲飛的琉璃瓦頂仿若怪獸一般,盤踞在王府之上。
趁著如今深夜無人,毛樂言一路出了靈香苑,到那暗香浮動的荷花池裏去。荷花雖然不在,但是荷葉依舊清香。
她躍上假山之上,裹衣坐在一個凹處,愜意地歎了口氣,靜靜地看著天上如玉盤般的月光。在繁忙囂喧的現代,要找個地方靜靜躺下看月亮,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情啊!
閉上眼睛,她前所未有的放鬆,以前的事情已經是遙不可及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古代好好地生活下去。
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驚得她猛地睜開眼睛,淩厲的眸子射向靈髻苑。靈髻苑的大門咿呀一聲打開,便見一位身穿錦色外裳的男子邁步走出來。月光如華,照在他如同雕琢般俊美的臉上。毛樂言微微一愣,瞧此人的衣著打扮,非富則貴,尤其深夜從雲側妃的靈髻苑出來,想必是王爺無疑了。
她依靠著假山,拿起假山上的一根樹枝做吸煙狀,在現代,她壓力大的時候也會抽煙,但是作為一個醫生,她知道吸煙與戀愛一樣,都是危害健康的。短暫的歡愉要用沉重的代價來償還。
她吸了一下樹枝,又深呼吸了一口,作噴煙狀,愜意地把身子依靠在石頭上。
許久以後,她想過,要是沒有那隻可惡的癩蛤蟆跳在她的胸口,她是絕對不會發出那一聲驚叫聲的。那麽她也就不會在這麽驚慌失措的時候被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