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小散文《習慣》是某報社約稿時我倉促寫的,現全文抄錄如下,做為本章的篇首)
2008年7月7日,我在甘南舟曲交警大隊的危樓上,對“5.12”大地震發生後,第一時間到舟曲江盤鄉搶救了8名群眾的英雄們進行了集體采訪。
窗外的高山是站著的,雖然沒有什麽像樣的穿著打扮,可是她很驕傲,對腳下的江水不理不睬。而東去的黑乎乎的江水似乎不在乎高山的無理和不可一世,她仍然激情的翻滾著波浪。這時候,又一次餘震來臨了,舟曲交警大隊的危樓搖晃起來了。不知怎麽的,我竟然有些緊張。我經曆過青川6.4級的強烈餘震,當時我第一次到隴南地震災區;我感受過寧強縣6.1級的餘震,當時我在隴南文縣的碧口鎮,正好在地震的中心。在四川青川縣采訪時,也遇到過無數次餘震,青川的餘震跟文縣的不同。文縣的餘震是左右搖擺的,而青川縣的餘震則是上下跳動的。到我們第三次踏上隴南的土地時,我幾乎對地震的挑釁已經麻木了。然而,甘南舟曲的餘震,則讓人有點不安甚至有些恐懼。因為舟曲交警大隊的樓房正好夾在兩座山的中間,而這裏的山又是站著的。它們倆要是垮塌下來,可不得了,這江水、這交警大隊的樓房就會一時三刻在地球上消失。這樣的事例,絕對是存在的,青川縣的一個村子就在這次地震中,被垮塌下來的兩座山掩埋了……
事故中隊的陳小平中隊長看出了我們的心思,他說:“陳教授,別擔心,這樣的餘震充其量也就是5級,不會有問題的!”
看著他們的沉靜,我的心情也安定了許多。接下來的餘震,我也就不在乎了。我這時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山其實沒有驕傲的意思,他就長了這麽個樣子,而這江水就是為這高山而存在的。如果沒有了這山,這水肯定是不複存在的。就像這地震災區的交警一樣,如果沒有了餘震,他們或許會不習慣的。
其實,這就是一種習慣。這高山的驕傲對江水來說,是一種習慣;這江水對高山來說,仍然是一種習慣,而地震災區的交警對於餘震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習慣呢?
有時候,習慣也是一種境界,更是一種精神。在接下來的發現中,我對習慣又有了新的認識。
晚上8時許,甘南藏族自治州公安局交警支隊舟曲大隊的教導員楊改朝,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要回家看生病的80多歲的老父親。他看看表後自言自語說:“藥店又關門了,這……”大隊長王勇軍笑笑說:“知道你一忙工作就把老父親的藥給忘了,我的車裏有,去拿吧。”楊教導員疑惑的說:“上次全讓我拿走了,哪裏還有啊?”“我又給你買了。”“你又買了?”楊教導員大步走到車前,打開了後備箱,裏麵果然有4盒流腦路通,高興的對大隊長連聲說:“謝謝!謝謝!”王勇軍笑著說:“先別急著謝,還有更好的呢!”楊改朝驚喜的:“你不會把胰腺唑咹片也給我弄來了吧?那東西咱這裏可買不到。”王勇軍繼續笑著說:“要有,你得請我們吃大餐!”他說著又一次打開了後備箱……
看著這一對親密無間的搭檔,一股暖流湧上了我的心頭。
大隊長王勇軍告訴我,楊教導員是他的老領導,今年52歲了,是他過去的大隊長。不論是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上,他就像老大哥一樣關心他,支持他,愛護他。他當上大隊長後,楊教導員就成了他的最佳搭檔了。他主外,楊教導員主內;他在外麵拚拚殺殺,楊教導員在隊上值班坐鎮。楊教導員是個孝子,家裏80多歲的老父親是個藥罐子,一天離了別的可以,這離了藥可不行。在抗震救災中,楊教導員一忙上工作,常常忘了給老父親買藥。楊教導員忘了不要緊,這不,王大隊長給他記著呢!
王勇軍大隊長對教導員給老父親買藥的習慣也有點習慣了,這叫流腦路通的藥,舟曲有,隨時都可以買,可這叫胰腺唑咹片的藥舟曲沒有,隻能到武都或是別的大一點的城市裏去買。大隊長出差、開會的機會多,就成了教導員的義務通訊員,不管教導員說了還是沒有說,他總是自然而然的把老人需要的藥買來了。這樣久而久之,教導員到大隊長車裏拿藥也就習以為常了。可是,今天這事兒就有點蹊蹺了,因為,教導員知道,這幾天大隊長忙維穩工作忙的不可開交,他根本就沒有出過們。那麽,大隊長後備箱裏的藥是哪裏來的呢?楊教導員問王大隊長時,他笑了笑沒有肯聲。後來我才知道,王大隊長見老大哥似的教導員忙隊上的工作,別說給父親買藥了,有時常常忙的忘了吃飯。王勇軍知道,老人吃的胰腺唑咹片快沒有了,就托縣局到武都出差的朋友把藥給買回來了。
大隊長主外,教導員主內,在舟曲交警大隊成了一種習慣;教導員孝敬老父親成了一種習慣;大隊長給教導員買藥也成了一種習慣。我曾采訪過不少單位的領導,大領導小領導,這領導能領導,可是,大多的領導都和助手搞不到一塊。讓外麵來的人難受不說,還讓宣傳部門的朋友也無所適從。這樣即影響了工作,還耽誤了黨的事業。從王勇軍和楊改朝身上,我學到了不是東西。看來,一切事情,尤其是工作,一定要有個好習慣。習慣不得了啊,習慣不但能促進單位的安定團結,而且,還能推動各項工作的健康發展。我崇尚這種習慣,一種積極的、健康的、向上的、良好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