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蘭州市提出了打造文化蘭州的命題,2005年,又決定申報國家曆史文化名城,編纂《蘭州曆史文化》,這無疑是推動蘭州經濟社會與文化事業發展的一項重大舉措。
按照編寫分工,本冊的主要內容是士人文化。
學術界一般認為,人類文化從其層次上分,有上層文化和下層文化兩部分(也有學者將其分為上中下三部分,即皇家文化、士人文化、平民文化),上層文化是士人文化、典籍文化,是陽春白雪的文化;下層文化則是大眾的、民間的文化,是下裏巴人的文化。
士人文化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士”在不同的曆史時期有不同的含義,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士”是指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特定社會階層,後演變為對知識分子的泛稱。秦漢時期,士的內涵發生了進一步的變化。士,稱為士大夫時,可以指軍隊中的將士,也常常是在中央政權和州郡縣供職的官吏的泛稱;稱為士人時,則一般特指具有較高封建文化素養、從事精神文化活動的知識分子。魏晉時期,九品中正製確立,品評士人之權收歸政府。凡由中正品評者,皆據其德行才能、家族閥閱而給予不同品第(鄉品),然後授予各種官職。於是,士人遂具有了某種特定階層的含義。凡九品以上官吏及得到中正品第者,皆為士,否則為庶。士人中,又出現憑借父祖官爵得以入仕清顯並累世居家的家族,是為士族。隋唐以後,士族逐漸退出曆史舞台,但“士”作為一個特定階層的觀念仍然保留。宋以後,士或士人一詞逐漸成為一般讀書人的泛稱,不再特指品官。不論“士”、“士人”的含義在曆代如何變化,但指讀書人這一層意思一直沒有變。如《梁傳·成公元年》:“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何休注曰:“士民,學習道藝者。”《漢書·食貨誌上》:“士、農、工、商,四民有業;學以居位曰士。”故“士子”除指士大夫外,也是舊時讀書人的通稱。如杜甫《別董頲》詩:“士子甘旨闕,不知道裏寒。”這裏的“士子”就是指讀書人。現在則通稱知識分子。士人文化即由士大夫、知識分子們的創作等活動而形成的文化。
在中國古近代,知識階層並不僅僅限於傳統意義上的儒士,軍事將領、佛僧、道士中也有許多知識分子,如西漢的趙充國、三國時的曹操父子等,唐代的顏真卿等,宋代的嶽飛、辛棄疾等,清代的林則徐、左宗棠等,民國時期的將軍們大多是知識分子。至於那些高僧道士,也大多是文化人,如蘭州興隴山道士劉一明等。蘭州一直是一個軍事重鎮,在蘭州周邊地區,即在大金城郡的範圍內,兵家文化、宗教文化等也比較發達,兵家、僧侶、道士中,相當一部分原本就是士人,他們在這一地區也同樣扮演重要的文化角色,有的還對蘭州士人文化的形成和發展產生過一定的影響。
任何一種文化都有一個產生、形成和發展的過程,而且其發展過程往往是十分緩慢、曲折而複雜的。一個地區的文化的形成也是這樣,今天的蘭州文化是蘭州曆史文化的延續和發展。
本書對蘭州士人文化產生、發展和形成的階段,是本著曆史先後和重要事件相結合這樣的思路來劃分的:秦漢至元時期,蘭州由“荒服”之地進入中原王朝版圖,成為中原王朝的邊塞城市,崛起了一些士人。魏晉至元代的1100多年間,蘭州地區先後被多個民族政權所統治,期間,戰爭不斷,民族遷徙頻繁,蘭州士人文化時而繁榮,時而衰落,但一直沒有形成具有相對一致性、有地方特色的區域士人文化,特別是沒有形成一個有一定規模的士人群體。這一時期的最大特點是民族的大融合和多民族文化的孕育,為明清時期最終形成具有蘭州特色的區域士人文化奠定基礎,故將秦漢至元這一時期的士人文化列為第一部分。明代,肅王移駐蘭州後,大量外地士人進入蘭州,促進了蘭州的士人文化,蘭州群體性的綜合性的士人文化真正形成,故將這一時期的士人文化列為第二部分。清代的蘭州士人文化在明代形成的基礎上有了很大的發展,是蘭州士人文化的發展階段,故將這一時期的士人文化列為第三部分。民國時期,特別是抗日戰爭爆發後,蘭州成為抗戰大後方,全國許多文化精英都集中到蘭州,采取各種文化手段宣傳抗日,形成了十分繁榮的抗戰文化,也把原有的蘭州士人文化推向了繁榮,故將這一時期列為第四部分。
蘭州的士人文化並非是孤立的、獨生獨長的,而是在關隴文化、中華文化的大背景中形成、發展起來的。因此,本書在記述蘭州士人文化時,試圖盡量將這一文化放在關隴地域文化發展的大背景中,重點記述士人及士人群體的學術、文化活動,以及他們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與貢獻。
本書在編寫過程中,得到了蘭州市地方誌辦公室副主任、《蘭州市誌》常務副主編金鈺銘先生的鼎力支持和熱情、具體的指導;蘭州教育學院的李瓊輝先生和蘭州市建設管理委員會創建文明城市辦公室的張鐸炎先生對本書的編寫提出了很多有價值的參考意見,並幫助作者進行了認真的校改;蘭州理工大學成人教育學院、蘭州城關教學站的曹文瑜先生、楊玉琴女士等對本書的編寫提供了很多幫助。在此,對諸位先生、女士敬表謝忱。本書部分曆史人物畫像選自甘肅省文史館原館長吳廷富主編的《甘肅曆史名人畫傳》中的畫像照片,個別照片下載自網站。在此向省文史館及原作者表示衷心感謝!
綜合記述蘭州士人文化,在蘭州尚屬第一次,由於筆者水平有限,對蘭州士人文化的研究還很不深透,錯訛之處定然不少,敬請讀者批評指正。
黃河東流之壯美與柔婉相合,使這片土地上具有剛柔並濟的文化性格。當然風雲變幻的政治鬥爭,動蕩不安的社會現實,連年不斷的烽火戰亂,再加上先天和後天具備的遊牧文化的基因,苦難的生活鍛造出粗礪的神經纖維,變化多樣的氣候和複雜多變的時世磨練出來的驚人適應性,共同塑造著這塊土地上生存者的文化心理結構。但從總體上來看,蘭州人給人的印象是壯實英偉、淳樸厚道、耿直重情、富有同情心,多有英雄主義的陽剛豪勁之氣。
文化傳承,千年一脈。蘭州作為黃河唯一經過的省會城市,風雲際會的曆史上也湧現出一大批名人。回溯上下兩千年的曆史,一批才俊英傑,不甘平庸,自強不息,施展抱負,敘寫人生,為造福貧民百姓、推動社會進步創造了卓著功績,也為蘭州的曆史風雲打上極具個人特色的印記,留下一串串令後人為之震撼、為之感動、為之思索的業績。他們中既有血戰沙場、豪氣幹雲的英雄豪傑如趙充國、韓遂、成公英、王傑、薛舉、劉雄、辛雲京、王進寶等,又有才華橫溢、著書立說的文士名家如黃諫、段堅、蕭光漢、秦維嶽、盧政、馬世燾、王烜、張維等。既有不畏權貴、剛直耿介的忠貞之士如宗欽、麴允、聊讓、鄒應龍、吳可讀等,又有勤政愛民、造福地方的清廉官宦如趙柔、段續、郝璧、王樹中等。既有翰墨丹青、鳳采龍文的書畫大家如唐璉、朱克敬、範振緒、魏振皆等,又有滋蘭樹蕙、培植英才的教育賢達如段堅、劉爾炘、周應灃、趙元貞、水梓等。既有經略邊城、鎮守一方的皇親皇族明代肅王,又有文韜武略、智勇雙全的國之重臣如彭澤、嶽鍾琪等。既有赴湯蹈火、胸懷坦蕩的革命前輩如謝覺哉、鄧寶珊、張一悟等,又有苦學本領、新創名牌的鄉土人士馬保子。既有運思敏捷、棋德俱佳的西北棋王彭述聖,又有不甘示弱、勇破女禁的巾幗英豪鄧春蘭。還有那些僅僅在蘭州作過短暫的停留,卻為蘭州士民留下了無盡的念想的豪俊壯士和英才如左宗棠、彭英甲等人。
再偉大的人物,在時間麵前,都會顯得渺小無能。叱吒風雲、一呼百應之時,時間是白金,是鑽石,璀璨耀眼,光芒四射。然而轉瞬之間,曆史又翻過了新的一頁。一切都已經過去,一切都變成了曆史。曆史名人的身影,已隨著他們的時代而遠去,但他們留在曆史深處的腳印,是歲月也無法磨滅的刻痕。它記載著一代名人走過的道路,也銘刻了時代變遷的曆程,更是我們這些後來者追慕先賢、思索人生的範本。選擇士子名流這樣一個題目,我們就得麵對曆史,麵對過去。但我們所麵對的過去,不是一個寂靜的物理世界,而是一個沸騰的精神世界。我們所著力探究的,不是僵死的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他們在自己的時代中顯出的靈動身影,是他們在當時的社會生活中表現出的個人風範,是他們在曆史進程中留下的或深或淺的足跡。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作為人文地理秘密塑造出的塗滿釉彩的標誌性個體,曆史名人從來就不外在於人文地理的母胎。如果把曆史名人喻為魚,人文地理就是水,如果把曆史名人喻為樹,人文地理就是土地。離開一定區域的自然與社會交匯的總體背景去奢談曆史名人,無異於緣木求魚。曆史名人恰恰是區域性人文地理環境中“民族精神最大標記”的一種充分體現,同時它也進一步修補和深化了人文環境的外部功能。曆史已經沉澱為地域環境的一部分,而生活於其中的我們,忘記曆史,就意味著對自己文化根性的漠視;而忘記曆史名人,則意味著對生成於斯的精神形態的無知。
士子名流是一個獨特的社會文化現象。當曆史時期的名人被歲月洗盡浮躁與鉛華後,一旦顯露出其真正的人文精神之底蘊,他們往往會被後代惦記並予以個人性的解讀與詮釋,由此,原來的時代名人就自然而然地轉化為曆史名人了。一個社會、一個時代之需要曆史名人,在於其文化與精神的倡導與追隨者怎樣發掘這些曆史名人之底蘊並巧妙地與時代與社會相吻合,一旦曆史名人被賦予了這種時代的文化視角,它便往往具有一種燭照人生與啟人心智的魅力,其所釋放的文化素養,便能很好地被吸收與借鑒了。但無論如何,曆史名人歸屬曆史,幾百年乃至幾千年的演繹,已是後世不可多得的精神財富。以正麵或反麵或中性等詞匯來界定曆史名人,必然限製了審視曆史名人的思維與視角。但似乎每一時代都在有意無意地用本時代的文化視角去審視與詮釋曆史名人,喜歡對曆史名人重新認識與評價,這自然無可厚非。所以哲學家柯林伍德說: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但就曆史名人本身的文化內涵而言,還其早被曆史傳遞過程中風幹的生命血肉,還其早被曆代無數次改寫塗抹的真實麵目,以客觀公正的眼光去評判卻是必要的和必須的。這也是每一個真心追述名人史跡的人應當具備的素質。
對於這些曆史名人來說,當其生時,創造了一種文化,其使命似乎都已完結了。千秋功與過,萬世是與非,便可任人評說了。加入這一評說的行列,我們的目的,並不在於把這些曆史人物、曆史事件當成曆史史冊上孤立的存在,也不僅僅是用名人增加地域性的自豪感,充當可以炫耀的地方性資本,而是這些曆史名人的言行與現時生活在此的人的精神風貌、思想境界、文化品位、價值體係有著不可割斷的因果關聯。一個地區的文化形象取決於那一方水土對行為人的造化,取決於曆史的沉澱與地域文化的傳承,其中當然包括來自曆代名人潛移默化的感召與示範。這就離不開行為人對地域文化的了解、理解、認同與消化,融入自己的生活方式。因此,整理和吸收這些鄉賢大德和豪傑英才在立德、立功、立言的流程中所留存的智慧與風采,成為支撐地方文化骨骼的活水源頭,流淌在一代又一代的血液裏,化入後人的生活習性。
“青山行不盡,綠水去何長”。站在全球化浪潮席卷世界的角角落落的今天,追溯蘭州曆史上的人之林林,事之總總。而這些曆史長河中脫穎出列、為人翹楚的才俊英傑、賢士達人,因立德、立功、立言而眾所共仰,更讓來者見賢思齊,心追範式。曆史包含無限的空間與時間,人們隻能通過某一人、某一物,將之放大,聯想,重塑,再造。而這某一人、某一物也就不再是人、是物,而是微茫的曆史。
正是懷著這樣的希冀,我們進入對曆史名人的回憶和撰述。收入本書的曆史名人大致上包括這樣三類:一是蘭州這塊土地上土生土長的名人,這是蘭州曆史名人的主體;二是出生地雖然不在蘭州,但他們的豐功偉績卻是成就在蘭州,這塊土地成為他們的第二故鄉;三是遠離故土外出仕宦者,他們在蘭州的時間也許隻是他們一生中的某一個時段,但在蘭州的曆史上卻留下粗重的一筆。這三類曆史人物構成了蘭州曆史名人的基本陣容。或許,我們所追述撰寫的這40多位曆史名人,不過是蘭州曆史上眾多人物的一小部分,但從他們的形跡中,我們卻能真切地感受到山川形勝所賦予的精神氣度和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