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園林是由建築、山水、花木和詩文組合而成的一種綜合藝術,它體現的是一種宇宙觀,一種文化觀。唐代,由於山水文學興旺發達,士人(或稱文人)開始參與營造園林。到宋代,士人造園已占領了士流園林的主導地位。明清兩代,士人園林繼續發展,在一些經濟、文化發達的地區甚至達到了極盛之局麵。文人園林風格已成為社會上品評園林藝術創作的最高標準,深受社會的高度稱許和推崇。蘭州文人園林的建造主要在明清兩代,這是因為明清時期規模較大的文人群體在蘭州產生,他們越來越多地需要將園居之樂熔鑄於自己的日常生活之中,除寺院園林外也需要一些供閑暇遊賞、吟詩作畫的其他園林,從而促成了士流園林的全麵文人化,推動了蘭州文人園林的大發展。除受意識形態方麵的影響外,蘭州士人園林的推動力主要來自三個方麵:其一是以中央派駐蘭州的地方官員為主體的南方士人,將高度發達的南方士人造園之風和造園技藝引入蘭州;二是本地士人在外地做官的越來越多,受外地士人造園的影響,卸任歸裏後從為改善地方生活環境、或者為自己營造一個文雅秀美的活動空間以顯示其身份地位,有的主持或參與官園的營造,有的開始營造私家園林,有的二者兼而有之;三是受其影響,一些未進入仕途的本地文人,主要是一些文人紳士也投身於營造園林的行列中,甚至一些富商巨賈由於儒商合一,也附庸風雅,效法士流營造園林,或者本人文化不高而延聘文人為他們籌劃營造園林,這就使這些園林或多或少融入了文人化的色彩。
明朝建文元年,肅王移藩蘭州,在浚治城池的同時,興建了王府凝熙園、今小西湖處蓮蕩池等園林構築,開蘭州大規模刻意造園之先河。據陸傑仁先生的蘭州《古、近代園林景觀》一文所說,所造園林“既有北方園林粗獷、厚重的風格,將人工景園建築與自然山水融為一體,又汲取江南園林的纖細、婉約精華,疊石成山、引水為池,築軒榭以邀月,設亭廊以增媚,所築花園嘉樹成蔭、好鳥時鳴,不同程度體現了中國園林的造園藝術”。
陸文還說,清康熙年間,著名造園家李漁來到蘭州,規劃建成藝香圃,是小園之精品。嗣後私園、官園多有增建,書院、署衙庭院或開辟花園,栽植名貴花木,飼養珍禽異獸,或規劃為前廳後園之局,在正院之後另築花園,疊石山、鑿水池、建亭台、置匾設聯,以利休憩,增加文化氣氛。
清光緒六年(1880年),陝甘總督楊昌浚為寓不忘鄉土之情,在蓮蕩池舊址處,用江南造園之手法,仿杭州西湖造景重建園林,命名“小西湖”。時湖景波光瀲灩,堤柳如煙,春夏之際,水鳥鹹集,鷺遊鷳浮。亭台樓閣,錯落其間。秋後黃茅,風前白葦,霜中紅葉,風景十分美麗。
這一時期,東園南村、西津別業、傅氏別墅及彭、耿、林、張、王諸家私園,分布在梨園、蔬圃、農田之間,別有山野之風,而城郊興隆山、仁壽山、安寧堡、蘭山之自然景觀,也被文人學士發現、命名,成為市民遊覽、觀賞的勝景。
總結而言,清時期蘭州士人對園林建設的貢獻是巨大的,他們使蘭州的園林幾乎全部文人化了。正如張蕾在他的《多少樓台煙雨中》所說:“中國古典文人園林形成時期最突出的成就是造園和文學、繪畫的結合,其發展反映了社會經濟的發展、科技水平的進步和人們審美能力的提高,它與整個封建士人文化和藝術體係之間有著非常密切的聯係。因為在古代,園林環境是士大夫文化藝術活動最主要的場所,它既體現文人士大夫對獨立人格的追求,也激發文人墨客對自然人生的感悟和汩汩文思。芳草有情,斜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小橋流水,月明亭榭,把酒臨風;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園林一泉一石,一亭一閣,全部都積澱著一種文化意識。自然人化了,人對象化了,自然與人的功業,與人的創造融為一體,‘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在這裏,有限與無限冥合,人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無論是林泉為友、煙霞為侶的文人隱逸,還是修道習禪、雅集聚會的士林風尚,作為一種文化載體,都蘊涵著對自然天地的終極關懷和形而上的思考。所謂‘詩思竹間得,道心鬆下生’,亦即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