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代,蘭州出了一位以蒼生為己任的濟世真儒,他的名字叫段堅。段堅(1419—1484年),字可大,號柏軒,又號容思,蘭州人。《明史》為其立傳,黃宗義編的《明儒學案》中有題為《段容思先生堅》的段堅傳略,他的學生彭澤撰寫有《段容思先生年譜紀略》,記述了他的生平。
以儒術修吏治
據《明史》記載,段堅“早歲受書,即有聖賢之誌”,他從小鑽研孔孟之道,拜名師薛瑄為師,頗得真傳。14歲時為陳氏明倫堂書寫銘文“群居慎口,獨坐防心”。少年時的段堅便有一身慨然浩蕩的正氣,他修身明理,研習儒學,立誌於理學。作為一名以民為重、素有良知的知識分子,他一生的追求是為天下蒼生辦事,為天下蒼生作官。他的官職雖不高,可他要作循吏,要作真儒。
段堅曆任山東福州知縣、萊州知府、河南南陽知府等職。每到一處為官,他都要創辦書院,建社學,實行輕徭薄賦的政策;他公正斷案,決不收受賄賂,還把朝廷發給自己的薪俸拿出來購置大量書籍,督促當地百姓讀書識字,為百姓講解五經要義。不僅如此,他還像那位曆史上有名的西門豹一樣,對騙財害人的巫術活動嚴懲不怠。他興辦藥室,宣傳醫術來救死扶傷,移除惡俗,從思想上來醫治貧窮的惡疾。這在迷信巫術橫行的封建時代實為不易。付出總會有回報,鄉親們對他“仰戴如父母”,視之如親人。在他治理的一方土地上,政治變得清明了,文化教育事業變得興盛起來了,作官為吏的也不敢欺負百姓了。明成化年間段堅曾任南陽知府,在任期間,他勤事政務,剛直果斷,執刑嚴明,並培養了大批人才。他廢除女尼寺院創辦誌學書院,選擇博學之士教導學生。在任八年,深受百姓愛戴。離開南陽之時,道路兩旁全是送行的百姓。他自己也欣慰地道:“天下無不可化之人,無不可變之俗。”在去世之後,南陽百姓設立段氏專祠,以示紀念。即便在如今,人們遊覽南陽府衙時,當地的百姓仍會不時提起他。段堅明聖人之道而又能躬身實踐,不因為自己知識淵博而爭名奪利,所以能夠以儒家“仁政”思想來為官,來治理。他不愧為明代之真儒。
天下有材皆可用
他不僅為官清廉,以儒家“仁政”思想作為為官之本,還是一位能夠因材施教,桃李滿天下的教育家。
在他中舉後,鄉親鄰裏對他十分敬重。許多讀書人專門來請教他讀書做學問的訣竅,他就會他們說,一個人若想讀好書、做好學問,就應該做到富有者忘記他所擁有的,顯貴者忘記他的權勢,而且應該對讀書專心致誌、一絲不苟。
晚年的段堅在卸任歸田之後,退隱柏崖,在五泉山依岩鑿洞,建立南村別墅,讀書授學。在告老還鄉之後,他並沒有過那種清閑自得的退休生活,人老心不老,對家鄉的事,他萬事關心,尤其重視教育的發展。他在蘭州的東關講授孔孟之道,弘揚儒家治世思想,能夠根據不同學生的特點因材施教,因而桃李盈門,蘭州因此學風大盛。他在段家台興辦的書院是史載甘肅最早的書院,後人稱之為容思書院。名師出高徒,他的弟子中不乏名臣循吏,如兵部尚書彭澤、被尊為“儒宗”的周蕙等等。少年時代的周蕙是一個寒門子弟,雖然聰穎好學卻無法進校讀書,但他心懷大誌,18歲時離開家鄉,列入軍籍,在駐防蘭州期間,偶爾聽人講解儒家經典《大學》首章,他大受啟發,頗能領悟,於是開始勤學苦讀。他聽說著名理學名師段堅在書院講解理學精義,便利用戍防之外的閑暇時間前去聽講,他凝神專一,敏而好悟,段堅被他的這種好學精神所感動,時常給他闡釋義理,點示要旨。就這樣,經過段堅的悉心教導,他的理學功底越來越紮實了。段堅經常用周蕙好學的精神啟發學生,在周蕙離開蘭州之後,他們還經常書信往來,與他的這位得意弟子成了忘年之交。明憲宗成化年間(1465—1481年),段堅親自來到周蕙駐守的秦州看望他,並留詩作為紀念。他的這位高徒與段堅一樣品行高潔,他將段堅實行教化的理念也帶到了秦州,依據儒家禮製重新製定了原本陳漏的婚喪禮儀。這正是段堅“天下有才皆可用,世間無草不從風”的理念的生動注解。他為甘肅培養了一大批人才,甘肅的舉業在明代如此興盛,著實與教育家段堅和他創辦的書院密不可分。
段堅是明代著名理學家,他一生信奉儒家正統思想,抱著“兼濟天下”的信念為官一方,造福一方。在他為官的22年中,自始至終秉公執法、剛正不阿、為民謀利、愛民如子。他將教育作為達到“大治”的必要前提,認為要想改變一個地方“民窮俗陋”的現狀,就必須從發展教育入手,通過儒家的“教化”從人們思想觀念的深處治療貧困落後的病根。他的這些思想在他著的《柏軒語錄》和《容思文集》中都有體現。在遊宦生涯中,他每到一處,都將那裏當作自己的家鄉去治理,所以,人們自然對他“仰戴如父母”!在他離開南陽34年後,那裏的百姓仍然建立段氏祠堂,塑他的像來供奉祭祀。段堅去世60年後,南陽唐縣人朱徴來到蘭州,還專門瞻拜了段堅的遺像,並且在蘭州東關大街建了一座“理學名臣”的牌坊,以此來作為紀念。段家也因此被稱為“理學名臣世家”,一直以來都是蘭州的名門望族。他的教育理念也在家族中流傳下來,段家子孫中不乏為官為民的廉吏,他的侄重孫名叫段續,是蘭州水車的創始人。
段堅一生以“奉先、事兄、教子、睦族、善俗”為旨,為官時,以“仁政”思想解除黎民蒼生的疾苦,有針砭社會疾病的道德勇氣;還鄉後,他又為家鄉的教育事業數載辛勞,嘔心瀝血,他是一位直視現實的實幹家,在其詩作《南村吟》中,那種深切的為國為民的憂患意識和君子情操、浩然之氣展露無疑。他是一位具有極高修養的真儒,一位具有人格魅力的教育家。他堅信:天下大治,黎民安樂,人才輩出的社會政治理想能夠實現,正如他自己在詩作中所言:“天下有材皆可用,世間無草不從風。”因此,堅守儒道、濟世為先的真儒出世,實是蒼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