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一一既然不合理,那你為什麽要簽字同意報銷啊?”
丁鬆陰陽怪氣地反問道,尤其是那聲“姚主任”,拖著長長的尾音,不屑的意思表露無遺。
“我簽字了嗎?我好像沒簽吧,是你自己找的丁副局長簽字報銷的。丁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不合適?我是辦公室的副主任,局裏有文件,明確由我負責辦公室的日常工作,你跳過我,直接找上級領導,首先就違反了程序。”
“那又怎麽樣啊?有本事你跟財務科說,沒見到你的簽名不給報銷就走了嘛!”
丁鬆索性擺出了無賴的嘴臉。
“很好,丁鬆,這就是你的正式答複了?是不是?”
姚明明盯住丁鬆的瘦長臉,冷冷地問道。
“對,就是這樣,怎麽樣?”
丁鬆悠忽坐直了身子,也直直地望著姚明明。
“嘿嘿,姚主任,想在我麵前擺領導架子,你還嫩了點!”
老子偏不鳥你,你要怎樣?
“好,丁鬆同誌,鑒於你在工作中犯的錯誤,也鑒於你的態度,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停職反省,做出深刻的書麵檢查。在沒有通過你的檢查之前,你不用來上班了!”
姚明明端正了坐姿,板著臉,冷冰冰地說道。
“你說什麽?”
丁鬆跳了起來。
“你,現在回去,寫檢討!檢討不深刻,不許上班!聽清楚了吧!”
姚明明也緩緩起身,盯住丁鬆,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愈彥和姚雨也沒想到姚主任不發威則已,一旦發威,就不給丁鬆絲毫餘地。
姚雨情不自禁地在辦公桌下豎起了大拇指,王秀芳嘴角一翹,露出一絲痛快的笑容。
丁鬆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姚明明不理他,對愈彥高聲說道:“愈彥,打一個處分通知,就說辦公室幹事丁鬆,工作失職,態度惡劣,經辦公室研究決定,丁鬆停職反省七天,責令作出書麵檢討,重新安排工作!”
“好嘞!”
愈彥答應得十分幹脆,馬上就坐在電腦旁,劈裏啪啦地敲打起鍵盤來。
“你……姚明明,你以為你是誰啊?愈彥你混蛋!你還還真敢打啊。。。”
丁鬆伸手就指愈彥,暴跳如雷,嘴裏剛迸出句話來,便隻聽得耳邊呼呼風生,隨即耳朵裏轟隆隆作響,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痛,卻原來被愈彥一個耳光甩了個正著。
“你……你敢打我?”
丁鬆捂住半邊臉頰,絕不相信似的望著愈彥,一雙醉眼猶如要滴下血來。
“滾蛋!”
愈彥冷喝一聲,愈彥已經忍他很久了。
“再敢在這裏放屁,老子揍死你丫的!”
愈彥終於露出了本來嘴臉。
耍渾的,你小子還差得遠!
姚明明和姚雨都呆住了,傻傻地望著這邊,不知道下一步會怎樣發展。
貌似丁鬆就是個流氓混混似的家夥,沒想到卻被愈彥甩了一耳光。
丁鬆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好,好,愈彥,你小子有種,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丁鬆呆了一陣,拔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大叫大嚷。
愈彥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這一下,終於驚動了局裏的其他同事。就在一棟樓辦公,這邊吵翻天了,能不聽見嗎?大家都跑出來,向辦公室這邊探頭張望。
“怎麽回事啊?愈彥!”
毛寧急匆匆地從財務科那邊跑過來,連聲問道。
說起來,她和愈彥之間交情不錯。而且她剛剛向張局長反映了丁鬆叔侄倆的情況,這邊愈彥就和丁鬆搞架了,她也不能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沒什麽,丁鬆工作失職,姚主任找他談話,他態度十分惡劣,公然辱罵領導。我替領導教訓教訓他!”
愈彥高聲答道。
這話,等於是說給整個辦公樓的同事們聽的。果然,附近幾個辦公室便傳來了竊竊私語之聲,間或傳出一兩聲驚歎。
毛寧目瞪口呆。
愈彥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斯文有禮的,從不擺大學生架子,都有點“小白臉”的意思了。沒想到一旦發起威來,竟然這麽狠!
像換了個人似的。
“愈彥,這……這合適嗎?”
毛寧壓低聲音問道,邊問便扭頭望向樓上。
張廷和丁應平就在樓上辦公。許是隔得比較遠了,不大聽得清楚,這邊已經鬧翻天了,那裏也沒什麽動靜,張廷和丁應平都沒有出來。
毛寧畢竟是女同誌,膽子比較小,雖然很看不慣丁鬆。但讓她私下反映問題可以,真要是當麵鑼對麵鼓的鬧大了,她又擔驚受怕起來。
這是毛寧不知道愈彥還甩了丁鬆一耳光,要是知道了,隻怕會更加憂心如焚。
姚明明淡然一笑,對愈彥伸了一個大拇指,說道:“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對這種人,就不能遷就他。不然他能爬到你頭上去拉屎。”
“姚主任,這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警告警告他就算了?”
毛寧又說道。
這是死仇啊!
姚明明笑了笑,說道:“沒事,毛姐,這是我們辦公室的事情,跟你們財務無關,你不用擔心!愈彥,替我揍他!”
“快,快攔住他,不得了吧……”
這邊正說著話,院子裏已經響起了食堂老板吳必文驚恐萬分的聲音。
大家尚未回過神來,隻聽得腳步聲急促響起,丁鬆瘋了似的從樓道裏衝了過來,手裏高舉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毛寧當時就嚇傻了,渾身發軟,直往地下出溜。
無數的驚呼聲在各個辦公室響起,一時之間,文教局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但是麵對瘋狂的丁鬆,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
“愈彥老子砍死你……”
丁鬆高聲叫喊著,直衝愈彥而來。
“快跑啊,姚主任……”
毛寧在機要室尖叫起來,臉色變得煞白,驚恐萬分地望著丁鬆高舉的那把菜刀。
“快跑快呃……”
許多呼喊聲響了起來。
大家都忘了一點,這種老式的樓,是沒地方跑的,整棟樓隻有一個出口,就在丁鬆那個方向,另一邊是封了的死胡同。
大家的叫喊聲終於驚動了局領導,張廷和丁應平幾乎是同時從辦公室裏衝出來,眼見得丁鬆發了瘋,這兩位也嚇了一大跳。
“住手!”
兩人幾乎是同時大喝。
但是丁鬆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壓根就不理會,徑直衝過來。
愈彥冷冷望著丁鬆以及他持刀的手,嘴角閃過一抹猙獰的冷蕪
好啊,還真跟我玩起橫的了!
丁鬆,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愈彥在心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就在丁鬆衝到愈彥麵前的一瞬間,丁鬆略略猶豫了一下。或許他也隻是想要嚇唬嚇唬愈彥,將愈彥嚇得落荒而逃,他丁鬆就大獲全勝了,就算挨一個處分,那“威望”可就建立起來了,今後看還有誰敢找他的茬。
結果,愈彥竟然不跑。
釘子般釘在那裏了。
丁鬆不由猶豫起來,他再是個二杆子,也知道這一刀砍下去,是何種後果。
就在他猶豫的刹那說時遲那時快,愈彥忽然就動了手一伸,五爪如鉤,一把就拿住了丁鬆握刀的手腕。又快又準,沒有絲毫偏差。
這一招卻是愈彥老早就練熟了的,愈彥不但身手敏捷,而且“身經百戰”,從上初中開始,就和人打架鬥毆像丁鬆這種角色,不知道見過多少。
接著隻聽得“哢嚓”一聲,丁鬆就殺豬般狂叫起來。
愈彥一把擰斷了丁鬆的腕骨,隨即重重一拳,搗在丁鬆的胸肋之間,丁鬆情不自禁地向前一躬身,正好撞在愈彥抬起的膝蓋之上。
這下硬碰硬,又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丁鬆的下巴也遭殃了。
愈彥這幾下出手,端的又快又狠,眾人眼花繚亂間,丁鬆已經仰麵朝天倒了下去,宛如倒下條破麻袋,就此聲息全無。
愈彥最後那一膝蓋活活將他頂暈了過去。
所章他的舌頭沒有正好塞在兩排牙齒之間,不然今後隻怕說話都不利索了。
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這一回卻是驚異於結果的詭異!
轉眼之間,氣勢洶洶的丁鬆就倒下了?
如此幹脆利落!
打倒丁鬆,愈彥再也不朝他望一眼。他自己的手腳有多重,自己心裏有數。不要說一時半會就是三五幾天,丁鬆也不可能恢複“戰鬥力”。愈彥轉過身,將癱軟在地的毛寧扶了起來輕聲說道:“毛姐,沒事了。”
“哦哦……”
毛寧臉色慘白,站在那裏,兀自抖個不停。
“你……你下手那麽狠?”
下一刻丁應平疾步跑了過來,望著暈死過去滿嘴鮮血直冒的丁鬆,又氣又急,衝著愈彥大吼起來,模樣可怖。
愈彥瞥他一眼,很不屑地說道:“丁局,要不我拿刀砍你試試?看你下手狠不狠?”
這句話端的厲害,一下子就擊中了丁應平的軟肋,滿臉漲得通紅,大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丁鬆發瘋,當眾持刀行凶,這裏一二十個人都看到了,愈彥隻是正當防衛。就算下手重一點,也無可厚非。
丁鬆拿著刀呢!
“姚雨,打電話通知公安局,報案!”
愈彥不再理睬丁應平,徑直朝姚雨吩咐道,語氣十分冷靜。
“別,等一下!”
丁應平急了,慌忙阻止姚雨,隨即又轉向愈彥,血紅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愈彥啊,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不用報案了,內部處理吧,啊?”
這一報案,丁鬆持刀行凶的罪行就再瞞不住了,就算沒有當真傷害到愈彥,也一樣會留下案底,細論起來,要判他一年半載,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愈彥不理他,望向隨後走過來的張廷,那眼神倒是明白:你是老大,你做主吧!
張廷臉色鐵青。
沒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發生了這麽一起未遂凶案,還好愈彥身手了得,要是換一個人,今天隻怕事情就鬧大了。
在他張廷領導之下,局裏的一個幹部,持刀砍傷甚至是殺死了另一個幹部,這樣的事情當真發生了,他張廷好不容易在領導麵前建立的良好形象也就徹底毀了。
“叫吳師傅過來,把他送醫院去!”
稍頃,張廷咬著牙齒說道,望向地上暈死不動的丁鬆的目光冷冰冰的,充滿著不屑和厭惡之意。隻是身為局長,他又不能不作出這樣的決定。
丁應平長長舒了口氣,抬起頭大聲喝道:“快,快去叫吳師傅!”
立即便有好幾個人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倒也不是要拍丁應平的馬屁,往往這種時候,人都比較聽使喚,自主思維減弱了嘛。
不等他們叫,吳師傅很快就跑了進來,剛才丁鬆拿著刀子衝進來,他也是看到了的,緊跟在後,原以為會看到一場“血案”,不料卻見到丁鬆直挺挺倒在地上,滿嘴冒血。
這個戲法,當真不知如何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