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已經出了村子的的潘古心中無端的一緊,回頭朝著自己的來路看了一看,隨機連忙自嘲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這還不算出遠門呢,就一步一回頭的,要是讓婆婆知道了,肯定會被笑死。
想著潘古便拋去那些個有的沒的的念頭,堅定心神,按著婆婆給的地圖,提氣繼續趕路。
要說鄰村距離潘古居住的村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也有四五十裏的路程,潘古緊趕慢趕的,也要花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趕到鄰村的村東口。
原本潘古是不打算進村的,可是又低頭看了看婆婆給的路線圖,誒喲喂,要從村東進入村子裏,穿過小半個村莊,從村北的路上進山。潘古是實在弄不懂,繞著村子外圍進山與穿過村子進山有什麽區別…但是想到臨出發前婆婆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按照她的路線走,心知婆婆總不會騙自己的,於是乎毫無想法的按照婆婆給的路線走。
剛剛進村子的時候,倒也沒什麽,雖然有時候會有人朝自己瞟一眼之類的,但也不會來問潘古,畢竟不是閉門自封的村莊,對於外來的人,也不會覺得有多新奇,但越走越覺得不對,尤其是越往北走,自己周圍的目光就越是濃鬱幾分,時不時還會有人上下打量著自己,並偷偷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小聲議論,這種異樣的目光,讓潘古很是糾結,一股寒氣從脊梁骨這裏升上來,又不能隨便拉上一個人,拽著他的衣領,大罵“你丫的!看什麽看?!沒看過帥哥啊?!”然後讓噴出的口水毫不留情的占領對方麵部的每個角落…要真這麽做了,潘古敢肯定,自己會走不出這座村子的…當下隻得腳步加快幾分,最好馬上離開這個村子。
在村裏逗留小半個時辰,在鄰近黃昏時分,潘古終於在眾多詫異甚至略帶著一絲同情的目光下,走出了村莊,要說潘古是“走”出村莊的…還真沒看出來…
“姐姐姐姐…為什麽那個哥哥能去那邊我不能去吖…”村裏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姑娘,小手拽著身旁姐姐的衣角,奶聲奶氣的說道,似乎是抗議著平時姐姐的“霸道”。
“妹妹,村子北麵有怪獸!你要是出去,會被怪獸吃掉的哦!知不知道!”被妹妹抱怨的十幾歲的姐姐,“聲色俱厲”的再次告誡妹妹,不許靠近那邊。
不搭理小姑娘的糾纏,姐姐回頭對身旁一位老者言道“爺爺,剛剛那個小男孩去村北外了,你們不攔住他,怎麽還不讓我去勸他呀?”姑娘想到之前欲上前勸說潘古改道時,被老者攔住了情景,也是因為當時潘古覺得周邊全是異樣,也沒注意到。
“誒…事不關己,先不說剛剛那個小男孩會不會相信我們的話,最重要的是…如果讓他知道我們擋他的財路,他指不定會直接進村裏找我們算賬的,我們就不要多管閑事了…”說著,老者就拖著兩姐妹回家去了。
潘古自然不知道村裏人注視自己的那些目光中的韻味,抱著對婆婆的信任,他完全遵照著地圖的指使趕路。
不過此時既然出了村,村北與後山之間,也就那麽一條羊腸小路,走著走著…潘古驚奇的發現!與這條羊腸小路銜接著一條岔路,正通村東自己來時的地方…!
不由得有些鬱悶起來,潘古第一次開始懷疑老婆婆的方向感以及這張地圖的準確性,早知如此,何必專門繞路經過村裏呢…尤其是這村子裏的人還不是很正常…
想到這兒,潘古不由得回頭對著之前的村莊暗自腹誹幾句,還沒等回頭,耳朵就傳來一聲怪吼“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餘音伴隨著回聲,不絕於耳!潘古沒有絲毫準備,被嚇了一大跳,猛回頭,隻見一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上身赤膊下身一條豹皮短裙,手提一把鏽跡斑斑的卷刃大刀,刀刃上兩個明顯的崩口相當囂張,油亮的禿頂周圍飄著幾根枯黃的秀發,伴隨著一撮濃鬱的胸毛以及邋遢的腿毛迎風招展,整個人橫刀立在道路當口,壯誌飄揚,十分拉風啊!
潘古眼看著這麽一位猛男,念出如此囂張的詩詞,長大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整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對麵……
就該猛人口中所念的一首霸氣非常的詩句,除卻押韻上略顯風騷外,就文體以及文學程度上來說,完全可以歸類為打油詩的行列,但好處在於文辭達意,言簡意賅,讀過書的、沒讀過書的都聽得懂,可重複多次使用在某些特定領域,方便實用,我們一直用它。
“打打打打打…打劫…?”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潘古哆哆嗦嗦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倒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死活沒想到,會有人打劫一個八歲大的小孩。
“嘿嘿嘿嘿…小鬼很聰明…不錯!本大爺就是打劫的!識相的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孝敬你爺爺我!”猛男恬不知恥的放肆著說道。
“不是吧你!我才八歲大的小孩誒!你吃童男童女我也就接受了!你竟然打劫一個小孩子!”潘古憤怒了,是個人,不,是個小孩就得憤怒一把呀!你殺人放火咱都理解啊,你竟然要搶小孩子錢?!……你可以的!
“切!八歲小孩怎麽啦?憑什麽八歲小孩不能搶啊?我問你,八歲小孩要不要吃飯啊?”
“額額額…那肯定要啊…”
“那不就得了!八歲小孩既然有吃飯的權利,憑什麽沒有被搶的義務啊?”
“你~!@#¥%……&”真是天有多高,他的臉皮有多厚啊,這麽不要臉的話都說的出口啊!這麽無恥的話外加這一身時髦的造型,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啊!出處:潘古;時年:八歲;後世成為民間口口相傳的俗語。
“小鬼頭廢話少說!快交出銀子,饒你小命!”猛男向潘古逼近了兩步,惡狠狠的說道。
“混賬!真是人混膽子大啊!搶劫小朋友的沒見過,搶劫小朋友還如此慷慨激昂的聽都沒聽說過啊!你…你不要過來…你想幹哈”潘古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見猛男滿臉抽筋的朝自己移過來,抓著刀柄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更是在一旁嘎巴嘎巴的捏出聲音來。
“你…你別過來…你、你多久沒洗澡了,這味兒…別再過來了啊…!”猛男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同時,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緊跟著他的身形…一股腦傳入潘古的鼻腔裏,刺激著他的腦神經,捏著鼻子都沒用。潘古敢保證,要是自己修煉的時候聞到這味兒,絕對走火入魔,神仙難救!
回想到之前村民驚恐畏懼的神色,潘古這才發覺,這才是那些村民恐懼的關鍵!要被這人碰了一碰,那味道……別說洗三天澡了,就是泡三天都未必能去除!
“小赤佬敢跟我囂張,不想活啦!”猛男晃悠著手中那把大刀,貌似完全不知道他最強的武器其實…至少不是那把刀…
看到自己步步逼近,眼前小鬼連連後退,猛男心中更是竊喜,感覺小鬼是心裏懼怕自己,更為囂張起來。大搖大擺走到潘古身前。
潘古此刻緊貼著一棵樹,已無退路,心中那叫一個鬱悶。他寧可被十萬傳說中所向無敵的蒙古騎兵包圍,也不願意麵對眼前這位……
一轉眼工夫,猛男已經緊靠著潘古,兩人的距離頂多幾尺而已,猛男奸笑著看著潘古道“小鬼頭,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趕快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快!”
“嗚嗚…沒…沒問題!我、我給你……”抱著上輩子欠他錢的覺悟,潘古決定,還是把錢給他吧,不然自己真的再也抵擋不住胃部的翻滾了。
“嘿嘿嘿嘿,早點拿出來不就是了嘛,大家都輕鬆……”看到在身上掏錢的小孩子,猛男十分開心,今天又賺了一筆。
“喏,三文,我所有錢了,都給你吧”潘古左掏右掏,終於在其中一個口袋裏摸索到三個銅板,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把錢抵到猛男麵前。倒不是他有藏私,不過是之前急著出門,壓根就沒帶錢,何況自己是要進山的,有錢也沒地方花,也不可能專門去帶錢,至於吃飯問題,自己是修仙者,幾天不吃也沒事,以至於……
“小畜生!你敢耍我!”猛男一看潘古遞過來的三個銅板,頓時三屍神暴跳,雙手握住大刀,欲直接砍了潘古。
“啊!”潘古畢竟才八歲年紀,雖說修仙,但心性還是孩子,第一次麵對朝著自己砍來的大刀,也不管是什麽卷刃不卷刃的。當下緊閉雙眼,口中默念法決,隨即隻覺得一股熱流噴向自己的雙手。
過了良久…潘古慢慢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才發現自己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那把誅仙劍,仙劍直接貫穿對麵猛男的肚子,後者此時雙手還提著那把大刀,嘴角流著鮮血,目光中流露出震驚與不甘。
潘古也同樣還以驚愕的目光,雙手不斷的顫抖,滿手都是手汗,自己這可是殺了人了啊!
猛男慢慢向後倒去,躺倒在地,肚子上的切口還流出一股股的鮮血,切口之大,甚至連裏麵的腸子都看得清。潘古卻還是瞪大著眼睛,手中的仙劍也沒放手,嘴唇顫抖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身前的屍體以及自己雙手的鮮血。
不知又過了多久,潘古才反應過來,捂著嘴連忙順著小路往深山裏飛奔,這次飛奔,潘古已經完全用催動起自己的靈氣,沒幾分鍾就竄進了後山的樹林裏。
一進森林,潘古就再也忍不住,扶著一棵樹,就開始嘔吐起來,把今天早晨吃的飯全都吐了出來,吐完還幹咳了好久,直至筋疲力盡了,才緩緩跪坐在地上,盯著血淋淋的雙手一陣失神。
一般哪怕是修仙者,第一次殺人時,都會有不同程度的不適感,更何況潘古還是個孩子,這些反應純屬正常。而且…往往第一次殺人過後,第二次就順理成章的多了…
要說潘古此時反映還算沉穩,吐完了,失了一會兒神,平時婆婆的教導逐漸起了效果,由於平時婆婆的教導中,包含很多陰謀,殺人放火之類的情節,雖說自己親手殺人是第一次,但畢竟平時耳聞目濡的多了,膽子總會比平常人高一點,婆婆也教導過,過程之類的都不重要,目的與自己的想法才是關鍵,死在自己手上的哪位,從傳統意義上來講,是個標準的壞人,這點毋庸置疑,自己殺了對方,是為民除害…有了這層安慰,潘古心裏明顯好受了很多。更何況,對方明顯是要自己的性命,婆婆教過,一旦有威脅到自己的,一律格殺勿論!想到這兒,潘古就再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了,找了條小溪流,洗幹淨自己手上與身上的血後,按照原定地圖走去。
從人道主義來講,潘古應該回去埋了對方,至少也應該毀屍滅跡…不過潘古畢竟年輕,剛剛搞定自己,哪有工夫考慮那麽多…不過當時是元朝統治時期,漢族人並不為蒙古族所重視,如果蒙古貴族殺了漢族平民,懲罰竟隻是一頭驢,像之前猛男這種黑戶性質的,連驢都省了,故而也沒鬧出什麽事端來。
覓得一樹,在樹上打坐修煉中度過一晚,潘古可不想天黑的時候趕路,危險方麵先不說,路都很容易走錯,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還不如穩妥點,等明日天明繼續趕路。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明,潘古結束了一周天的修煉之後,喝了幾口溪水,便繼續趕路,如果情況順利的話,今天說不定能找到那顆靈珠草,抓緊時間說不定能在今夜趕回家。潘古可不打算繞原路回去,可是有很多村民見過自己的,萬一被人發現了就難辦了,自己總不能殺人滅口吧。反正靈珠草一到手,任務就結束了,何必再繞圈子呢。
按照地圖,在樹林裏九曲十八彎的繞了幾個圈,雖說有些地方自己肯定來過,但根據地圖指使卻是沒錯的,這讓潘古再度懷疑起婆婆的方向感來……
加快腳步,繞了兩個時辰,終於接近地圖顯示的最終目的地,潘古卻反而減慢了速度,根據婆婆所說,靈珠草附近有一頭斑斕大老虎在側,自己此時雖然已是觀微修為,但誰知道這頭老虎是靈獸還是普通野獸,保險點總沒錯。
快接近終點前的一段,地圖顯示是直線,於是乎,潘古運起靈識,透過雙眼觀察遠處,的確在前方半裏左右的位置有一顆通體藍色的仙草,但是什麽老虎的卻沒發現,連貓都沒一隻。
潘古不敢大意,一個跳躍飛上就近的一棵樹枝,仔細觀察了前方確實沒有什麽危險時,方才一個連縱,跳躍到最靠近那顆靈珠草的樹上,再次仔細觀察了四周,確定真的沒有什麽野獸後,這才躍下。
待近距離觀察那顆靈珠草時,潘古才發現,這顆草明顯是被人再次移植到這裏的,草下的土地明顯有鬆動的痕跡,靈珠草的後麵還擺有一封信,這讓潘古更為疑惑,眼前的情況似乎透露著一絲詭異…
手剛要伸向那封信,卻發現信與靈珠草前,有一層淡藍色的光暈阻擋著,潘古修煉煉神決年餘時間,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道封印符咒,而且是最簡單的那種封印符咒,隻要是修仙的人都能輕易破開,當然,沒有修仙的人是怎麽也破不開的。
略一發力,潘古便輕鬆解除了禁忌,倒也沒先采摘靈珠草,而是先打開了那封信,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封信是為他準備的。
信一打開,映入眼簾的第一行字,就讓潘古差點噴出一口血。
小古: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婆婆應該已經不在了……
潘古連忙合上信紙,閉上眼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以及胸口的那部悶氣
良久,潘古才咬著牙再度打開那張信紙
小古: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婆婆應該已經不在了。
婆婆的傷太重了,所以一旦發作,絕對是魂飛魄散,所以小古也不用為婆婆處理屍身。
原諒婆婆在最後時刻欺騙你,把你騙到這裏來,隻不過婆婆不善於與人道別,也不知道麵對你時,是否有勇氣把自身實情告訴你,更不想看到你傷心的樣子,所以才留下這封信,決定不告而別。
不要為婆婆的離去而感到悲傷,婆婆被傷痛折磨了很久很久,死去,對我來說絕對是一種解脫,更何況,在我死前,能收得你這樣一個弟子,我已經知足了。
這短短兩年的時光,是婆婆自重傷以來,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好好修煉,多去別的地方闖闖,這麽一個小小的村莊,絕對不適合你,你還年輕,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最後囑咐你一點,千萬別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做事小心謹慎點,遇事多想想婆婆教導你的東西,好好修煉煉神決。——婆婆字。
手中緊拽著這張信紙,不知何時潘古的眼淚已經流遍了他的臉,一滴滴滴入腳下的泥土中,牙齒緊咬著嘴唇,滲出絲絲鮮血。
“啊!!!”潘古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怨怒,仰天長嘯,似乎是傾訴著蒼天的不公,震得林中鳥雀紛紛驚走。
再也顧不得其他,催動全身靈氣,不顧後繼之力,不要命般的朝自己居住的村子奔去。
遠處的動物,天生的直覺告訴它們,有一危險的生物在極速接近自己,紛紛向遠處躲避。動物的直覺有時候十分準確,此時若有哪個不長眼的攔在潘古麵前,潘古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誰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潘古一路飛奔,腳不沾地,速度快的看不清雙腿的步伐,所經之處,掀起一股風浪,卷的花草樹葉到處都是,有的甚至連根拔起。
不用一個時辰,潘古以其驚人的速度,衝進了自己的屋子裏。
映入眼簾的,確實一間空蕩蕩的房屋,簡單的家具以及一大一小兩張床,那張大床上的被子還是鋪好的,與自己出門前的一模一樣……就好像…這個家,從來都沒有第二個人出現一樣…莫名的孤獨感侵蝕著潘古的全身,甚至靈魂!不知是受的打擊太大,還是之前過度脫力,潘古一個跟頭跌倒在地,隨即是一陣暈眩,昏倒在地,臉頰上,似乎還留有著未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