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戰事,越演越烈,高麗和百濟的聯軍,集結在七重城外麵,雙方在七重城相互展開了數次猛烈的進攻,但都因為新羅大將金庾信的頑強抵抗,聯軍並沒有拿下這一處新羅北方的咽喉之城。讓戰事陷入僵持間斷。但新羅人也為守住此城,付出了整整五萬人的代價。
這是國仇家恨,所有的新羅人,因為七重城的仇恨,爆發出甘願為國家共存亡的同仇敵愾氣勢。
淵蓋金貞已經在楊業、周青的護送下,悄悄地返回了高麗國內,準備配合她大哥淵蓋蘇文,和大唐朝裏應外合,準備讓高麗後院失火。因為陳華的提議,新羅女王的應允,李德謇成為了新羅白江口水師大總管,他將帶著五千新羅水師在白江口之地,拖住聯軍的水師,不讓他們從白江口直接到達國都金城。
李德謇是新羅曆史上,第一個外族水師將領,新羅人不會懷疑他的帶兵能力,因為,新羅的水師,本來就是一扶不起的隊伍,能有人站出來幫忙帶領已經很不錯了。
無數的人,各方各麵,都在給唐朝創造調派軍隊的時間。抵抗高麗百濟的入侵。
在這等待的時間裏,前方的戰況,不斷以加急的形式匯報到新羅女王的手中,而新羅女王也一再催促合作夥伴陳華,大唐朝那麵究竟是何調配的。何時出兵,何時解圍?
四麵楚歌的時候,由不得金德曼還能氣定神閑。
陳華當然也焦急老李那麵為何遲遲不肯有回信,當然,他也曾想過,也許是李客師馴養的空中郵差飛行的時候出了差錯。不過,這個時候,隻能等老李的回信才能開始行動。他是整個遼東戰場的總指揮。
新羅皇宮陳華已經是常客,除了客串金德曼的先生之外,還因為某些原因,金德曼喜歡找上這個唐朝男人談心,或許是她把心腹大將金庾信派去了七重城,整個新羅皇宮無一人可以相信,陳華雖然是外族人,但總比得過新羅朝廷那些看起來麵善的老狐狸。所以金德曼對他的好感,要比其他人多幾分。
玉和宮中,陳華今天又被金德曼的貼身宮女請到這兒來了。隻有非常焦急的事,金德曼才會在白晝的時候宣見他,否則,兩人見麵大抵都是黃昏。所以,陳華沒拒絕,直接隨著小宮女來到玉和宮見金德曼。
今天的玉和宮很熱鬧,許多新羅國的朝臣都在這兒,似乎在商量什麽大事。
當然,那些新羅的大臣,陳華隻認得金城富一人,其他或老態龍鍾或年輕力壯,無一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人,陳華不認識,也不打算結交。
他來到玉和宮,隻是站在了外國使臣所站的位置一言不發。
這是別人的家事,自己沾不上邊兒。
金德曼估計先前還和群臣商議國家大事。看見陳華到了玉和宮時,金德曼已經按耐不住,急忙地告訴了他一個很不好的消息:“七重守不住了,前方傳來消息,金庾信被新羅的暗箭所傷,七重城現在成為了無主之城,很有可能就守不住下一次聯軍的進攻。”
七重城是金城的咽喉,失去了七重城,新羅國也就丟失掉了半壁江山。在得知自己的心腹大將金庾信受傷之後,金德曼唯一想到就是立刻將陳華召進來。
她急了,真正的四麵楚歌啊。
看四麵新羅朝臣的千奇百怪的表情,陳華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兒。
聽金德曼說,金庾信受傷,七重城受不住了,陳華終於知道,為何新羅朝廷會如此緊張。金庾信是他們最仰仗的人,新羅最能打仗的將領,如今都負傷了,這次聯軍的確是來勢洶洶。
“陛下,不能再拖了,依老臣遇見,還是向高麗、百濟,投誠吧。割地賠款,隻要是我們能接受的,都可以滿足他們。前提就是,新羅不能亡啊,陛下!再說了,三國畢竟是同宗同源,也不見得誰能真正狠下心滅一國之人。”
都說,年紀大了越怕死,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給金德曼介意高舉投降旗幟的,居然是朝中最德高望重的大人樸元。
金德曼眉頭皺了皺,看了看這位至今還是新羅太學館執教的老人樸元,都說讀書人一生正氣,哪知道,最喜歡擾亂軍心的,也是讀書人。
“樸大人說的極是,陛下不能隻考慮,和一個摸不著邊,等不來救援的大唐達成同盟,而將新羅完全推入死地。唐人若果能來救我們,怎麽還不到來,唐朝的使臣,都來了新羅足足月餘的時間,難道還沒有帶來好消息麽?”
又是一個給金德曼施壓的新羅大臣出現了,是貴族議會的一個元老。頓時十多個人組成的小朝會,就是因為這兩個人高舉投降旗幟,讓整個玉和宮變得非常沉悶。
比較能起到穩定軍心的金城富站出來打圓場,道:“樸大人和催大人,二位大人的提議,也未嚐不是一種辦法,隻是,如今的情況,高麗和百濟,能放過我們麽?七重城死了多少高麗人,多少新羅人?不知道兩位大人知道不?這是血海深仇,必須血債血償。如果到時候,高麗、百濟,要求陛下交出罪魁禍首,難道將兩位大人交出去,讓高麗人泄憤麽?”
金城富一句話,就把主投降的樸,崔二人駁得啞口無言。
七重城死傷數萬的 高麗、百濟人,這是一筆血海深仇,怎麽能夠因為一句投降就算了。這兩位大人讀書太多,腦袋讀傻了,隻知道做太平狗,那裏願意做那亂世人?
“嗬嗬,金大人這句話,或許就有些過了。”
在金城富搏擊樸崔二人的時候,冷不丁地傳來一句反駁金城富的話。一個年過半百,鬢發幹練,顏有懾人之像的大臣輕描淡寫地完全不將金城富的良言放在眼裏,直言直語指責金城富不過是一麵之詞,能夠敢在朝臣中指著宰相金城富,也足以能說明,此人的地位不比金城富低。
“毗曇?你這是要作什麽?難道想造反麽?金大人所說,句句在理,又有哪些地方過了,毗大人還請指出來。”
毗曇似乎不鳥金德曼,笑了笑道:“國之不國,這新羅遲早是要亡掉。臣說什麽陛下自然清楚。樸、崔兩位大人所說不無道理,也許,投誠高麗、百濟,也總比向大唐卑躬屈膝,甚至低賤求和,要有骨氣。先王過世前,我等臨危受命,成為新羅貴族議論的元老,陛下有錯,我們要指出,陛下昏庸,我們可以行使手中先王的遺命,必要時,也可以廢君。”
當
著新羅十多位大臣的麵,毗曇絲毫不給金德曼留半分情麵。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在拿主意,她還有沒有將新羅的其他貴族放在眼裏?
毗曇這麽公然地和金德曼叫板,也為他拉來了不少助陣的同僚。
“陛下,不是我等不願意和唐人結盟,而是唐人遲遲不肯回話,或許是狡詐的唐人,早已和高麗、百濟聯合起來吞並我新羅,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陛下還請三思。”
數人已經跪在地上,想要通過眾誌成城的勸解,讓金德曼改變和唐朝的親密關係,而將結盟的事,放在高麗 、百濟身上。
“嗬嗬,你們這算是逼宮嗎?你們就真以為,高麗、百濟,會讓新羅繼續存在麽?朕都不得不懷疑你們,是真的愛國,而是受人蠱惑拉幫結夥,想要讓我這個國君,從高處摔下來?”金德曼盯著毗曇,不善地說道。
毗曇不以為然,如今,整個貴族議會,大多數的元老,都站在向高麗、百濟,投降的那麵,相當於,他們已經把持著整個新羅朝廷所有貴族的意願,就算女王一意孤行,也是行不通的。
“陛下,還請陛下看在新羅數十萬子民的份上,早早做出決定。頒下法令,同意我們今天,眾貴族議會元老的一致決定,向高麗、百濟,俯首投誠。如果陛下能夠答應,或許,我新羅子民,就不用再慘死七重城。“
毗曇這是既打著威逼的口號,又打著悲情牌,希望金德曼能夠體恤新羅的子民不願
“休想!”麵對,幾乎整個朝堂,所有大臣的“叛變”金德曼氣急地說出了她絕對不會答應的決心:“如此貪生怕死,委曲求全,新羅已經名存實亡了。”
“陛下既然一意孤行,那我們隻能行使貴族議會的權利,暫時罷免陛下的國主身份,讓陛下好好在玉和宮靜養。” 毗曇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居然想聯合貴族議會的元老,準備對金德曼進行議論的決議。當然,毗曇,這麽直接和女王有板有眼地公然叛亂,也有許多貴族並不同意毗曇這份大膽。甚至就連先前站在毗曇陣營支持他的人,也暗自思考,是否真要跟著毗曇一起做這等廢君之事。
本來就是非常時期,如果再把君王也給廢了,新羅肯定要打亂,國不可一日無君啊,毗曇難道不知?
“毗曇,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居心?”金德曼眼中凶光一閃,頓時,守護在玉和宮外麵的侍衛,已經開始圍住了這裏。
劍拔弩張,正在醞釀。
“這是要宮變?”
有幸參加新羅小朝會,並且看到了一出精彩的逼宮大戲,最後終於見真招要開始動手了。究竟是金德曼忍不住了,還是毗曇忍不住了?陳華樂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