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有句朦朧之美的詞,寫成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幾乎就是完美的浪漫約會,無數的年輕男女渴望遇到。當新羅女王的貼身宮女,小心翼翼地來到四方館,並且趁著天色將暗月色朦朧時帶走了大唐使臣陳華,這件事,在唐人的隊伍中,帶來的不小的影響。年紀比較大一點的,就好比李義表王玄策這些老人,倒是看得很淡,隻知道,女王陛下邀請侯爺進宮不過是談論國家大事,順便探討詩詞歌賦,喝酒聊天什麽的,而那些血氣方剛的男兒,比如李德謇、裴行儉,等等,則是羨慕之聲不絕,同樣是大唐的優秀青年,怎麽就得不到女王陛下如此近臣的待遇。
新羅的皇宮,是大唐皇宮的縮小版。建築的風格都差不多,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其中添入了新羅人自己的特色,倒不失為一種創新。有了女王陛下貼身宮女的領路,皇宮所有暗卡一路放行,直到宮女將陳華帶到了一棟別致的宮殿前,宮女不打攪陛下和使臣大人交談,將使臣大人送入眼前別致的宮殿,就悄悄地功成身退。
臨走時,宮女還不忘偷偷打量了自己接來的這位使臣大人。暗自竊喜,陛下的眼光,還算是獨到的,這使臣大人,儀表不凡,氣度恢弘,倒不失為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以陛下的身份,嫁於那位男子,肯定是不可能,但偶爾的臨幸,也是允許的。
宮女竊喜地關上了宮殿的大門,咯吱關門聲,徹底將陳華迷糊了,不知道,這新羅女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作為老李兩儀殿的常客,當進入這別致宮殿時,陳華如何不知道,這因該是女王的寢宮,前麵的殿堂是用來接見內臣,後麵的偏殿,就是就寢的地方。
殿中燈火通明,黃金、珠玉,將整個前殿點綴出王者居的宏偉。前殿最裏層,空蕩蕩的龍椅上,連人影都沒有。新羅女王,不是要接見自己麽,可是,她的人卻不見了?
有些納悶,有些疑惑,連一個招呼自己的宮人也沒有,唯一帶路的小宮女,剛才也偷偷跑掉了,丟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前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理麵猜測,這新羅女王不會是故意要愚弄自己吧,想想又覺得她沒那麽無聊。然後腦袋裏就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她難道是要在寢宮中接見自己吧?
這算什麽?
入幕之賓?還是侍寢之士?
陳華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但現在的情況,又不得不讓他往那方麵想。前殿無一人,想來,肯定是後殿接見了。一個女人敢在就寢的地方接見你,難道說,新羅女王,已經準備兌現唐朝人結盟的條件,為奴為妾?
可是,要為奴為妾,也給老李為奴為妾啊,就這麽便宜了自己,似乎不可能。她應該還有後招
陳華覺得自己的猜測,已經接近答案。心裏覺得有趣,這女人,終究是頂不住外麵的壓力,不想早前見麵時那般什麽事都容忍不了。
想來,這新羅女王就寢的偏殿,應該就在前殿的後麵。熟悉皇宮宮殿構造的陳華,一點兒也不覺得難找。一會兒功夫,就找到了連接前殿的偏殿。
才進入偏殿,一股從香爐裏散發出的幽香襲鼻,偏殿的麵積不大,說簡單點,就是一個匯集書房辦公以及就寢的地方。
因為沒有宮人進來撥弄燈芯,整個偏殿忽明忽暗的,一張擺滿美食的精致小桌上,酒瓶和酒杯東倒西歪地放著,遠處的鳳床上,一個穿著紫紅宮裝的女子,側臥在鳳床上,鼻息鼾聲呼呼呼地傳出。長長的睫毛,偶爾晃動兩下,顯然是睡得極其酣熟。
“新羅女王?”走進了些,陳華才認出來,那個躺在床上熟睡的女人,正是新羅女王無二。想著覺得可笑,說好了是接見自己,卻一個人先喝的酩酊大醉,現在人事不醒,這又算什麽。不過,換上了女兒裝的新羅女王,倒是讓陳華驚豔了一次。到不說他見過的美女如雲,但僅僅生平所見的美人,新羅女王的姿容,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或許是因為遼東女人天生皮膚極好,五官極其勻稱的緣故,所以每個女子,都是美人。
“逼迫自己,也用不著買醉,又何必呢。”
坐在新羅女王的鳳床邊,陳華自言自語。伸手抓來一旁的錦被,悄然給新羅女王蓋在身上。
現在離開,是不可能的,沒有小宮女的帶路,外麵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他是絕對過不去的,也隻有等天明了,或者新羅女王醒來,自己才能離去。
外麵的人,以為他遇見了旖旎豔|遇,但誰又知道,真實的情況亦是如此。
苦笑著坐到了那精致小桌邊,還好新羅女王給他留下了一壺酒。自斟自飲了一杯,腹中饑餓,桌上的美食,雖然不怎麽合口味,但仍舊能勉強下肚,陳華索性毫不講究地吃了起來。
月色漸升,不知外麵何時辰。一桌子的美食,都被陳華吃的七零八落,他有些意猶未盡地砸嘴,心想慢慢長夜,自己不可能一直坐著,這寢宮裏除了那張鳳穿之外供人躺臥的椅子都沒有,睡地下又不可能,難道等會兒,自己要爬上那新羅女王的鳳床和她一起就寢。
當然,君子受之以禮那套是不適合陳華的,鳳床那麽大,睡兩個人,都還顯得寬鬆,他為什麽不爬上去一起睡呢。
睡覺的地兒有著落了,陳華就在新羅女王的寢宮中四下閑逛。
當然,他是沒有愛好,翻看女人的小飾品或者小隱私。君子不恥之事,香帥更不恥。
不得不說,新羅女王金德曼的寢宮,收藏最多的,就是中原的書籍。詩集和書法占了一半,餘下的就是史書和介紹奇淫技巧的書籍。這些都是中原最普遍的藏書,每一個書院都應該有幾本,但漂洋過海,能在一個異國女王的寢宮裏看到,頗覺得熟悉。
嗯,她是一個好學的女王。
旁邊的書案上,擺著一本收集了東晉詩人的詩集。上麵還有金德曼看過之後留下的筆記,行書寫下的一排排小字,娟秀清晰,沒想到她的書法如此好,而且對詩文的理解,也頗為到位,如果她願意做一個夫子,肯定會教出許多好學生。
隨便翻看了幾眼,就把詩集放置一旁。
大致把寢宮瀏覽了一遍,倦意上來,陳華就不客氣地往金德曼的鳳床走去。
放鬆了四肢身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柔軟舒適的鳳床,瞬間就把陳華包圍了。
金德曼的鼾聲,還在耳邊嗤嗤響起,這女人睡得還真沉,要是來個采花大盜把她那個啥了,她肯定也不知道。
側過身,和金德曼的俏臉正視。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偶爾閃動兩下,陳華就忍不住,想要用手捏一捏金德曼那挺翹的玉鼻,這女人最美的,應該就是她的鼻子了,高高挺挺的,猶如精確的坐標,將她精致的五官定位。
伸出食指,點在了金德曼的鼻頭上,力道很輕,熟睡的金德曼應該不會知道。隻看見她皺了皺鼻子,然後繼續安享地熟睡。
陳華就改點為捏,觸摸到金德曼那鼻頭,柔軟細滑的感覺,讓他心神一震。
正當陳華得意的時候,然後就看見金德曼稀鬆的眼睛徐徐掙開,渙散的眼神裏,沒有過激的淩厲,反而是一種需要被嗬護的無力。
陳華一愣,這女人喝酒喝傻了,先前據理力爭的那份精神勁兒去那裏的?
不過,他猜想,金德曼現在肯定是虛弱無力,腦袋暈乎乎的,所以才不會浪費力氣。否則,憑誰看見一個男人,就躺在自己身邊,還不撲咬廝打,保住自己的清白。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陳華猜想,金德曼隻是望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拉了拉被子,腦袋就徹底卷縮進了被子裏麵。
金德曼有了防備之後,陳華就不準備戲耍她了。
相對安靜的環境,總是容易入睡。陳華躺在金德曼身邊,隻是一會兒功夫,覺得眼皮重如千斤,沒多久,鼾聲如雷,儼然熟睡。
這時候,那躲在錦被裏麵,突然就冒出來一個發髻已亂的螓首。
冒出頭來的人,自然是金德曼。自從她被陳華弄醒之後,就再也無法安然入睡。
看著身邊,如死豬一樣,鼾聲如雷的男人,金德曼咬了咬嘴唇,然後從自己發簪上扯下一支鳳釵握在手裏,秀發散亂了整張鳳床,她直起身子,跪在床上,手握著鳳釵,俏臉一橫,鳳釵鋒利的錐針對準陳華的咽喉迅猛插下。
她恨死了這個唐朝男人。
隻是動作插到一半的時候,金德曼突然就收住了。
然後她脫掉了腳上的金縷鞋,抱著錦被,跑到了鳳床的另一頭,在遠離了陳華的位置,卷縮著身子坐下來,覺得安全後,才疲倦地閉上眼睛休息。
外麵的人,都以為女王陛下招見使臣大人當做入幕之賓,哪知道,寢宮真正的情況,卻是如此的戲劇性的同床同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