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把他外甥女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一個女子,守著青燈古佛終生不嫁,生為舅舅,難道就真眼睜睜看著外甥女遁入空門了卻了塵事?老蘇不是那種心性開朗的人,尤其是他妹妹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老蘇就更不能放心讓她一輩子一個人就那麽活下去。
總算了解老蘇為何語出驚人的原因了,如今這年代,女人也愁嫁,尤其是雙十有四的女人,幾乎可以說是老姑娘沒人要了。
老蘇一臉愁苦,又頗有覺得這樣直白談話不好意思。老蘇畢竟不是程咬金那種粗人,張口閉口就可以說出將兩人綁在一起還愁好事兒不成,在他看來,自己的外甥女年齡的確是大了點,但他似乎聽陳華說過,女子早嫁對身體的損害很大,不提倡女子早嫁,自是以為,陳華對大齡女子並不是那麽排斥,後來經過程丹陽的蠱惑,心理麵盤橫著還真可以試一試,然後就有今天的說親一事。
“賢侄若是覺得老夫說話太唐突,此事就暫且擱下吧。對了,賢侄是否也有事給老夫講?”老蘇看的比較開,男婚女嫁,畢竟雙方都要情願。
陳華笑著將話題變輕鬆點,道:“小侄此事,蘇老也是知道,謝夫子她身體不適,往後恐怕是不能繼續再擔任書院的夫子,書院中文係那兒,還得謀一個合適的夫子繼續授課。”
老蘇一聽此事,心裏就樂了,自己那外甥女,琴棋書畫,樣樣都頗有精通,才學方麵更不用說,和謝韞那丫頭差不了多少,此間書院缺少一個夫子,不正是一個借口將她叫道玉山書院來執教?
老蘇恍然大悟,笑道:“賢侄這麽一提醒,老夫還真差點忘記了此事。不妨這樣,我那外甥女,擔當書院的夫子,老夫自認還是可以的,就此走走關係,讓她來書院暫當幾月夫子,想必她肯定是不會拒絕老夫的。”
老蘇說的高興,甚至連下棋都幹脆拋之腦後,立刻離開了棋桌:“我這就親自過去將老夫那外甥女叫來,賢侄這兒肯定是沒有意見的是吧?”
你老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有意見麽?
陳華小聲咳嗽兩下:“小侄當然是沒有任何意見。心裏其實也想見一見蘇老這位外甥女的。”
“相見自是有機會,老夫這就過去了。這棋?”老蘇指著擺好的象棋,大有覺得對不起陳華似地。
“無礙,我等會兒叫程老先生接著下便是,蘇老有事就去忙吧。”
老蘇高興地笑著:“那老夫就先走了。”話才說完,這老頭跑的倒是挺快的,一溜煙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老蘇走後,留下陳華一個人在亭子中擺弄著棋子,程老先生正在準備把古往今來所有的中醫藥經給歸納成一本類似蘇勖《括地誌》在地理學上霸主地位那樣的醫學巨著,最近連程鈴鐺那毒女都被老先生拉著走遍玉山尋找“百草”,陳華怎麽好意思去打擾這位為醫學作貢獻的聖人。
陳華自娛自樂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時候,身後傳來的細微腳步聲,他回過頭來隻是看了一眼,一個陳華沒有想到的女人,就那麽大咧咧地出現在陳華的背後,白皙的臉蛋明顯有曬紅的痕跡,出發前豐腴的身材也明顯消瘦了不少,隻是那雙精明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和臉上不輸須眉的自信笑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吸引人了。
男人都喜歡征服要強的女人,米芳菲,一個陳華怎麽也想不到會突然出現的女人,俏生生就那麽近距離地站在陳華的背後。這個才從山東收完小麥的女強人,一身幹練的行裝還未脫下來,就突然降臨玉山,有點讓陳華措手不及。
“要是不累,就坐下來,給我說說山東一行的收獲,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滿債而歸吧。”
“奴家生來就是跑死的命,哪有侯爺如此逍遙自在。”米芳菲不客氣地坐在陳華對麵,不客氣地拿著陳華麵前的荔枝撥開往小嘴兒裏麵塞進去,估計這一路而來,她也是馬不停蹄累壞了。
“我還以為,你最早要六月中旬才能到這兒,沒想到如此快就趕來了。”
“奴家是勞碌命,侯爺是富貴命,不跑勤點,都養不活自己。”
陳華翻了翻白眼:“正經點說話會死啊,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
米芳菲咳嗽了兩聲:“誰讓我一來,就看見某人不是頂著烈日去作坊監督,反而是在此偷閑納涼,這心裏自然就覺得氣憤。”
米芳菲的語氣一下子將氣氛烘托的暖和了許多,她玉琢的臉蛋不經意地往浮出一絲紅潤,陳華抬頭看著她,正巧碰上她那精致五官也在望著自己,四目相對,米芳菲竟然先敗仗退縮漸漸移開麵容盡量不和陳華對望。
“山東一行,還算順利,隻是往年一些和米家合作的世家,今年卻將買賣的糧食減了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我也弄清楚了,原來是長安城有人出手收購,來和米家搶這小麥的生意。”米芳菲淡淡說著,言語中雖然平素,但實情那裏是這位女強人描述的那麽輕鬆。她在山東,肯定是一番龍爭虎鬥。
“知道出手收購小麥的人是誰麽?”剝了一顆荔枝丟進嘴裏,陳華笑著問道。
“這一路回來,倒也查的七七八八,長安城的水可真深,一些平時看不出那裏險惡的人,居然背地裏麵卻比誰都能下狠手,難怪爺爺會說,他一輩子從不踏足長安,若不是米家和你有合作上的事,奴家倒也不想多得罪兩個了不起的人。”
陳華嗬嗬一笑:“誰叫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下油鍋一起,禍害別人也是一起,跑也跑不掉了。”
陳華這句笑話,米芳菲倒是不怎麽覺得好笑,眼中一道明亮的霞光閃過,道:“ 本姑娘喜歡看別人下油鍋,而且保準還會端著一盤花生旁邊邊吃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