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英姿隊輸掉了比賽,李倩雪就無心再去球場那麵觀看比賽,西苑的風光秀麗,早前沒有完全欣賞,現今空餘時間,李倩雪就相邀了幾個好友一同遊覽這西苑,方才剛到亭子前,看見陳華正在講故事,身邊圍著三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女人,李倩雪猜想那肯定是這家夥的家人,於是李倩雪別有用意地帶著自己的幾位好友坐在旁邊一同傾聽。
多了幾個聽課,並沒有影響陳華專心講故事,他倒是沒看見李倩雪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婉兒,估計她是知道婉兒是侯爺夫人吧,目光略帶著侵略並且不善,同時餘光掃過二丫,最後看了眼奇怪的程鈴鐺,撇撇嘴,大有高貴之人憐憫地看著下麵窮寒農戶的輕蔑不屑。大抵因為這三個大大小小的女人,都是陳華親近的家人,李倩雪“愛屋及烏”,既然從陳華身上找不到弱點攻擊,那麽就改成從他身邊的人找缺點。
李倩雪本無心聽故事的,但陳華所講的白蛇傳,不知就怎麽的,讓她竟然也聽進心理去了,而且隨著故事越來越光怪陸離,李倩雪和她相邀的幾個好友,無一例外都迷上了這個故事。在然後,程鈴鐺最後時刻放蛇歸山,著實地把這群嬌滴滴的貴婦嚇丟了魂兒。
不同女人尖叫的聲音都不同,響徹在耳邊就像百鳥爭鳴。這群女人,終究是溫室裏麵的妖花,哪有程鈴鐺那種天然的野性,一條小蛇就嚇得不行,反倒是被站在草甸子上的程鈴鐺鄙夷不已。
其實,程鈴鐺也不是真正的愧疚之心決定放那條今天才捉到的白蛇一條活路,這家夥心思玲瓏得很,早就看亭子中那群貴婦不順眼,才故意這麽做的,女人的心思,不管是三歲還是三十歲,往往都讓人弄不明白。
那條小白蛇逃竄消失無蹤,亭子中的尖叫聲方才稍微減弱。一臉驚容未定的李倩雪,宮裙拽地,目斂駭然,恢複了幾分她公主的華貴氣勢。
“這丫頭剛才可嚇壞本宮和眾位貴人了,到不知道她是陳侯什麽人,如果是陳侯的親人,那理應也是貴族了,這樣胡作非為可不行,改天理應送進宮學習貴族的禮儀,畢竟長安城的每個貴族,總是要有貴族的氣度,而不是任由她成為一個放肆的野丫頭。”
李倩雪這話說的有點毒,劇毒,程鈴鐺聽了,當時臉就綠了,而且手都已經放進了身上挎的那個藍布包裏麵,如果李倩雪再不閉嘴,估計立刻就是一隻醜陋的蟾蜍飛向李倩雪的麵門。
和程鈴鐺講貴族的禮儀,這笑話鬧大了吧。
“這就不鬧公主費心了,我們久居玉山,身上沾染了山野村夫的習性。公主要是覺得煞了風景,我也是沒辦法的。”陳華故作無奈狀,長安城有多少人沒有禮儀啊,不說別人,就你李倩雪自己還不知禮義廉恥呢,盡然管到玉山書院來了,陳華自不會認為李倩雪說得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長廣好心提醒,讓你管教好自家的人,你居然愛理不理,你當真是沒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說話的是一個打著厚厚粉底的半老徐娘人物,陳華不認識她,但能和李倩雪坐在一起的,估計也是一個誥命夫人之類的人。長安城,這樣的貴婦很多,大多都是那種整天閑著就能湊成一桌麻將存在。
“嗬嗬。這位夫人貴姓?”出於禮節,陳華先問候她姓名。
“本家姓名,就不用侯爺勞心記下了,小門小戶,自然比不得侯爺名聲顯赫。”
陳華自然不相信,這女人說的客套話。對方不願意說,陳華也不願意問,誰在誰眼裏瞧不起誰還不一定呢。
出於招呼的禮節,這群貴人既然在這兒不打算走,婉兒則是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帶著二丫回去準備茶水點心之類的拿過來招待,因為看樣子,這群貴族是打算和她夫君暢聊了,婉兒雖然插不上話,但盡職盡責一個妻子分內之事,讓許多人看了之後自覺有愧。尤其是這群長安城貴婦,相比之下就顯得太過時髦,竟然把女人出嫁隨夫的訓言忘記的一幹二淨。她們在家中,可是女王級別存在,於公孫婉是兩種不同的人。
程鈴鐺也眼不見為淨地離開,亭中此時就隻剩下陳華和李倩雪帶來的一幫子貴婦。獨孤暄和武輕眉也在,不過相形之下,兩個女人則喜歡沉默寡言,多半是出於性格的緣故,兩人眼中隻有玉山西苑的美景,至於其他,兩人還不曾喜歡爭論。
不過,兩人先前也聽過陳華所講的白蛇傳,覺得故事不錯耐人尋味,大抵也認認真真聽了。此間,陳華和長安城某些貴婦言語上有衝突,她們沒參與其中一起口誅。
沏好的茶水被端上來,還有一套茶具,茶葉是今年開春,江南那麵采摘的新茶,茶具是專門讓燒彩瓷的作坊精做的,玉山上的人,人人都會喝茶沏茶,研究茶道,甚至還寫出一本茶經準備用來推廣,婉兒並不是個小氣的人,盡管這些長安城貴婦眼中多半有瞧不起她這個穿著素雅的民女,但婉兒對任何人都是熱心款待,拿出最好的茶,幾盤果蔬和點心,這樣,不給玉山書院丟麵子,也不給她心愛的男人丟麵子。完事兒後,婉兒就領著二丫程鈴鐺遠遠走開,說是今天要親自下廚做一頓豐盛的飯菜,男人的事,女人不管,公孫婉就是這麽溫柔體貼。
一群貴婦,還不懂玉山書院的茶為何是用葉子沏的,不過在武輕眉大膽地品嚐之後,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三三兩兩拿起茶杯喝上一口別樣的茶水,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卻是喜歡這種用葉子泡出來草木清香的味道。
“侯爺還真是悠閑。到不知,這杯中所沏之物,究竟是從那兒來的。”李倩雪如同發現商機一般,仔細詢問著沏茶的原材料是什麽。如果能從陳華口中撬出點兒信息,博藝軒肯定又要大賺。
深知這位女人背後可是有一家龐大的商業機構博藝軒,連自己發明的麻將,都被這女人盜版了去沒給專利費,陳華肯定不會告訴對方,她們現在喝的茶究竟是什麽弄的。
陳華故意不回答,笑嗬嗬不停地讓這群人喝茶算是打掩護蒙混過關,李倩雪也沒想著能從已經變聰明的知道長安城每個人都是自私存在的藍田侯身上撈好處,悠悠然品了口木葉味的茶水:“我想,陳侯怕是忘記了某件事吧?本宮,先前和陳侯打過賭,若是英姿隊輸了,本宮任憑陳侯處置,恰好本宮並不是一個失信之人,此番本宮前來,就是想知道,陳侯打算如何處置本宮,本宮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女人一雙狐媚子一樣勾引人的美瞳盯著陳華,從她嘴裏頗具誘惑地說出任憑處置,的確讓陳華開始犯難了。
該怎麽處置,陳華一時沒想好,要錢、要糧、要地、要人,這個女人都能拿得出,公主府下轄的產業太多了,隨便拿出一丁點都夠陳華消化的。
“公主這個問題,我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手裏麵把玩著光滑的茶杯:“聽說公主頗擅歌舞,要不,趁著大家此刻興趣正濃,公主不妨為我等跳一支舞助興,我們的賭約就算解除?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估計全大唐,也隻有陳華夠膽子叫堂堂的公主當眾跳舞,這和對待那些跳舞取了貴族的優伶有何區別。
“你妄想!”果然,李倩雪說翻臉就翻臉。陳華這是對她的侮辱,她抵死都不會從的。
陳華無奈地攤開雙手一副難辦的表情。“既然公主不願意,那先前的賭約,就當是隨口說說。”
“你當我李倩雪是出爾反爾的人?”李倩雪柳眉直豎:“願賭服輸,本宮還不至於輸不起。”
“嗬嗬,有公主這句話就好,我其實也是不介意賭約的。”陳華這殺千刀的居然表裏不一,他不在乎賭約?簡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這樣吧,其實,我對公主的博藝軒,還是比較有興趣的,據說整個長安城貴族幾乎都是博藝軒的客人,素聞長廣主公曆來慷慨爽約,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說公主在朱雀大街有三家博藝軒的分店,這三家分店,我想從公主手中買下來,公主不會不承情吧?”
陳華說的輕鬆,其實卻是一字一句,都在割李倩雪的心頭肉。他言語上用買字打發,但誰都知道,博藝軒是李倩雪精心打理十多年才見成效的商鋪,就算對方開天價,李倩雪都舍不得賣,陳華此舉無疑是在直接動手搶,而且還是秀才動嘴不動手的搶。
獅子大開口,也沒這個厲害的,張口就是博藝軒三家位於朱雀大街最繁華商業段位的店鋪,這簡直是要讓李倩雪掉肉十斤。
“好,本宮答應你,下月初,朱雀大街的博藝軒,就是你藍田侯的產業。”李倩雪此刻的表情,真有一口把陳華吞下去的猙獰。細白的手臂,緊緊握著茶杯,隨時隨地都有捏碎杯子的可能。這家夥太可惡了,他恐怕早就算計了博藝軒的分店,剛才故意激怒她故而騎虎難下,當著眾位貴人的麵,自己自然要麵子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