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萬國來儀,其實沒有史書上寫的誇張,那些著奇裝異服的外使,加起來還不足一個加強連,他們的到來,帶給大唐朝的君臣最直接的視覺衝突就是他們的著裝很隨便。
頭上包一塊麻布,身上混搭兩塊麻布那是大食民族風,長著一雙迷人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最鍾情黑色是波斯人,高麗的使臣全是水靈靈的娘子軍,東瀛喜歡男女搭配統一武士裝,南洋人皮膚非常黑看著健壯,西域絲綢道路上的諸國很窮他們穿的衣服最少。
大冬天的,這些外國友好人士還穿著本國民族特色衣服跑來見老李,足見他們並沒有忘記遣唐使命,如果他們的自製力不強,大唐朝那麽多新鮮的元素,都可以吸引他們大方掏銀子瘋狂購物,為大唐的國貿做出重大貢獻。
等這些外國使臣全部進入太極殿中,宮廷鼓樂手繼續賣力敲打,那些嘴裏麵嘰裏咕嚕說著火星文的使臣終於改用統一的漢文字,向老李以及他全家問好。
老李覺得外國使臣問候他和他全家心裏很舒服,他的居然不吝嗇笑容,大大方方許諾外國使臣不用拘禮。
外國使臣當然沒學會中文博大精深,老李讓他們不拘禮,他們倒真不客氣,就在太極殿上小聲討論,頗有喧賓奪主,把太極殿當成在自己國家,某個權柄貴族舉辦的酒會上自由活動。
這些都司空見慣了,大唐朝的官員在看他們的笑話,老李刻意裝出世界一哥的汪洋度量不管不問,他甚至都頗有自豪。
老李就算聽不明白那些外國使臣嘴裏麵嘰裏咕嚕的火星文,他至少猜得到對方肯定被華美壯觀,奢華富麗的太極殿深深吸引。
太極殿,是皇宮標誌性建築,連設計務必要求隆重,奢華程度自不必說。
他們在驚歎大唐朝的建築,何嚐不是在驚歎大唐的繁榮已經發展到一個他們無法想象的地步。
這種就算是有失禮數,卻又無形拍馬的方式,讓老李的臉上貼滿了金子。
所以,老李同意他們盡情欣賞自己的家,等他們說累了,然後再說正事。
所謂的正事,其實就是雙方的某種交流。
大唐號稱盛世大國,源遠流長的禮儀之邦,非常歡迎別的國家前來做學術、文化、經濟、軍事方麵的探討。既能麵子上得到滿足,又能促進自身發展,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那些外國使臣,對兩儀殿富麗格局談論了一會兒,他們也覺得這樣在主人家裏麵討論房屋的漂亮程度不禮貌,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每個國家的使臣都站在了一起,準備向大唐的皇帝下傳達本國國王的友好詞和合作希望。
進行世界旅行的大食人去過很多國家,見過許多國王,他們是第一個敢於站出來,麵對老李談話自如的人。
“受人敬仰的大唐朝皇帝陛下,我的名字叫蘇萊奇,我們的家族,在大食國內,是數一數二的貴族,我的父親,曾經有幸到過大唐,相信皇帝陛下一定見過他,他叫蘇萊德。我的父親,給我留下最寶貴的東西是一本書,裏麵記錄了東方有個富饒的國家叫大唐,那裏盛產漂亮的絲綢和精美的瓷器,那裏有歌頌愛情的吟遊詩人,那裏有騎著駿馬追求美人的長槍騎士。從小,我的記憶裏,就對東方有著神秘的向往,如今經過重重困難,甚至差點葬身浩瀚的拉瑪幹沙漠,我終於來到了大唐。請允許我發自內心最真誠地說一句話,我愛大唐,我將繼承我父親的遺願,永遠尊敬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
蘇萊奇保持貴族的風度,彎腰九十度,做出最隆重的尊敬禮節,他每一句話是那麽投入,每一個字都放佛敲打在心上。蘇萊奇似乎就是個天生的完美政治家,讓人挑不出他身上的缺點,隻看到他身上貴族的優秀素質。
年輕的蘇萊奇和他的老子蘇萊德一樣,是個鑽營說話的狡猾家夥。當年蘇萊德來到大唐,說一句話就騙走字畫書籍若幹。瓷器絲綢整整十車回去。
外國人拍的馬屁,讓老李聽得心花怒放。當即賞賜了比當年賞賜蘇萊德還多的禮物給蘇萊奇。
蘇萊奇再次鞠躬,氣度謙和:“謝過皇帝陛下。”然後,他做出猶豫的神色:“皇帝陛下,蘇萊奇還想有一事要求你。”
老李心情大好:“你講。”
蘇萊奇道:“我想見一見,你們大唐朝的第一聰明人。”
“蘇萊奇閣下,你是在問許敬宗嗎?”胖子這個時候有插嘴的份兒了。“如果蘇萊奇閣下要見許敬宗大人,那你隻有親自上門了,許敬宗大人身體不適,已經休養在家多日了。”
蘇萊奇連忙搖頭:“不,不,不,大人,我要見你們大唐那位認識古希臘的天才阿基米德先賢的那位聰明人。”蘇萊奇把眼睛瞄著朝堂上年齡最老的人,老虞修病在家,現在朝堂上最老的家夥,就隻有陳華後麵那兩個白頭翁。
蘇萊奇看著白頭翁中麵頰清瘦顴骨突出的那個老頭,他第一直覺認為,這老頭應該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敢問閣下就是認識阿基米德先賢的聰明人麽?”
“高士廉愧不敢稱大唐第一聰明人,閣下認錯人了。”老頭雲淡風輕說道,他自報名號,站在他前麵的陳華聽得清清楚楚。
這老頭居然是高士廉啊,他就是那個推動老李發動玄武門政變的第一人,在大唐絕對可以稱之為獨一無二的暗箱操盤手。
高士廉比胖子還可怕,他是胖子的親舅舅,薑總是老的辣。
蘇萊奇為先前認錯人賠禮:“不好意思,先生的氣度,讓蘇萊奇自作主張了一次。”
“無妨,蘇萊奇閣下也是器宇不凡,機變過人,長江後浪推前浪。”老高這話說的多見血封喉。操盤手的厲害見識了吧。
蘇萊奇溫和一笑:“那還是請皇帝陛下告訴蘇萊奇吧!”
老李根本就沒聽明白蘇萊奇說的是什麽。他在想,這時候要是有個人站出來把話題繞開,他一定給他升官。
老李的期待,並不是沒有,至少通事舍人李義表站了出來,然後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磕頭道:“聖上,臣有事要奏。”
老李很欣賞這個敢於站出來的外交官,甚至都打算把他的級別提升一級:“愛卿有何要奏?”
李義表磕頭,然後就把陳華回答外國使臣考驗的事說出來,老李的臉原本笑容滿麵,但下一刻就烏雲密布。
李義表那不大聲的嗓門,把陳華的英雄事跡講了一遍。然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蘇萊奇口中那個認識古希臘阿基米德先賢的聰明人居然是藍田侯。
“李義表,你確定你不是托兒,蘇萊奇你確定,你所謂的大唐第一聰明人,是你子個人的意見,還是你們大食人都這麽認為?”朝會上,有一種很小很小的嫉妒心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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