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冬天,覆蓋了很厚一層大雪,官道邊的楊柳,早已經成為冰柳,應了有句詩詞,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從物理學的角度講,下雪是不會生寒,隻有化雪的吸熱,才讓人覺得很冷。
程處默和杜荷擠在一起瑟瑟發抖,就像快要凍死的小鳥,真是可憐的孩子啊。但是怪不得別人,誰叫有人天生以為自己身強體壯虎背熊腰,就是在雪地裏裸|奔都扛得住。穿的少是正常的,還歪論他老子大冬天也在自家院裏光膀子掄大斧那叫一個瀟灑,虎父無犬子,自己就該從小鍛煉抗寒能力,還有一位自殘身體的情聖薄衣一件羽扇一把,一個人時常發呆獨自療養情傷,這都什麽年代了啊,還流行牽手就能結婚的想法啊,叛逆期的孩子,教育他肯定不聽,所以啊,不掂量自己的本事和自殘身體的人,凍死都活該。
嘿嘿,沒想到吧,長安城今年的東西特別的冷,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
陳華怡然自得,他穿的厚實,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全副武裝,乍一看都覺得他去了一趟江南長胖了不少,不像是為君分憂,達到日漸消瘦的慘狀。
馬車緩緩駛入長安城,和其他進出長安城的馬車無異,接受了城門口士兵的檢查放行,慢悠悠地向長安城內城駛去。
因為回來的衝忙,沒有提前寫封信告知老李。至於盛大的迎接就免了,老李現在肯定忙著接待其他國家遠道而來的客人,怎麽顧得上自己這個天生為他賣命的臣子。
馬車停在了格物院門前,幾個放假沒回家留下來勤工儉學打掃校園的學生正拿著工具掃雪,幾乎每天都要看到幾輛馬車前來格物院拜訪,所以那些掃雪的學生,也沒怎麽在意馬車中坐的是誰,繼續幹著自己分內之事。
最先猴急跳下車的是程處默和杜荷,到格物院了,裏麵肯定有取暖的火盆,他們可是冰凍三尺啊,巴不得立刻投身熊熊大火中燃燒身軀。
兩人消耗身上最後的卡裏路,用無法想象的速度衝進格物院。
“咦,那不是二師兄嗎?”掃雪的學生立刻發現有些不對勁,剛才跑進去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很像程處默那小子,他在格物院中自稱二師兄,名聲顯赫,威震格物院大小十多個班,所有問題都是靠暴力解決,格物院通報批評了幾次。
“草,老子不會是眼花了吧。”聽聲音,很耳熟,肯定是尉遲寶林那家夥。因為他看見了跑進去的人正是程處默,兩人自打出生以來就是發小,化成灰都認識
尉遲寶林扛著一個大鐵桶,站在遠處觀察敵情。如果有什麽不對,他立刻狂奔回格物院報告蘇勖院長。
果然,沒等一會兒,陳華從馬車上走下來,立刻引起四周一片尖叫。
“院長大人回來了。”尉遲寶林的大嗓門,堪比農村合作社早中晚宣傳計劃生育少生優生的大喇叭還要恐怖,經他這麽一吼,想要保持神秘給格物院的人一個驚喜的計劃全都泡湯,附近三條街都聽得到他吼的那句院長大人回來了。
用得著這麽一驚一乍麽?
朝尉遲寶林招招手:“你們都過來搬東西。江南特產,見者有份兒。”
掃雪的學生全部丟下工具,尉遲寶林扔下大鐵桶,輪著膀子就跑過來:“華哥兒,華哥兒,你可回來了,俺可想死你啦。太子爺,泰哥兒、恪哥兒,一天三次往格物院跑,就等著你回來呢。”
半年不見,尉遲寶林這家夥又長壯不少,那兩顆雪白的大門牙,笑起來的時候很招眼,不過看著特親切。
馬車有五輛,車上貨物極多,都是從江南帶回長安的特產。受院長大人指派,這群格物院的學生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然後跳上馬車開始搬東西。
“下來吧,到家了。”謝韞感冒了,身體不舒服,整個人看起來很疲倦,脖子上被陳華強行圍著一條絲綢做的圍巾,她剛走下馬車,漫天的雪花就吹在她頭頂,染白了她一頭青絲。
抬頭看了一眼古色古香的格物院大門,臉色蒼白的謝韞無力地說一句:“這就是格物院,沒什麽特別的啊。”
陳華暫時保密,這裏因該說是格物院的老校區,修在藍田玉山那裏的才是真正的格物院。
“別說話,回去讓嚴寬夫子給你抓一副藥,吃兩天就好了。”陳華一手扶著她,一邊朝格物院走去,謝韞終究是個女子,感冒了食量也差,每天都不怎麽吃飯,身體沒多大力氣。
尉遲寶林在後麵看的入神,格物院那群八卦的學生也竊竊私語。
“好漂亮的人兒啊,比起長安之花李藍藍那潑婦溫柔多了,現在那潑婦應該感覺到壓力啦,因為終於有人可以跟她競爭長安之花的地位了。”一群長安城的小貴族,針對院長大人從江南抱了個美人回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哇靠,看見沒,院長大人是抱著她進去的,抱著進去的看見沒,做女人真幸福。
關於李藍藍的身份關係很複雜,她的身世撲朔迷離,她是長孫收養的一個養女,但和老李的關係不怎麽親近,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慪氣勁兒。她是整個皇宮的另類,市麵上流傳她身世的版本有很多,最符合的傳言就是李藍藍是老李酒後亂性的結晶,換句話說她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可是人家藍藍同學憑著她天生麗質的美貌,成為老李眾多女兒中長得最漂亮,才學最出色的一個偽公主,坐實了才貌雙全長安之花的美稱,聽說最近還有不少番邦國家的使臣打藍藍同學的主意願意把她娶回去做他們國家王子的原配夫人,結果被藍藍同學鬧到四方館拳打外國使臣然後揚長而去屁事沒有,她雖然是個私生女,但待遇卻比正牌公主高,至少犯事兒後除了長孫能教育她幾句,老李說一句話都要被她頂回去,父女二人典型水火不容。
長安城奇葩的事,每天都要發生一大打。今天是藍藍同學打使臣,明天是月月同學勾引有婦之夫,後天是安安同學招聘麵首,充斥著權利、金錢、淫|亂、暴力的長安城,天天都有八卦新聞供大唐朝最富有的貴族消遣。
尉遲寶林喇叭嗓門,把格物院裏麵的人全給招引了出來。
嚴寬、蘇勖,還有一個滿頭銀發穿一件素青圓領長袍,足有耄耋之年的老者,他應該就是蘇勖口中的牛人,隱居蜀中的程丹陽老先生。他們身邊,還有幾個陳華不認識,穿著緋紅色官服的公務員陪同。他們看到了侯爺平安歸來,而且滋潤地公然摟抱一位絕色女子,這群老頑固,就見不得男女摟摟抱抱,心中老大的不舒服。看來侯爺江南的小日子過得不錯,攜美同行呢。
“侯爺,你總算回來了。”說話的是幾個公務員中,年齡較大,胡須頗長,聘美關公美髯的官員。
看他們麵色凝重,一點兒也不開心的樣子,陳華眉頭攏在一起:“遇到了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