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抹布簽訂了買賣玻璃的合同後,這位南洋人就準備離開長安回南洋給陳華準備他需要的那種大玻璃。到弘文館上任的詔書還沒下來,不知道老李要把此事拖到多久,相當於無業遊民的陳華把長安城逛了個遍之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關在墨府裏麵鼓搗東西。期間墨統領來看了兩眼,當她看見陳華把石灰和一些亂七八糟的礦石敲成粉碎,然後放在火上燒的時候,墨統領直接翻了翻白眼,心想陳華又在弄啥奇淫技巧的東西,她隻是說了句別把我房子炸了,就再也沒有前來觀看陳華如何研製出水泥的過程。
這女人,完全看不懂陳華的所作所為。
陳華不僅大無畏地研究水泥,他順便去了安樂坊一間鐵匠鋪,在鐵水中加入他挑選的幾樣合金,就把普通鐵水煉成了鋼,要為杜構造出一條假腿,普通的鐵質材料是不行的,必須采用韌性很強的鋼材,在煉出鋼後,陳華讓鐵匠照著他給的圖紙打造出幾塊鋼片,然後陳華把得到的鋼片全部拿走了,就去了杜府為杜構測量他另外一隻腳的大小,拿著測量到的數據,陳華回到墨府中閉門兩天過後,一隻外麵用牛皮綁好裏麵是精鋼銜接好的假腿就擺在陳華手邊。
陳華沒有急著把假腿給杜構送過去,他還指望這條假腿為他造勢,他還不想讓杜構不需要人抬著就能自己站起來走路。因為陳華想讓杜構告訴全長安的人,他們瞧不起的格物學是天下最神奇的學科,這樣才能激起他們學習的興趣。
陳華見過大唐的格物院,就在國子監旁邊,與其說格物院是單獨存在的學院,倒不如說那是國子監的廁所。學生沒幾個,教書的老師就更不用說了少得可憐,這是天下最神奇的學科啊,怎麽到了獨尊儒術的朝代,就沒落成了無人問津的小疙瘩?
公孫婉的餛飩攤子依舊是那麽熱鬧,整個安樂坊的人都知道婉兒姑娘的孝道,都願意去照顧她生意。這個還沒成親就成了小寡婦的婉兒姑娘,每天清晨都會在那盤起的發髻上包一張青帕,站在一口煮混沌的大鍋邊忙碌著,她窈窕的身段都透著那麽一股子賢惠的女人味,勞動的女人是最美的,尤其是婉兒姑娘這種幾乎可以稱作整個安樂坊內最有美德的女人,忙活起來橫看豎看都覺得她完美到無可挑剔,美到骨子裏去了。
如此一個美麗的女子,應該很少有皺眉頭的時候,但也有例外,一場春雨灑滿了整個長安城,婉兒姑娘坐在她混沌攤子上,單手支著下巴,眼睛直直地望著頭頂的天空。毛毛細雨落在婉兒姑娘頭頂的青絲上,凝結成一粒粒的透明珍珠,婉兒姑娘也沒有用手去拂兩下,她的兩條眉毛隨著她嘴角的弧度悄悄然地翹起落下,摸樣頗有幾分哀怨。
“哎!”
婉兒姑娘歎了口氣,看著餛飩攤子上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正發愁著。
天上要是不下雨,婉兒姑娘的生意要好點,這天要是下雨了,出來的客人就少,而且那用窯土搭起來放大鍋煮餛飩的灶膛就會冒出一陣陣的煙霧,柴火沾了水都無法很快燒起來,煮餛飩的水很難燒開,煮出來的混沌不好吃,而且隔一會兒灶膛裏的火就要熄滅,就得從新生火,所以每次遇到下雨天,婉兒姑娘那洗的幹淨的衣服,都會沾上許多黑色的炭屑。她那白白瘦瘦的小臉,都會變成花貓似地。
婉兒姑娘無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餛飩攤子前,每當遇到下雨天,她就會心事悠悠地托著香腮發呆,同時一雙柳葉眉會隨著雨勢的大小來回動著,長安城一年會下多少天雨沒有人知道,但婉兒姑娘知道,若哪一個月連續下十天的雨,那一個月她的生活就會很拮據。
對這個很少買胭脂水粉,也很少出去遊玩的小寡婦來講,天天都是晴天,就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春雨綿綿下著,忽大忽小,伴著有點刺骨的春風,落到了街邊老柳的柳條兒上,落到了遠處哪些青磚紅瓦的富貴高宅上,落到了那亙古不語的老石橋上,在這朦朧細雨中,遠處的街道上,有一個人撐著一把紙傘穿雨而來,他的手上提著一個很大的鐵桶,看似約莫有上百斤,但提桶的人卻很輕鬆的走著,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勞累。
“婉兒姑娘!”陳華衝到了公孫婉的餛飩攤子上,哐當一聲,把手上提的鐵桶放在地上。
公孫婉被那聲巨響嚇過神兒來,抬頭一看,見來人是陳華,那雙眉毛立刻就不皺了,站起來笑道:“大碗餛飩,馬上就來。”她知道陳華每天早晨來都會吃大碗餛飩。
陳華搖了搖手:“先等等!”說著,他將手上撐的紙扇收起來,道:“這鐵桶放在那裏?”
“啊?”公孫婉莫名其妙地看著陳華:“好端端的你搬了個大鐵桶來做什麽?也不嫌累!”
那鐵桶有白來斤,陳華一隻手就提著來了,這男人的力氣好大,公孫婉俏臉一紅,情不禁多看了幾眼陳華。
陳華將鐵桶扛到了公孫婉通常煮混沌的大鍋旁,鐵桶上有個蓋子,他把蓋子取掉,就露出鐵桶裏麵的景象。
原來這鐵桶外麵看著大裏麵其實是用窯土一層層的圈起來隻留有巴掌大那麽一個口子,在那巴掌大的口子裏麵,用幾個黑溜溜像餅子上麵多了幾個小洞的東西填充著。
“這是?”公孫婉奇怪地看著陳華。更奇怪地看著鐵桶,以及裏麵的帶著孔的黑餅。
陳華將鐵桶裏他製造的蜂窩煤取出來,然後從公孫婉那老式的灶膛裏扯過兩根燃著的柴火丟進去再把蜂窩煤放下去。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陳華賣了個關子,他在買研製水泥的原材料時,看見居然有人賣煤,這種煤不是木炭,而是後世那種從地底挖出來的黑黃金,陳華當時就興奮了,將一車的煤全部買下來,就做了這個蜂窩煤。
很快的功夫,鐵桶裏麵開始冒出火焰,那火焰的表麵是一層藍色,中心是赤色,而且這火焰越來越旺盛,人站在鐵桶旁邊都能感覺到熱浪烤著自己的身體。
公孫婉當場石化,這黑餅能夠燃燒?她幾乎是支支吾吾地道:“這,這,你是如何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