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最近很閑,除了給軍營,弄一些防禦工事,然後就躲在軍營裏麵蒙頭睡覺。他打算,接下來的四個月,就開始準備儲存食物過冬了。
在遼東過冬,的確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兒。他幾乎都沒怎麽出門,每日,就在軍營裏麵待著,到處都是鵝毛大雪冰封一切的山嶺田野,出去走一遭,回來肯定是凍成了冰人兒了。都說打仗辛苦,他總算是體會到這不是誇張。
天氣冷可以,但不能餓著肚子。軍中的夥食還算不錯,每頓都是大鍋飯,大鍋菜,元帥士兵混在一起開吃,氣氛倒也熱鬧,隻是這冬天,能夠吃到的蔬菜較少,難免有肉多油膩的感覺。年輕的將士倒還可以貪圖口腹之欲,吃的歡實,可年紀較大的,整天吃肉,難免受不了油膩,總是想吃點五穀雜糧蔬菜瓜果什麽的養養身。
素食主義者李義表,為此在侯爺麵前嘮叨了幾次,他一把老骨頭,在長安的時候,也是食用清淡,現今隨著軍隊一起吃住,每天的夥食,拖垮了他的身體,有時候,幾天都吃不下油膩的東西,整個人像是太陽烤過的葉子。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軍中的夥食,也的確是不夠完美,主要是冬季,都沒什麽新鮮的蔬菜,大抵都是肉類,還有一些葉子瓜一類的存貨。一日兩餐,皆是一個樣子,從來未曾改變,看久了,自然就感覺乏味了。
事關三軍生活質量是否完善,陳華義不容辭,向李績表示迫切的關心。他甚至,專門挑李績空閑的時間,和他單獨商量,關於軍中夥食的問題。
“元帥,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吃飽了,才能打仗,最近軍營的夥食,有些單調,難道元帥沒有發現?饅頭是幹硬的,大餅是冷脆的,就連主食粟米,也是陳年的老米。”在李績巡查某個軍營的時候,陳華恰巧就攔住了這老頭的去路。李義表等,包括許多兵卒的難處,向侯爺反應之後,陳華倒是想向李績說上一二。
“呃,這個,賢侄攔住老夫,就是為了此事兒?”李績頓感無語。陳華突然攔住他,原來就是關心軍中夥食問題。隻是對方也無能無力,冬天不是吃蔬菜的季節,除了皇宮中,能夠有冰窖裏麵窖藏的新鮮蔬菜,外麵的集市,更本就買不到。所以,冬天吃新鮮蔬菜,簡直就是一大奢侈,李績的言語中,隻能讓他們克服了。大軍都隻能忍著吃粟米饅頭,使臣團的人已經夠好了,至少每天都還有羊肉,這是軍中最好的待遇了。
“賢侄啊,這件事,不用你說,老夫也知道,隻是,此事,老夫也無能為力了。想要改變軍營的夥食,必須要有食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賢侄也應該知道。沒有食材,你讓火頭營的人,怎麽做出可口的飯菜,現在,有的吃都不錯了,至少,填飽了肚子。”
李績一直強調軍中的難題,不是他不願意管,而是,實在是沒辦法,將此事做到位。
他也想吃綠油油的新鮮蔬菜,可這遼東滿山的大雪,連青草都看不見,上那兒找蔬菜去?野菜挖不到,窖藏的蔬菜,又不夠軍隊吃,可真難為他了。
陳華故作思考,李績老頭自己辦不到,當然是諸多推脫,但並不代表,他陳華辦不到。
不就是吃到新鮮的蔬菜麽?這太簡單了。
“元帥,或許,你還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蔬菜,就算,不用泥土也能種出來,而且時間很短,絕對不會花大力氣去耕地播種。隻需要一個木盆,半瓢水,幾袋豆子即可。”
“當真?”李績從來就沒聽說過,還有不要土地種植的蔬菜,如果陳華真弄出來了,那他就是完完全全的神人。“賢侄,你知道怎麽弄?誰教你的?”
這完全就是仙術啊,和武王伐紂上麵,楊戩一個小袋子就裝來三軍吃的粟米一樣的神奇,完全可以當成誌怪小說的故事來形容了。
李績大眼睛,無比渴望地看著陳華,既然這小子,能有如此把握,那肯定是有依據的。
果然,陳華並沒有讓李績失望道:“元帥不用懷疑,按照我的方法,的確能得到新鮮的蔬菜,元帥隻需將火頭營的人,派發幾個給我當下手就行。”
“好說,好說。“李績興高采烈答應,然後,就等著陳華創造奇跡的時候誕生。
在李績麵前誇下海口,事情的發展,也倒是如陳華預想的一樣。李績撥給他幾個火頭營的兵卒,然後在陳華的帶領下,這些兵卒,將一袋袋的豆子,軍中盛水的木盆,組合在一起,選了一個比較寬敞封閉的大帳,作為他們進行無土培植蔬菜的“大棚”。將豆子分別稱量,浸泡幾個時辰,然後取出晾幹裝在了木盆裏麵,木盆底撒上水,上麵蓋著棉布,每隔一天,便用溫水澆灌,大抵的程序,就是這樣,整個大帳,最先弄了幾十盆這樣的無土培植蔬菜,工期不短,工程量也不打,隻是作為試驗,若果真能成功,那以後就大肆地進行培植。
五天,隻用了五天的時間。
等到了時間,到了允許可以揭開棉布的時候,李績、陳華、蘇定方,還有使臣團的人,以及軍中不少機要將領書記,都圍在大帳裏麵,看著那幾十個木盆,當火頭營的人,揭開木盆上,蓋著的破棉布時,一盆盆長勢很好,水嫩嫩的豆芽,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競相冒出在盆裏。
他們每個人的眼睛,幾乎都瞪大著,如牛蛙一樣,看著盆裏麵,帶著一點兒綠的豆芽。
已經不能用壯觀,或者驚奇來形容。
這完完全全,就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陳華用黃豆、木盆,還有水,就很輕鬆地得到了豆芽。水嫩嫩的豆芽菜,一盆一盆地長在軍營裏麵,這是第一次,在沒有經過土壤的培養下,得到的蔬菜,在這個嚴重缺乏蔬菜的冬天,不管是用來炒,還是用來煮,加入少許的精鹽,就是一盤不錯的豆芽菜。
看著整個大帳,幾十盆這樣的豆芽,李績舔了舔舌頭,一副吞口水的樣子:“賢侄,這東西,怎麽就長出這麽高的嫩苗出來了呢?”高興之餘,李績甚至親自蹲下來,看著木盆裏麵,一樁樁,就像長勢很好的莊稼,李績伸手拔了一根豆芽放在嘴裏咀嚼,味道有點甘甜,就像在吃很嫩的蔬菜。
等到,大帳裏麵,幾十盆的豆芽,都展現在麵前時,許多人的眼中,目露癡疑,竟然不敢相信,世上會有人,在幾天的時間,就能夠不需要土壤,弄出來如此多豆芽菜。
嗯,用豆芽菜這個名字形容,的確是恰到好處,畢竟,現在長在盆裏麵的東西,的確是豆芽,將豆子發芽之後,就變成這般樣子了。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討論侯爺,憑空變出了蔬菜。目光中,對陳華的佩服,又多了幾分。
不愧是玉山書院的院長啊,格物之道,就是曆來的聖賢,也不過如此吧,舉手之間,就能夠變出人人喜愛的寶貝,這樣的本事,就算形容他高人也不為過。
“哈哈哈哈。”李績放聲大笑:“賢侄,你這一招變出蔬菜,當記一大功,雖然賢侄不是我軍中的人,但軍功不分彼此,有了賢侄想出的方法培植蔬菜,從此,我軍將士,再也不會啃那幹硬的饅頭大餅了。”
李績高興地又扯了幾根豆芽放在嘴裏,整天都吃饅頭,還有那些瓜類,嘴巴都吃淡了,如今,吃到嫩嫩的素菜,這老頭都享受地,忍不住要火頭營立刻開始埋鍋做飯。
李績愛不釋手地抱著一個木盆,生怕盆裏麵的東西不翼而飛了。然後立刻吩咐副將,派重兵把守這裏,火頭營的人,每天都要給他弄上幾盆這樣的豆芽,否則全部軍法處置。這老頭,典型的,抓住了就不放手的吝嗇鬼,大家對元帥的態度,也就是哄然笑了笑,然後謹遵帥令了。
“大家都聽好了,豆芽菜,成了我遼東將士的秘密蔬菜,一切有關此事,大家必定密不可宣,切不能讓外人知曉,從今天開始,此處大帳,就是軍中的機要地方,每日派兵輪值,除了本帥及培植這些豆芽菜的人能夠進入,任何人一旦踏進這兒,當場格殺。”
李績就像看待機密一樣,立刻下達了最高層的命令。這種豆芽菜的製造,可不能讓別人偷學了去,他甚至,想立刻修書給遼東城的李靖,將陳華弄出來的豆芽菜方法,給遼東城的將士透露,讓大家都能吃到新鮮的蔬菜。
一人貢獻,三軍享福,這小子,不知不覺,又拯救了遼東的三軍。
李績看待陳華的目光柔和的就像是長輩看待晚輩。這小子,果然是沒讓人失望啊。這等方法,要是傳到長安,天知道,會帶來多大的震驚,能夠在大冬天,吃上新鮮的蔬菜,賣給所有的貴族,絕對是一大筆不菲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