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帳外的兵卒跑來告知侯爺營帳外求見,駐軍平壤的元帥李績,未見人先聞聲,從軍營裏麵大笑著走出來迎接。他身邊,跟著許多熟麵孔,都是平日在長安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貴族的朋友一定是貴族,所以,大家見麵就少了許多寒暄,關心之內的話,留著慶功宴上再說,而今,大家都隻有一個目的,協助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把這遼東的版圖劃入大唐的國土中。
“哈哈哈。你小子,幾個月沒見,怎麽變成和尚了?”李績和陳華的關係不錯,主要是經常去侯府蹭飯,一出軍營,就看見某個光禿禿的和尚眉清目秀依稀看得出幾分留發時候的,李績一眼就認出了,這和尚正是陳華無二了。嘿,倒是怪事兒了,這小子居然當了和尚。
非但陳華是和尚,幾乎所有從新羅來的人,都剃光了頭發, 光禿禿的腦袋亮堂堂的,讓大家看著覺得費解。
“嗬,沒辦法,要穿過高麗西麵的漢江流域,不得不裝扮成僧人,一路暢通無阻。”看見那些老家夥詫異的目光,陳華不得不仔細解釋。
大家立刻釋然,原來是有原委的啊,這兒的人,都是行軍打仗的,一聽陳華的解釋,立刻想到,這真是一招妙棋啊,扮成和尚,就沒人為難了。
李績大手一揮,這家或的手掌拍人好痛,老虎都怕被他拍死。
“賢侄,快快進賬,外麵風寒,賢侄一路辛苦了。”
李績獻殷勤的時候,陳華就預感事有不妙。天知道,這些老頭,一個個曬過狐狸精,沒事兒求你的時候,絕不和你打的火熱,求你事兒的時候,你就是爹媽老子。
陳華那裏敢拒絕,這兒是李績的大本營,周圍那麽多拿槍杆子的虎視眈眈看著,他能不答應麽?
被生拉活扯拽進了議事的大帳,李績讓人準備來熱騰騰地茶水,並且屏退了所有的心腹,單獨和陳華,道:“賢侄,如今,有事兒,你得出馬幫忙解決一二。這事兒,是李靖大總管親自下令,非得你來解決不可?”
這老狐狸,還把李靖老爺子的虎皮拉出來扯。陳華心中鄙視,嘴上卻認真問道:“李叔但說無妨。”
李績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賢侄有沒有覺得,這高麗的天氣,比起長安,要冷許多?你看,這大帳裏麵,連火盆都用上了。”
“嗯,高麗地處遼東,一到冬天,天寒地凍,普通人衣服不夠厚,長了凍瘡,嚴重的,能夠斷手斷腳。”不是陳華誇張,這凍瘡雖然是小病痛,可嚴重的時候,那是要人命的,尤其是關中子弟,根本就沒有在嚴寒的地方待過太久,現在,顯然是考驗他們意誌的時候了。
說道,這裏,陳華瞄了眼李績,見這老頭一臉期待的樣子,陳華就覺得,這老頭所問之事,肯定是有關禦寒方麵的經驗了。數萬將士的性命,不是玩笑,陳華也不能裝傻充愣,道:“李叔,是想讓小侄,給大軍,像個禦寒的方法?”
聰明人就是懂事,自己都能悟出別人想說的話。李績點頭道:“不錯,眼看著,這遼東的冬季即將到來,十萬將士的禦寒,可不是一件小事兒,隻要我們度過了遼東的冬天,我們將有一年時間,大刀闊斧地進行戰鬥。”
陳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道:“這到不是一個難題。”他心裏,已經有大致的想法,或許以現在的技術,舉國之力,能夠為遼東的軍隊做出一些軍需物資出來。
李績聽了甚是高興:“賢侄此話當真,可不是兒戲,要不,立下軍令狀?”
李績試探性地問道,陳華聽了隻差沒破口大罵。
還讓立軍令狀,這是要逼著人趕鴨子上架啊。
“我看李叔,還是找其他人想辦法算了。小侄,也怕自己能不好此事,又給李叔立下了軍令狀,小侄這腦袋,遲早是要搬家的。”陳華偷偷瞄了眼李績那老頭,果然是臉上一陣的紅白相交。
“嗬嗬,賢侄說的太駭然了,那裏用得著立軍令狀。”李績立刻改口,這老狐狸,坑不了陳華,也不放他走呢。
陳華把此事記在心裏。又問了些其他的事,道:“李叔,高麗如今的情況,和當初想象的,有許多的差異,聖上讓我等前來,其實是想先走外交的路線,和淵蓋蘇文交涉一番,小侄並不清楚,這淵蓋蘇文,究竟對唐軍如何對待,李叔還請告明。”
李績沉吟了一會兒,道:“淵蓋蘇文,倒也聰明,不冷不熱,不會讓人覺得疏遠,又不會讓人覺得親近,總之,這是個很狡猾的對手。他閉著平壤城,不讓唐軍魚貫而入,暗地裏,又按兵不動,讓人猜不中他究竟想幹什麽。他曾派人接見老夫入城,但都被老夫拒絕了。想來,他肯定是等著重要的人來和他一起談判吧。如今看來,那個人就是你了。”
“嗯,這樣看來,這平壤城,是非去不可。談判是肯定的,反正我們已經占領了遼東城,高麗整個北方的土地,都已經是我們的了,若是淵蓋蘇文不識好歹,那麽就隻有撕破臉皮背水一戰了。”
“諒他也不敢,隻是,如今,淵蓋蘇文不過耍無賴罷了,和大唐結盟在先,大唐也不好意思撕破臉皮。他就算做一些無足輕重的事兒,我們也不會生氣的,相反,我們更關心,遼東的冬天,戰士的禦寒問題。百濟那兒還有硬仗要打,據說,東麵的東瀛小國也跳進來當小醜,嗬,老夫的手正閑著癢,收拾這群小醜,還是有餘的。”
李績笑著,不知道從那兒順來一個黑不溜秋的瓶子,神秘地對陳華道:“小子,要喝酒不,長安送來的,喝一口很提勁兒。我還是偷偷從軍營的軍醫那兒順來放在身邊,平日可喝不到。”說著,李績偷偷拿著黑瓶子仰頭喝了一口,酒精味太刺鼻了,陳華都已經猜的不離十,八成是李績去軍醫那兒偷來的消毒酒精當酒喝了,也不怕酒精中毒醉死。
“李叔要是無事,小侄就先退下了,一路奔波,也有幾分疲倦,等休息好了,再辦正事兒。”
“去吧去吧,別忘記了,將士們的禦寒辦法,一定要早日準備,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估計也快下雪了,到時候再準備,可就遲了。”李績的眼中,現在隻剩下黑瓶子中的酒精,喝一口,還意猶未盡地感慨,這種好酒禦寒的方式就不錯,喝一口就渾身發熱。
話說,陳華從李績的大帳中走出來,四處看了看,周圍那些守衛的士兵,他們的穿著的確是太單薄了,雖然是麵料稍厚的布料,但決定經不起遼東的嚴寒天氣。甚至有的士兵,握著冰冷的兵器,雙手都已經被凍傷了。這種情況,還能打仗就是怪事兒,想來,唐軍駐紮在遼東城,一直未動,也是有原因的。
嗯,禦寒的事,要加緊解決。陳華心裏也是有底稿的,否則他不會輕易就答應李績幫忙解決這個軍中的老問題。
也就是在軍中待了幾天的時間,那兒也沒有去,陳華一直在自己住的帳篷中想辦法解決禦寒問題。炭筆在他手上來來回回畫了很多遍,一張張用來寫捷報的宣紙,被他鋪張浪費隨意丟棄,但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打攪他。李績偶爾帶著酒精瓶過來串門,看見陳華認真的樣子,都不好打攪,索性在外麵看了眼就回去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也就是李績越來越擔心,禦寒的方法沒有在入冬之前想出來,軍隊就得先遭受一批凍傷的傷員。也正是在李績火燒眉毛的時候,陳華終於從他的帳篷裏走出來了。陳華出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李績述說他自己的辦法,李績也苦等陳華好久。早就在大帳中焦急地等著他的好消息,陳華剛剛到來,李績都迫不及待地探聽情況,陳華自然沒有任何保留地將這幾天,他閉門深造弄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兒塞給李績。
李績接過陳華遞來的圖紙,起初看了一眼覺得,上麵畫的東西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什麽。然後他指著一種像人的手掌的圖,問道:“這是何物?”
“防寒手套。”陳華指著圖解釋道:“就是用動物的毛皮做的一種,可以戴在手上抵禦嚴寒的防護用品。具體的效果,還得看用什麽皮子做的,最好是羊皮,羊絨保暖,效果不錯。”
李績聽的雨裏霧裏,又指著一件怪異的衣服,問道:“這是防寒衣服?”
他也算舉一反三了,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衣服怎麽做。
“也可以怎麽稱呼,不過,稱為軍大衣,到是比較體貼,至於做法,我家夫人會,將軍隻需把這些東西寄到長安,自會有人解決。”
陳華話才說完,李績那拍死老虎的大手掌已經落在他肩膀上。
“啪!“李績拍抓:”賢侄。可是立下大功了。”說完,這老頭哈哈大笑著,將管理軍需後勤的官員叫來,讓他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長安,因為這是遼東十萬將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