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霸業

第六百五十四章 樊籠

黑色的煙霧，籠罩了高達百丈的巨大雕像。煙霧中一道道黑色的觸須散發著寒芒，把雕像緊緊地包裹在內。一根根觸須高速旋轉著向雕像之中紮了進去，觸須與雕像劇烈摩擦，發出尖銳之極的爆鳴。

雕像顫抖得更加的厲害了，大海般湛藍的眼眸之中，驚悸之色愈加的明顯。陡然一聲悶響，雕像竟然瞬間破碎，化作了萬千微塵。無數黑色觸須毒蛇般的湧入雕像之內，瘋狂的纏繞起來。

煙塵之中，響起陣陣憤怒的咆哮，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劇烈的掙紮。柳輕舞冷笑一聲，煙霧中更多的黑色觸須爆射而出，一層層的纏繞起來。

煙塵散去，大殿之內又是恢複了平靜。柳輕舞的頭顱漂浮在虛空之中，身軀已然不見，層層疊疊的黑色觸須從她的頭顱之下生長出來，緊緊地包裹著一個淡藍色的透明虛影。那虛影劇烈的掙紮著，然而在黑色觸須的包裹之下，根本無法掙脫。

那虛影是一個青年男子的模樣，看上去英武異常，正是之前大殿內聖主雕像的樣子。他的臉上滿是不甘和絕望之色，在重重觸須包裹之下奮力的扭曲著。

“聖主，不要再掙紮了，你逃不掉的。”柳輕舞看著青年男子的虛影，淡淡一笑道。

“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麽？”青年男子的虛影停止了掙紮，看著柳輕舞威嚴道。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我的麵前擺架子。”柳輕舞不屑一笑，“我想要幹什麽，你應該很清楚。這麽多年來，你隱藏在這海域之中，想要擺脫這天地的束縛，重新出現在這個世間。可惜啊，你積聚了無數年的能量，都要歸我所有。你的癡心妄想，也隻能是化作泡影，嗬嗬！”

“卑微的爬蟲！”青年男子怒喝一聲，“既然知道本座是誰，竟敢來冒犯本座的威嚴，真是找死！你不過是個凡人，我卻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還不快跪伏在我的麵前，祈求我的寬恕！”

“看來你沉睡的時間太久了，似乎已經忘記當年你做過什麽。也許痛苦能夠讓你更加清醒一些，能夠看明白現在的狀況。”

柳輕舞冷笑一聲，道道黑色觸須高速旋轉著，拚命地鑽入男子虛影的內部。青年男子淒厲的慘嚎起來，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厲吼道：“是他！這是他的氣息！”

“嗬嗬，聖主，你終於是記起來了！”柳輕舞淡淡一笑道。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青年男子厲吼道，“他萬年前都已經隕落，是我們親手殺死的他！為什麽你的身上有他的氣息，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

“他是隕落了，可是他還會複生。因為他才是真正的神祗，你充其量隻算是一個偽神而已。”

柳輕舞淡然笑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個世界本就是他創造出來的，既然這個世界還在運轉，他又怎麽會徹底的隕落？他已經隕落了，可是他早已計算好了一切。不久的將來，他將會以另外的一個身份重臨人間。這個身份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另外的一個人。不過麽……這所有的一切，你都看不到了。因為那時候，你已經不存在了。”

“我不明白！”英武男子嘶吼道，“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明明已經殺死了他！這怎麽可能？”

“看來你的確已經有些糊塗了。”柳輕舞冷笑道。

“‘天地皆我念，一語成世間’，修煉者唯有達到這個地步，才能真正的擺脫生死，成就大自在。這個傳說存在於大陸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可始終隻是個傳說，一直沒能有人真正達到這一步。”

“萬年之前，大陸之上人才薈萃，英才輩出。和你同時期的神級強者、神級符師層出不窮，你也是其中之一。你們已經達到了修煉一途的最巔峰，下一步所能衝擊的，就是那傳說中的一語成世間的境界了。”

“可是許多年過去了，神級強者們一個個老去，卻依然是沒有人達到那個境界。而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淡漠的看了一眼青年男子，柳輕舞繼續道：”這個秘密很殘酷，讓每一個神級強者感到絕望。因為你們知道了，原來你們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真正的超脫生死，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

“原因很簡單，這個世界本身便不是原本就存在的，這片大陸連同上麵的億兆生靈，就是一個大能者創造出來的。那位大能者達到了‘天地皆我念，一語成世間’的境界，開創出來這一個世界。你們生活在一個被人創造出來的世界裏，所有的一切能量都來自於這個世界，你們又怎麽可能在這個世界之內再開創出一個新的世界，讓自己擺脫生死呢？”

“就像是被關閉在一個牢固的房間之內，不管怎麽努力，也不可能造出比這房間更大的東西來。”

“這個消息傳遞開來，並且逐漸的得到了證明。越來越多的神級強者認可了這個猜測，越來越多的人陷入了絕望。”

“到了這一步，沒有人不想超脫生死。而當你們發現你們無法做到這一步，不是因為你們不夠聰明不夠努力，而是因為你們生活在一個被人掌控的世界之中，無法擺脫這一切時，絕望便變成了怨恨！”

“你們都已經忘記了，如果不是那位大能者創造出了這個世界，你們根本就不會存在。你們隻是一次次的想，為什麽我會生活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之中？”

“對於你們而言，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個樊籠，一個束縛你們無法擺脫生死的枷鎖。那個開創了這個世界的大能者，也就成為了你們的仇人！”

“終於你們不願就此放棄，你們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那個創世者的身上。你們想要擺脫這個樊籠，想要讓自己真的擺脫生死。”

“所以你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那就是殺死這個創世者，殺死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

英武青年一直沉默聽著，這時忽然低沉道：“這不是瘋狂，這是勇氣。能夠參與那誅天的一戰，我依然為自己感到驕傲。”

柳輕舞點了點頭道：“你可以稱之為勇氣，反正都一樣。你們莽撞的組織了一個聯盟，找到了那位創世者，然後殺死了他。當時你們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沒想到最後卻成功了！”

“你們每個人都很開心，縱然那一戰讓大陸破碎、黎民塗炭也不在乎，因為你們坐到了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殺死了一位活生生的神祗。”

英武男子點了點頭，臉上的驚恐之色蕩然無存，現出一抹傲然之意。

當年的誅天之戰，何等的慘烈。能夠參與其中，即便是萬年以後，他也足以為自己感到自豪。

“然而這一戰之後，結果卻並不是你們想象得那樣。”

“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隕落了，這個世界卻並未崩潰，而是依然牢固異常。”

“你們仍舊被困在這個世界之中，仍舊無法擺脫這個世界。”

“所以你們無法擺脫生死，無法開創出自己的世界。你們贏了這一戰，卻沒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但終究是有了一些變化。”英武男子沉聲道。

此刻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了畏懼，又恢複了一個強者應有的威嚴。

“的確是有了一些變化。”柳輕舞點頭。

“這個世界雖然依舊牢固，但對於你們的束縛卻是鬆動了些。”

“所以你們相信，這個世界終將崩潰，這片天地對於你們的束縛將不會存在。”

“你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到了那一日，天地崩潰，生靈滅絕，而你們卻可以擺脫這天地的束縛，成就自己的一方世界，從而擺脫生死，成就大自在。”

“億萬生靈的死，你們全不在乎。你們隻想自己永生，隻想讓世界盡早崩潰，從而擺脫生死之苦。”

“我們別無選擇，若是你在那時，也是一樣的選擇。”英武男子威嚴道。

柳輕舞哼了一聲，眼中現出一絲不屑之色。

“你們唯一的擔心，就是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刻。所以你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延長自己的壽元。”

“你們的實力不同，所以采用的方法也不相同。”

“最為強大的蕭山七賢，黃粱道人他們，以身化作了七大秘境。這七大秘境，可以說已經是接近一個獨立的世界了。隻是這個世界本就是被開創出來的，七大秘境無法觸及法則之力，獲得真正的本源能量，所以無法真的拜托這個世界的束縛。”

“隻要秘境存在著，他們就永遠不死。然而秘境從開創之日開始，就在一天天的削弱著。不過這是最好的法子，他們七人的境界已經達到了‘天地皆我念’的層次，若是能擺脫這世界的束縛，立刻就能開創出一方世界，不死不滅。”

“而像你們別的人，則是實力差上一線。雖然勉力保全壽元，卻終究無法抵擋歲月輪回。到了寂滅之時，又覺得不甘心，為了延續下去費盡心機。”

“大陸之上像你這樣，雖然死了卻留下一絲殘念，等待時機積蓄力量期待複生的存在，至少也有數十之數！相對來說，你是除了蕭山七賢之外做的最好的一個。”

“你控製了這島上異族，給予教化，發展信仰。萬年以來，不知多少力量流入你的身體。你現在的層次，恐怕已經超越了當年的蕭山七賢了。”

“可惜你早已是失去了真身，所以你縱然境界足夠，卻不能像蕭山七賢那樣身化秘境。而且你要隨時警惕有真正的強者前來，奪取了你的能量。”

“沒有身體，空自積蓄了無數能量卻無法使用。今日你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為所有的這一切都要歸我，而你則要徹底的陷入寂滅！”

英武男子聽了，臉上現出一絲詭秘的笑意，低聲道：“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