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跟老爸說周六要去同學家溫習功課。
老爸看著我的眼光跟看外星人差不多。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你居然會去溫習功課?”
“不行嗎?我好歹也是個學生。”
“當然可以啦!小麟你突然愛學習了爸爸怎麽會不高興呢!”
老爸一邊說一邊往我的碗裏夾了兩塊牛肉。
可惜老爸的廚藝不怎麽樣,白瞎了26塊錢一斤的牛肉,他做得隻比食堂好吃一點而已。
“那個,小麟,你是去哪個同學家讀書啊?”
老爸連飯都不好好吃了,嬉皮笑臉地問我。
“你就別八卦了,我是和籃球隊的人一塊讀書,他們成績再上不去的話,家長就該反對他們參加體育活動了。”
違心地說了謊話,不能讓老爸知道我是去小芹家裏學習,而且還是和兩個女生在一起。
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是老爸絕對會發揮他優秀的想象力,然後再跟曹導演他們吹噓,那樣一來我的名聲就更臭了。
聽說我是跟籃球隊的人在一起,老爸顯出很失望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交上了新朋友呢,結果還是那些兄貴啊!”
“老爸你別老用日漫用語好不好?如果隻是論肌肉的話,你兒子在裏麵屬於超·兄貴啊!”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超·兄貴,總之你別和他們搞基就成,我聽說一堆大男人混在一起很容易搞基。”
說完以後也不理我的反駁,專心扒飯去了。
過了好一會,又說:
“對了,小麟,周六我也要出門,周日才能回來,錢包放在老地方,吃飯的問題你自己解決吧。”
“你也出門?晚上都不回來?咱們全走了,網店的生意怎麽辦?”
“生意能怎麽辦?涼拌唄!我在網頁上發了公告,周六的訂貨全要等到周日再發貨,同意再拍。咱們的網店老客戶比較多,會體諒咱們的。”
“那你幹嘛去?”
我窮追不舍,覺得自己才是正在向孩子強調門禁的家長。
“也沒什麽大事,嗬嗬,就是去曹導演家參加同好會的活動。曹導演說要用大銀幕播放香港早期十大經典三級片,供大家品評討論。大家的意見曹導演還會收集起來,用做他以後拍片的參考。”
尼瑪這不是聚眾看黃片嗎!HHH同好會這是作死啊!還說我和籃球隊的兄弟們混久了容易搞基,我看你們一堆老男人圍起來看黃片才容易產生倫理問題呢!
但是這是老爸難得的外出散心活動,我一個做兒子的也沒什麽權力阻止。
我隻好吩咐老爸盡量少喝酒,還有也別被警察抓住。
“老爸,我在網上查了一下,你們這個變態同好會雖然不構成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但是仍然構成傳播淫穢物品罪啊!根據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條,組織播放淫穢電影的,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啊!”
老爸聽說罪行這麽嚴重,心虛地摸了摸耳朵旁的眼鏡腿。
“哎呀,聽小麟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擔心了。不過應該不要緊,聽曹導演說,HHH同好會的會長上頭有人,會罩著我們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老爸說起他們的會長了。這位會長從來沒有參加過線下活動,隻是在網絡上和大家打字交談,但是同好會的運營資金他是拿的大頭,而且曹導演拍A片被警察扣下那回,也是會長幫忙搞定的。
不知道這個會長是何方妖孽,既然他手眼通天,幹嘛組織這幫老男人幹如此無聊的事?還真是吃飽了撐的,錢多了沒處花啊!
周六一大早我就從床上蹦起來,先繞著冬山湖去跑了三圈半。
功夫衫老爺子一如既往地跟我打招呼,我見到他身子骨越來越硬朗,也覺得挺開心。
鍛煉結束之後我才回家吃早飯,順便脫下了汗濕的校服,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一身行頭。
這才背好單肩包,步行向地鐵口出發了。
書包裏麵沒幾本書,倒是有幾張周一要交的作業卷子,如果班長或者小芹寫完了的話,我可以抄她們的。
說起來,我是不是太過於正式了?以我的體力,就算是跑五圈也不會出太多汗,平時我都是跑完了直接去學校的。
不過跟一直穿著鞋的學校不同,小芹家因為到處鋪著地毯,沒準備拖鞋,所以大家要麽光腳,要麽隻穿襪子。
跑步以後,我身上汗味雖然不重,襪子的氣味卻可以稱得上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
有一段時間我把剛脫下來的襪子晾到窗台旁的仙人球上,結果沒過兩個月,仙人球就死了。
如果班長和小芹遭到仙人球一樣的悲慘命運,倒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小芹家除了沒有拖鞋以外,還會把空調開得很大,讓人像是進了熱帶雨林。
所以我在灰色便服裏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運動背心,一旦熱到必須脫外衣的話,也不至於直接光膀子。
來早了,我到地鐵站A口的時候,晨霧還未完全散去。
看了看表,才8點一刻,我和班長約定8點半在這裏見麵的。
我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期待感。
因為這情景有點像是約會嗎?可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班長是和我一塊去看望小芹的。
叮鈴鈴一陣車鈴的響聲,一輛藍色的自行車在我斜對麵停下了。
班長捏下手閘的時候我眉頭一皺,想起了上次她故意夾我的那一回。
我突然明白剛才我在期待什麽了:班長她今天穿了便服啊!
萬年校服派的班長破天荒地穿了便服,真是讓我眼前一亮啊!
我不是衣飾方麵的專家,但是班長今天的打扮,應該是所謂的“黑白配”吧?
乳白色針織衫+深色牛仔褲+黑色滑板鞋
針織衫的領口和袖口都很窄,緊緊地箍在脖子和手腕上,我都替班長覺得不舒服(你露出點鎖骨和白胳膊來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班長應該不會是為了麵子而故意買小號衣服的人,所以,其實這件針織衫是去年買的吧?今年明明已經變小了,可還是舍不得買件新的啊!
你的家庭狀況沒必要這麽節省吧!這件不是修身款的針織衫都讓你穿出修身款的效果來了啊!箍的很緊啊!胸部的弧度一目了然啊!雖然不像宮彩彩那麽誇張,但是仍然會牽走許多男人的視線啊!
目光往下看,牛仔褲是緊貼著肉皮的那種瘦款彈力褲,不過長短正合適,恰當地勾勒出了班長的腿部曲線。
看到這我得出一個結論:班長比我想象得要瘦。
平時她穿著寬鬆的校服不太容易看出來,現在她全身都是緊身款,讓我覺得她一下子變瘦了不少。
班長翻身下車,烏黑長發在她身後甩動起來,讓她的身形更顯單薄。
她的鞋子是一雙磨砂麵的滑板鞋,底部又平又厚,在玩滑板的時候可以完全貼合滑板的表麵,像班長這樣不會玩滑板的人,用來騎自行車也很省力。
鞋子雖然是黑色的,但在鞋底的側邊上畫著好幾道彩虹紋,讓這雙實用主義的鞋多了幾分活潑。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班長一見麵就向我道歉。
“因為弟弟準備穿去生日會的衣服扣子掉了,我幫他縫好了才出門,你在這裏等了挺長時間了吧?”
其實班長並沒有遲到,現在頂多是8點25而已。
於是我很大度地表示沒有關係,班長去車棚鎖車了。
我這才注意到班長的兩隻腳的鞋子,鞋帶都係歪了。
仔細看看還挺好看的,全是向腳外側歪,兩隻腳並起來就左右對稱了,像是一個大蝴蝶結似的。
突然想起有一種鞋帶的係法,叫自行車鞋帶,是專門用來騎自行車時用的,之所以繩結會歪到外側,是為了避免鞋帶被自行車的鉸鏈夾住,發生危險。
果不其然,班長鎖完車子回來以後,在我旁邊蹲下,把兩隻腳的鞋帶解開,重新係了一遍。
這回一點也不歪,是教學模板一樣的中心式繩結了。
班長你麻不麻煩啊!連鞋帶都分成自行車專用和走路專用啊!你這根本就是有強迫症了吧!
如果你真的那麽擔心自行車發生危險,別管鞋帶了,先把你的頭發剪短好不好啊!我看那頭長發才更容易被鉸鏈卷進去呢!
因為坐地鐵要過安檢,班長把書包從車筐裏拿出來以後就一直拎在手裏,等到進了月台以後,才背到了後背上。
我第一次發現班長的書包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單肩包。
因為頭發太長,雙肩包背起來正好位於後背中央,和頭發夾在一起會很礙事,所以才買了一個背在側麵的單肩包吧?
顏色是上半部黑,下半部白,黑白交界之處是一條弧線。書包正麵還畫著一個像是外國警徽一樣的五角星,周圍寫著一圈我不認識的英文。
跟我那漆黑一團的單肩包比起來,應該是屬於既耐用又不失美觀吧。
很快列車就過來了,不過雖然是周末,仍然人滿為患,沒有空座可以坐。
我和班長並排站在列車門旁邊,氣氛不知為何變得尷尬起來,誰也不先說話。
“嗯……你的背包挺好看的。”
我沒話找話地來了一句。
班長轉過頭來盯著我,“我每天上學都背這個包,你今天才看見嗎?”
真不會做人!你應酬兩句能死啊!難道我誇你的包好看你還不滿意,還等著我誇你好看嗎!
我“切”地一聲把自己的視線扭開了。
結果正好可以從列車的玻璃門上,看到我和班長兩人的倒影。
還真是有點湊趣啊,我們兩人無論是年齡、身高,服裝、甚至背包的方式,都相當搭對的樣子。
雖然都把臉扭到一邊,好像是正在鬧別扭一樣,但就在連這個動作同步率也很高啊。
再看看四周:有好多周末出去約會的情侶,有說有笑地站在我們旁邊呢。
越是聽他們打情罵俏,我越覺得和班長之間的沉默很難捱。
“喂,班長,你打算到小芹家之前,都不和我說話嗎?”
“突然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班長冷冷地注視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燈箱廣告。
“你弟弟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嗎?”
“我弟弟?什麽事?”
班長微微扭過頭來。
“哼哼哼,我告訴你,你丟的那件內衣,是你弟弟偷走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