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林阿姨,您不是在上海工作嗎?怎麽會突然回到冬山市的?好像連舒莎和舒哲都沒通知?”
我把舒莎的媽媽林雨夢帶到工地外麵的明亮處,向她問道。
“有些問題我想知道,”林雨夢語調不太自然地回答我,“為此我必須搞一點突然襲擊。”
林雨夢胸前的扣子雖然被小流氓扯壞了兩個,不過她很巧妙地改變了自己圍巾的佩戴方式,優雅地遮蔽了衣物破損。
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從工地裏躥出了一條黑影,本以為是那三個流氓的同夥,仔細一看卻是一個穿著類似超級英雄的緊身衣、麵具上畫著一顆紅星的家夥。
誒?居然原來是紅星俠!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藏在我們附近準備救人,後來見我首先出手才沒有幹預。
紅星俠向相反方向逃走的時候朝我揮了揮手,我也朝他點了點頭,林雨夢看見紅星俠的時候打了個哆嗦,大概是把他當成了某種變態。
“從上海回來之後,感覺冬山市的治安好亂。”
林雨夢不太習慣被我護送,但是此刻也沒有道理趕走我這個救命恩人——話說她連句“謝謝”都沒跟我說,雖然就算沒有我也有紅星俠救她,但是她對我的態度實在是不夠友好啊!
“林阿姨,您怎麽會走到工地裏邊去的?”
我雙手插在褲兜裏,一邊走在林雨夢的斜後方,一邊百無聊賴地問她。
林雨夢撩了撩披散在肩頭上的長發。
“我走到工地門口的時候,那三個少年跳出來要搶我的包,我本想拖延他們一下,然後從包裏拿出電棍來教他們做人,沒想到他們比我在上海遇見的成年人歹徒都要凶殘,遭到電擊居然還不跑……”
我笑道:“看來上海的流氓戰鬥力太弱,根本比不上冬山市這種北方城市啊!”
“沒錯,”林雨夢很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冬山市實在是太野蠻了!”
我被班長她媽鄙視的目光弄得很不高興。
搞什麽嘛,就是眼前的這個野蠻人救了你好不好?而且冬山市是我出生以來就生活的城市,我自己可以一天到晚不重樣地說它的壞話,其他城市的人可不行!你才在上海呆了多久就忘本了?
於是我哼了一聲道:“是啊,冬山市這種三線城市盛產各種野蠻人,文明程度低得令人發指,到處都是隨地吐痰和過馬路不走人行橫道的,甚至有些家夥被人救了一命,可連句‘謝謝’也不會說!”
林雨夢不可能聽不懂我的指桑罵槐,她表情微怒想要發作,但是轉念一想沒有我的幫助今天的結果可能會很糟糕,於是她強壓下自己的自尊心,向我微微低了低頭,用很不情願的語氣說道:
“葉麟,謝謝你了。是我判斷失誤,冬山流氓的戰鬥力比上海流氓的戰鬥力高,這段時間我不會忘記這一點的。”
“這段時間……”我咀嚼著林雨夢話中的意思,“林阿姨,您這是要在冬山市呆一段時間嗎?”
林雨夢點了點頭,“我用掉了前年到現在積攢下來的假期,會在冬山市逗留一個月,為的是解決我兒子和女兒的問題。”
“還是要把他們叫到上海生活嗎?”我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林阿姨您這又是何苦?舒哲先不提,舒莎以後是要考警察大學的,上海沒有符合她要求的大學,最後她還是要去外地……”
“這回的主要問題不在莎莎身上!”林雨夢頗為激動地打斷了我的話,“我返回冬山市是為了小哲!我絕不允許我的兒子走上奇怪的道路!”
我一愣,“所謂奇怪的道路是指……”
“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是我兒子的室友吧!”
林雨夢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我看一封配圖郵件,裏麵的照片赫然是舒哲穿著日本巫女服、酥`胸半露的cosplay照,郵件正文則是,
“為了避免小哲越陷越深,隻能把他從葉麟身邊帶走。”
發信人是一串陌生號碼,估計和我接到的那些短信一樣而是來自黑聖嬰。
我一時猜不透黑聖嬰走的是哪步棋,於是趕忙掩飾道:“這張照片是誰啊?看著有點眼熟……”
“還能是誰?”林雨夢目光轉冷,“我生的兒子我不認識嗎?就算戴了假發塗了唇彩,他獨有的那種表情也騙不了我!好哇,之前的幾次會麵我就覺得稍微有些不對勁,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去玩扮偽娘的這套把戲!”
既然真相已經瞞不住了,我在腦子裏飛速計算應該怎樣大事化小。
“那個,這在年輕人當中也算是比較平常的遊戲了。林阿姨您不用這麽生氣,不如我給舒哲打個電話,讓他當麵來向您道歉……”
我剛想走遠些打電話通知舒哲,就被林雨夢從後麵叫住了。
“別想串供!你和我兒子每天晚上都住在一間寢室,如果你不是刻意包庇的話,他姐姐不可能一直都被蒙在鼓裏!你以為我為什麽討厭你?還不是因為你不光惦記著我女兒,就連我兒子都不放過!?”
“林阿姨您這是受了匿名人士的蠱惑啊!”我連忙為自己辯解道,“現在ps技術這麽發達,誰能保證這張照片是真的?”
林雨夢臉色一紅,咬牙道:“這隻是其中的一張照片,有些照片不堪入目,我不能給你看!”
好嘛!舒哲虛榮心作怪,背著我不知拍了多少cosplay照片上傳到網上,終於被你媽媽發現了吧!
“無論怎麽說舒哲都是男人,男人裸露度高一點也不算吃虧吧?”
因為心裏有愧,我這個救命恩人在林雨夢麵前直不起腰來了。
林雨夢在寒夜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的麵孔。
“哼,我之所以不通知任何人的就趕回來,就是想知道小哲他還到底是不是完整的男人!這個匿名舉報者告訴我小哲的上半身已經變成女人了,而且有好多張照片都證明了這一點!難道他在長期服用雌性激素嗎?難道他這麽做是打算有朝一日去變性不成?”
糟糕,黑聖嬰把我賣得好徹底啊!林雨夢現在已經了解事實到了這種程度,恐怕紙包不住火,舒哲要徹底露餡了。
“話說林阿姨您這麽晚來江北學區,到底是……”
林雨夢昂頭挺胸,高跟鞋在移動中發出嗒嗒的響聲。
“還用問嗎?我是要去青姿高中搞突然襲擊,看看每晚跟你一間寢室的小哲在做什麽!”
“別呀!”我心中大驚,前些日子還好,最近舒哲一直在跟我賭氣,基本上每天過了晚九點就開始玩無上裝play,如果他媽媽突然闖進寢室的話……
“今天太晚了,林阿姨,您找好過夜的地方了嗎?沒找好的話我可以在校長樓裏給您找一個房間,您知道校長樓是我妹妹的地盤,那裏有許多空房……”
“用不著你跟我套近乎,我會自己訂旅館!”林雨夢幹淨利落地拒絕道,“我知道你妹妹、你媽媽都是有錢人,但是我家不打算跟你家攀高枝!我早就知道很多有錢人很變態,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居然打別人兒子的主意……”
我知道以林雨夢的固執,現在的我百口莫辯,而且黑聖嬰到底和她說了多少我也不能確定,現在再用謊話來敷衍絕非上策。
“好吧,路很黑,我護送您到學校寢室裏去。舒哲變成這樣我也不想看到的,現在我正試圖一點一點地糾正舒哲……真的!我絕對沒有打舒哲的壞主意!”
林雨夢明顯帶著對我不信任的表情和我一起走進了青姿高中內部,她對青姿高中綠樹繁茂的夜景絲毫不感興趣,壓著我徑直走到了男生宿舍底下。
普通女生進男生宿舍很容易,何況是男生的家長?還沒等我想出任何切實可行的好辦法,我和林雨夢已經並排站在了222寢室的門外。
雖然我有鑰匙,但還是伸手敲了敲門,希望能給舒哲一些警告,至少讓他把衣服穿好。
哪想到敲了十幾下門裏麵也沒有人應聲,隻傳出來一些迷迷糊糊的呢喃。
“開門!”林雨夢小聲命令我,“我要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時是什麽樣子的!”
沒辦法,我一邊祈禱舒哲不是在裏邊看A片擼管,一邊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林雨夢推門而進,我緊隨其後,卻發現寢室裏充斥著一股酒味,舒哲蓋著被子趴在自己的床鋪上,地板上有三、四個空啤酒罐滾來滾去。
“混蛋,都是混蛋……”
舒哲雙手抓著自己的枕頭,以十分幽怨的語氣說著夢話。
他裸露在外麵的雙臂膚白勝雪,林雨夢見了以後不由得眉頭高蹙,她脫下外衣以後掛在衣架上,然後俯身去查看舒哲的被窩。
糟糕!舒哲這情況十有八`九是沒穿上衣,一旦林雨夢摸到他那不和諧的胸部,估計立即會勃然大怒——到底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解決現在的危機啊?
總之,把舒哲先一步叫醒比較好吧?我搶到林雨夢前邊,伸出雙手使勁搖了搖舒哲的肩膀,同時在他耳邊大聲喊道:
“起床了!你媽媽來看你了!至少給我穿上睡衣!!”
我的喊聲夠大,舒哲睜開了自己迷離的眼睛,但是瞳孔中沒有一絲靈氣,顯然是醉得不輕。
“葉麟哥?”舒哲費力地雙手支床,使被子從他光潔的裸背上滑了下來,他並沒有看見位置稍遠的自己的母親,也沒有看懂我費盡心機遞給他的無數眼色。
在林雨夢的角度,倒是看見了如貴妃出浴一般香豔的場景,隻不過這場景並非是來自於自己的女兒,而是來自於自己的兒子。
還沒等到林雨夢發作,舒哲迷迷糊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醉醺醺地張口道:
“葉麟哥,我哪裏比不上姐姐了?你明明說過不在乎我是偽娘的!你為什麽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