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藍閃蝶,”艾淑喬糾正我說,“是藍閃蝶亞種,藍摩爾亞美尼亞蝶。”
“到底是藍閃蝶還是雅蠛蝶並不重要!”我對著手機聽筒喊道,“重要的是,你懸賞50萬美元,到底是打算用它做什麽?不要跟我說是為了收藏!”
“為了製造新藥。”艾淑喬給了我一個簡潔的答案,並且在我進一步提問之前,主動解釋道:
“估計你也從各種途徑聽說了,我不滿足於經紀人公司這種娛樂產業,正在試圖在製藥業上取得突破……”
“不光是製藥業吧?”我嘲諷道,“你不是還跟黑幫合作販賣軍火嗎?”
“話可不能亂說,而且軍火生意門檻很高,就算我有些門路,也不可能競爭過最大的軍火商——美國政府的,還是製藥業比較靠譜。”
我突然意識到,艾淑喬很早以前就把鬱博士的師兄,精於藥理學的“毒王”延攬到自己身邊,是早有計劃的。
“藍閃蝶亞種是用來做什麽藥的?它可是劇毒!我吃掉它以後幾乎立刻死掉!”
“是藥三分毒,適量的砒霜能治療類風濕,過量的類固醇卻能置人於死地,藍閃蝶亞種含有劇毒,不可能以原生態入藥,必須經過提煉加工……像你這樣直接食用,實在是莽夫所為。”
哼!我就吃了怎麽地吧!這就是斯巴達!我們斯巴達是英勇無懼的!
“之所以在‘蝴蝶收藏家’論壇發出懸賞,一是為了避免醫藥界的同行,意識到藍閃蝶亞種有藥用價值,二是因為藍閃蝶亞種極其罕見,不是專業人員,難以捕捉到活體蝴蝶。”
我心中起疑:“聽你這意思,你早就知道藍閃蝶亞種有藥用價值?你是怎麽知道的?”
“哈,那就要感謝你爸爸了。”
我瞬間想起了何菱的爸爸,何狗剩。
千萬不要誤會,這跟《大頭兒子小頭爸爸》當中,大頭兒子長得不像他爸爸,卻很像隔壁王叔叔,不是一回事。
我隻是回憶起,老爸跟我說過,他在大學時代跟寢室的兄弟(包括何狗剩)一起來過翠鬆山,還見過疑似藍閃蝶的物種。
果然當時還帶著艾淑喬嗎?當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女朋友將來會把自己像破抹布一樣無情拋棄掉吧!
“你在翠鬆山見過藍閃蝶?”我脫口而出,“說不定還活捉過一隻!”
“很遺憾你猜錯了,”艾淑喬貌似拿著手機,在床上翻了個身,語調稍顯慵懶,“葉遠峰沒有帶我一起去翠鬆山,隻是撿到了一片死去藍閃蝶的翅膀,覺得很漂亮,就作為禮物送給了我——我承認當時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但是我沒有保留那片翅膀,而是在研磨機中把它研磨成了細粉,分析了它的化學成分——對了,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在大學的專業是有機化學吧?”
鬼才知道啊!我老爸從來沒說過,我也沒問……原來我是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的後代啊!怪不得我學起理科來得心應手,原來有這麽逆天的遺傳啊!
“這片翅膀的化學成分很有趣……在電子顯微鏡下麵看著它的分子結構,比直接看見美麗的藍色翅膀更讓人心醉。但是後來我入手了幾隻活體藍閃蝶,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發現相同的分子結構——後來我意識到葉遠峰送給我的那片翅膀,來自藍閃蝶亞種。”
不知道為了什麽,今天艾淑喬的心情仿佛特別好,不由自主跟我滔滔不絕起來。
“就算到了美國,我仍然對那奇妙的分子結構念念不忘,後來我把分子結構畫給克林格看,他也表示這種結構在自然界獨一無二,如果能弄到活體藍閃蝶亞種,有可能研製出劃時代的新藥。”
聽到“克林格”這個歐美人名,我第一反應那是個德國足球運動員,但稍後就明白,這裏的克林格指的是鬱博士的師兄,斯坦福大學三劍客中的老大。
在三劍客當中,“毒王”克林格和艾淑喬走得最近,兩人的合作也最早,他遲遲不肯給我配製解藥,肯定是因為艾淑喬的授意了。
“直說吧!你和克林格需要我的血液做什麽?你們要研製什麽害人的藥?”
“不要這麽偏激,商人是逐利的,如果我們能研製出來治愈癌症的特效藥,為什麽要走歪門邪道去害人呢?”
“藍閃蝶的毒性能治療癌症!?”
“是‘亞種’,而且別忽略我上句話中的‘如果’,總之以藍閃蝶亞種為研究對象,有可能研製出很多市麵上沒有的特效藥,讓我的製藥部門一鳴驚人。製藥業的利潤不比販賣軍火少多少,也比娛樂業更好管理——我管理你妹妹就很耗精力了。”
所以才想起來跟我交易嗎?一旦對藍閃蝶的藥用研究取得突破,艾米和其他藝人的價值,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是吧?
“喂!我不是藍閃蝶,我是吃了藍閃蝶的人類啊!”我吐槽道,“你那麽有錢,總能抓到別的藍摩爾亞美尼亞蝶吧!去亞美尼亞抓啊!為什麽打我的主意?”
艾淑喬冷笑:“你以為我沒有抓到其他的藍閃蝶亞種嗎?就在一周前,亞美尼亞方麵一下子送來兩隻活體蝴蝶,我也確實觀察到了那種特殊的分子結構,但是——”
“毒性太猛烈了,即使是克林格也無法中和那種毒性,一旦強行中和毒性,藥用價值就會降低到生理鹽水的程度,我們正在懊惱的時候,卻從鬱博士寄來的,你的冷凍血液樣本當中,發現了突破口。”
“經過了你的消化係統以後,藍閃蝶亞種的毒性在你的血液中被稀釋,但是藥用價值卻沒有因此降低,甚至反而提高了。所以說,你現在成了比活體蝴蝶更優秀的實驗材料,隻要你提供足夠多的血液樣本給我們,不需要太多時間,我們就可以研發出價值連城的新藥。”
“安樂死的新藥嗎?”我仍然持懷疑態度,“鬱博士給我看了對小白鼠的試驗錄像,二次提取物注射到小白鼠身上,會讓它們爽過半小時以後就立即死亡的!”
“葉麟,你想說安樂死的藥沒有價值嗎?隻是粗糙的淨化提純,就能起到這樣的藥效……難以想象經過複雜處理之後能做什麽,最不濟也是一種超級止痛藥,可以大大改善癌症晚期病人的生存質量。”
“我不相信你會關心癌症病人!你真的隻打算用我的血液研製止痛藥?”
“廢話,我當然不關心癌症病人!但是一種效果超強的止痛藥,能幫我在製藥業方麵開辟出一條坦途!艾米做偶像不可能永遠都受歡迎,但人類永遠都需要止痛藥!”
我一時語塞,艾淑喬的理由確實很充分,不管我有沒有從方信那裏偷來因果計算程序給她,光憑我的血液是研發超級止痛藥不可或缺的材料,我在她眼裏的潛在價值,就不輸給艾米了。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雖然掉進捕熊陷阱裏,萬般無奈之下吃了藍閃蝶充饑,差點沒死掉又患上了病毒性心髒病,但最終因此掌握了一些主動權,讓艾淑喬不得不進一步拉攏我,甚至不惜用艾米的自由來跟我交換。
我從來沒想過,拯救妹妹的艱巨任務,會通過這種不可思議的手段來達成,我原以為要打上好多年希望渺茫的持久戰,結果勝利的曙光近在眼前!我不需要害什麽人,隻需要從大神棍方信那裏拷貝出一份程序,並且按時讓鬱博士抽點血液就可以!
雖然艾淑喬可能貪得無厭,一直不讓克林格治愈我的心髒病,沒完沒了地抽我的血,但我也不是白癡,隻要她不讓艾米徹底退出娛樂圈,不給艾米自由,我就可以罷工啊!我甚至可以自己去過量飲酒,冒著變成腦殘的危險,把身體裏的藍閃蝶毒素殺滅,這樣我的血液就再也不能用了!
艾淑喬你囑咐我不準喝酒,不就是害怕這個嗎!
覺得自己已經反過來掌握主動權的我,和艾淑喬口頭達成了這項關係到艾米自由的交易。
她表示,會在我打入科學幸福教內部以後,給我必要的支持,我拷貝出因果計算程序給她,就算是完成了交易內容的一半。
交易的另一半,則是我要持續提供血液樣本,供給鬱博士和克林格研究,當我交出因果計算程序的同時,艾淑喬就會停止艾米除了《魔鼎傳奇》拍攝以外,所有的商業演出。
一旦用我的血液製造出了某種新藥並上市,艾米就可以正式宣布退出娛樂圈,艾淑喬答應從此不過問我們的生活,還會用醫藥公司的盈利每月給我們分紅。
雖然我不信任艾淑喬,但仍然覺得值得一試,因為獻血與否的主動權掌握在我手裏,艾淑喬既然特地來找我,就說明她沒有辦法複製跟我相同的,吃了藍閃蝶亞種卻沒死的人。
我承認我過於樂觀了,也有點思慮不周。
吃了藍閃蝶亞種卻沒死的人,當時世界上的確隻有我一個,但艾淑喬明明沒必要跟我做交易的,以她的冷酷無情,完全可以把我綁架起來,藏到秘密的地方關一輩子,當成真真正正的“實驗材料”。
她沒有綁架我,需要我混入科學幸福教,偷取因果計算程序是一個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她卻對我隱瞞了。
隱瞞了這個原因的同時,她在各個方麵都變得對我比較照顧,如果不了解她,可能會誤以為,她良心發現,想要補償從前虧欠我的母愛。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明明知道,我不會因為她顯示出來的一點點恩寵而跟她真正和解的。
但無論如何,艾淑喬莫名其妙地開始維護我,好像我能有一個好心情,對於她這個生物學母親來說,真的無比重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