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要捉到藍閃蝶以後,我沒有在路上多做耽擱,直接找到了女生們偷偷遊泳的那條小溪,小芹的草帽大概就是丟在那裏了。
結果來來回回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小芹的草帽。
難道是掉進小溪裏,被水衝走了?
我隻好心有不甘地拎著捕蟲網,在附近逡巡了十幾分鍾,可是藍閃蝶的影子始終也沒出現。
這下糟了,沒有了能吸引藍閃蝶的草帽,我跟其他人相比,就沒有明顯優勢了!
一邊發愁一邊往山頂走,希望能撞大運,半路撞上那50萬美元,卻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兩夥流氓火拚了起來。
“是我的!是我發現的!”
“你發現有什麽用!是我捉到的!”
“別搶!聽說弄死了就隻能賣出5萬美元了!”
“我**你個**!老子左青龍,右白虎,你敢打我鼻子?兄弟們,給我上!”
為了一隻陷入捕蟲網裏的藍色小蝴蝶,雙方人馬大打出手,荒山野嶺沒有趁手的兵器,他們就折樹枝、撿石頭,這一場惡鬥在我看來,頗像是一部史前人類科教片。
跟他們不一樣,我是親眼見過藍閃蝶的,所以心知肚明,他們網中的小蝴蝶根本就是假貨,但是他們財迷心竅,又互不相讓,最後導致兩敗俱傷,提前退出了捕蝴蝶大軍。
諸如此類的事情源源不絕,為了爭搶“疑似”藍閃蝶,打架受傷的流氓太多(不到一個小時就超過了上山人數的一半),後來特殊教育學校因此賣出了好多備用擔架、輪椅,收入不菲,眼鏡校長很高興,表示終於可以給過得緊巴巴的老師們發些獎金了。
我一路上小心謹慎,盡量避免被卷入流氓們的群毆,到了下午一點,沒吃午飯的我肚子咕咕叫了,又迎麵碰上了狼狽不堪,從山頂往下撤退的刑部五虎。
“你們怎麽回事?”我看見刑星的額角都被某種銳器刮破了。
“別、別提了!”刑星哭喪著臉說道,“我剛看見一隻藍色的蝴蝶,網子還沒舉起來,就不知道被誰從背後給踹了一腳!結果腦袋撞在石頭上,差點歸西啊!”
旁邊的邢二虎表示自己更倒黴,他在樹林裏小便的時候,突然跳過來一隻猴子,偷走了他背包裏的食物不說,還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幾道抓痕。
原來翠鬆山有猴子嗎?怪不得大喇叭說自己帶來的桃子被人偷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犯人。
“野生猴子可能攜帶病菌,”我對刑部五虎說道,“趕緊帶你們的老二下山去醫院吧!”
見刑星還有點不甘心,我加重語氣又說:“野生猴子攜帶狂犬病毒的幾率很高,你們再不帶老二去注射疫苗,小心他發病,把你們一人一口,全送上西天!”
不學無術的這幾個人,這下子害怕了,他們一邊諾諾稱是地往山下走,一邊小聲嘀咕道:
“葉大哥懂得真多,我就不知道猴子也有狂犬病……”
“沒知識了吧?你看,十二生肖裏麵最後四個,猴雞狗豬!猴和狗中間隻隔了一隻雞,所以很容易被狗染上狂犬病啊!”
“原來如此……不過,這麽說,離狗最近的雞和豬,豈不是更容易有狂犬病?”
“那個……大概禽流感和豬口蹄疫,都是狂犬病的變種吧?”
這五個糊塗蛋來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借給我一個捕昆蟲網,以及送給猴子一份午餐以外,毫無建樹。
我倒覺得他們盡早退出是好事,一則他們不缺錢,二則萬一遇上一夥流氓跟他們搶蝴蝶,還不得讓人給就地打死?
隨著刑部五虎和其他半數流氓的退出,現在翠鬆山上除了初二(3)班的同學以外,大概隻剩下十幾個捕蝴蝶黨人了。
剩下的都是精英,大概是三夥人馬,分別是年輕昆蟲學家的幾位哥們(專業人士)、有智慧的流氓(和老年昆蟲學家的兒子組成了同盟),還有一個八字胡的光頭壯漢,他手裏攥著大號捕魚網兜,雖然顯得有勇無謀,但他這一夥單論戰鬥力,倒是最強的一支隊伍。
我盡量躲著這三夥人馬,避免自己人單勢孤,被他們下黑手。
最後我還是先攀登到山頂,來到了班長他們所在的初二(3)班營地。
要問為什麽,主要是因為我肚子餓了。
越是接近運動員體質,越容易感到饑餓,因為新陳代謝快,身上脂肪含量少。
我老爸幾個月前看的那本《朝鮮紀實》,就有大`饑荒時,個子高、身體壯的拳擊運動員先餓死,反倒是小個子的幹癟老太太活下來的例證。
在電話裏聽說,大家都因為50萬美元的賞金變魔怔了,燒烤也沒人吃,於是我打算上去先填飽肚子,然後再想辦法。
結果剛到山頂,我眼睛就直了。
不不不,並不是真正的藍閃蝶出現在山頂,然後同學們喪心病狂地群毆爭搶,導致滿地鮮血的慘狀。
有班長和牛十力在,不至於混亂到那種程度。
我眼睛發直的原因,是因為小芹遺失的草帽,現在被宮彩彩拿在手裏。
“誒?這個草帽……”
我向宮彩彩和旁邊的班長,投過去詢問的目光。
班長看著我手裏的捕蟲網,冷冷道:“我從小溪那邊返回時,看見這頂小芹的草帽掛在樹枝上,就撿回來,讓宮彩彩先拿著趕蚊子了。”
宮彩彩知道這頂帽子屬於小芹之後,曾經推辭了一番,也不敢戴在自己頭上,隻是局促地雙手抱在胸前,既害怕小芹質問自己為什麽拿著她的草帽,又害怕把草帽弄丟。
見我來了,宮彩彩如蒙大赦地想把草帽遞給我,“那個,葉麟同學,請把草帽還給……”
話到一半臉就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因為草帽卡住了啊!卡在過於豐滿的胸部上了啊!別人都是用頭戴帽子,宮彩彩可以用胸部戴帽子啊!
我急著想得到這頂能吸引藍閃蝶的草帽,迫不及待地伸手,打算把草帽從宮彩彩的胸部上“拔”出來,但是手剛伸出去,就覺得不妥,停在半空。
最後是班長替宮彩彩解除了尷尬,將草帽交給了我,但目光中還是含著鄙視。
那個……班長你誤會了!我得到草帽興高采烈的原因,是因為這頂草帽是用來誘捕藍閃蝶的重要道具,不是因為這頂草帽剛剛在宮彩彩的胸部上駐留過啊!
突然想到,因為我的頭比較大,所以戴不上小芹的草帽,而且想要捉藍閃蝶的話,最好是由另一個人戴草帽,走在前麵勾引藍閃蝶,然後我在後麵舉著捕蟲網伺機待發。
於是我打上了維尼的主意。
她這個大號財迷,正在試圖爬上一棵鬆樹,居高臨下地搜索哪裏有蝴蝶的蹤跡,我把爬到一半的她叫下來,跟她說,我有捕獲藍閃蝶的好辦法,讓她跟我合作。
“誒?你為啥這麽好心?50萬怎麽分啊?”維尼半信半疑,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想起昨晚她逆推我的事情,稍微有點尷尬。
“那個……藍閃蝶給我,我不一定會分你錢……”
“我靠!你當我是傻子啊!”維尼打斷了我說到一半的話,“什麽都歸你,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啊!”
我舉起一隻手,讓維尼先冷靜下來。
“藍閃蝶對我有……比較特殊的用處,雖然我不一定能拿它換來錢,也不一定會分你錢,但是我將來可以給你推薦一份,類似彭透斯那樣的,給艾米做保鏢的工作!待遇很優厚的!”
其實這隻是借花獻佛,艾米早就表達過,想通過類似手段把維尼留在身邊的念頭。
維尼卻沒發現,我許諾給她的,是早已屬於她的東西。
“誒~~~~~那可太好了!”維尼心花怒放道,“我正愁將來不知幹什麽好呢!否則像我這樣下去,親戚都說我將來隻能當運動員,比賽拿不著金牌,退役後就隻能到浴室去當搓澡工了……”
別給自己設計那麽悲催的未來啊!也別用那麽歡樂的語氣說那麽悲催的事啊!你如果當運動員的話,一定能拿到金牌的!我會在電視機前麵給你加油的!
達成交易後,我讓維尼戴上小芹的帽子(有點小,但能戴進去),走在前麵做誘餌,而我在後麵舉起捕蟲網,準備隨時出擊。
班長見我們男女體委全都這個德行,失望地搖了搖頭。
“當保鏢的話,我是不是應該學一點功夫啊?”維尼邊走邊問,“葉麟你能教給我嗎?我看你好像會兩手。”
我聚精會神注意著是否有蝴蝶靠近,隨口答道:“讓小芹教給你更合適,她的功夫比我正宗。”
“嗯,小芹的媽媽是散打比賽的世界冠軍,現在班裏人大概都知道了,不過……小芹正在生我的氣啊!”
我讓維尼走動的時候盡量腳步放輕,免得藍閃蝶不肯過來。
“小芹應該不會一直生你的氣的,總之咱們先把藍閃蝶弄到手,學功夫的事,之後不管小芹來教還是我來教,你總會有個師傅的!”
維尼總是難以抑製自己快速奔跑的欲望,我讓她戴著草帽慢慢走,讓她很痛苦的樣子。
“唉,其實我覺得彭透斯的功夫更厲害,”維尼歎了口氣,“可惜他不肯教我,先說那是殺人的技術,很不祥,後來又說,他那種功夫隻有基佬才能學會……真可惜!”
維尼你被騙了啊!彭透斯隻是覺得不適合把殺人格鬥術教給你而已!你還真相信有那種類似《葵花寶典》的,隻有特殊人士才能學會的武功嗎!
等等,右上方是什麽東西?那團可愛的藍色,豈不是我一直盼望的蝴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