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回來?”空明梓憤怒的表情漸漸轉變過來,仔細一想,好似漏掉了什麽似的,又將手中的信紙拿過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在信紙的背後用著細小的字跡寫道:該不會以為我會就此離開這裏吧!
空明梓歎了口氣,將信紙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著小路子:“你服侍哪個宮的?”
小路子趕緊回答道:“奴才本是服侍皇後娘娘的,如今皇後娘娘不在,奴才就隻有在鶴仙宮當差了。”
空明梓想了想,緩緩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泰和殿吧!”
小路子大喜,行了個禮:“謝梓王爺恩典。”
皇宮眾多人都清楚,凡是在泰和殿當差的,不管是誰,地位都要比其他宮的女官還要高,也有不少宮女奴才們想要討得主子的歡心,都想要巴結這泰和殿的管事,而小路子曾經又是服侍皇後的,現如今又得到空明梓的賞識。
或許其他奴才們都在暗自揣測,這小路子在皇後離宮後就被大家捉弄,若是地位變高了,會不會逐一報複呢?侯在門外的奴才們都不安的麵麵相視。
直到小路子走出來的時候,那兩個奴才趕緊諂媚的迎上前,小心翼翼的與小路子說些什麽。小路子看這架勢自然是熟悉,倒是裝作不在意,昂首挺胸的離開這裏了。
夜王府在以前總是冷清的,連大門外不遠的街市也紛紛不敢有人大聲喧嘩,由於這裏冷清,所以街邊的小販全部跑去了更熱鬧的地方做生意,夜王府附近不遠處的居民也隻有去熱鬧的街市買些需要的東西,其餘的時間都呆在自己家的宅邸,所以對於流煙清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
因為流煙清畢竟是外客,從其他國家來到這裏,不免有敵國的探子混入其中,流煙清曾經生活在夜王府,不正是深切體會到了圍繞在夜王府周圍探子的所作所為麽。
流煙清這一趟出行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流煙清已經換掉了身上繁重的紗裙,搖身一變成了男子之身,流煙清已經有幾年沒有打扮成男子的模樣了,所以甚是有回味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圓夫帶著自己第一次逃離王府時候的興奮雀躍。
流煙清不知道推門進去之後能夠見到誰,心裏萬般滋味浮上心頭,隻怕他們已經認不出自己了吧。
這麽想著,流煙清已經扣了扣大門上的銅環,清脆的碰撞聲發出悅耳的聲音,流煙清不禁詫異,曾經的自己,有叩響過這個門環麽?大概隻有唯一的幾次出入過大門,卻沒有在意這些呢。
流煙清不禁苦笑,自己呆在這兒也很長時間了,卻不清楚這種細節。
這麽想著,大門已經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紀稍大的家丁,當看到流煙清的時候一時愣在了那裏,幾秒鍾之後便‘砰’的一聲將大門緊緊倒扣起來了。
流煙清詫異的愣在那裏,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看到自己是陌生人而冒出的反應。可是既然是陌生人,自己也不是危險人物,卻為何什麽都不說不問呢?
“老人家,我是圓夫的朋友叫做傾言,可否開個門?”流煙清問道。
裏麵傳來不友好的聲音說道:“我管你是誰的朋友,沒有先生的命令,誰都不能進來!”
“我不是壞人,瞧,你們家主子不是還在圖拉國麽?圓夫公子也在那個地方呢,他不可能這個時候過來的。”
那人繼續道:“那樣我就不應該給你開門了,既然你的朋友不在,你來做什麽?該不會你是想要趁人之危吧!”
流煙清大驚:“咦?你怎麽這麽說?難道在這之前出現過什麽事情麽?”
“哼,不跟你多說了,我該去打掃院子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流煙清從門縫間看到那個老人拿著掃帚就這樣離開了。流煙清著急,想要拍門大喊,可是人已經走遠了。
流煙清歎息了聲,繼而慢慢輕笑了下,自言自語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麽?”
夜王府內的花草樹木被修剪的有條不紊,整整齊齊,地上的落葉也被細心的掃去,留下的羊腸小道煞是精致,流煙清伏在牆角上滿心讚歎的看著夜王府的院子,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流煙清跟靈非流是學過武功的,所以憑著流煙清的身手,不僅能防身,還能跳的比以往還要高,有時候流煙清卻很羨慕圓夫和靈非流,能夠飛簷走壁來去自由,可是自己不能,流煙清多麽想將這些奇特的本領學會,有朝一日回到現代的時候能夠向親朋好友炫耀一番了。
可是無論靈非流怎麽教她都不可以,甚至漸漸的靈非流看著流煙清練習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那表情就是在說他自己已經沒有辦法了。流煙清隻好學了點容易的本事,就像這樣攀爬在高牆上都足夠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所以在這個時候正坐在牆角邊歇息著。
眺望遠處,流煙清看到了久違的夜王宮和鳳羽殿,遠處就好像隔著一層霧霾一樣,教人看的不真切,流煙清在夜王宮的亭台之上看到有紅色的青紗帳緩緩的隨風飄揚。
流煙清記得曾經的自己喜歡紅色,因為空明夜喜歡的顏色是深紫色和藍色,所以流煙清總是認為這兩種顏色太過黯淡了,應該挑選富有生機的紅色。所以能在這寂寥的夜王府內看到有鮮豔的紅色,倒是一件極大的幸事。
夜王宮內沒有多少奴才把守了,但是沒有人把守之外,有人走動的話雖然顯得自由的多,但是每個人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流煙清看的出來,這些人的眉宇間已經充滿了憂愁,不知道是在為夜王的主子而擔憂還是因為自己無處可去而煩惱。
流煙清巧妙的避開了他們,慢慢走向大觀園,這個地方曾經是後宮的娘娘們來此的最佳場所,時隔八年,卻什麽都沒有變過,唯一變了的是花園內的各色的玫瑰花比原先的更加鮮豔了。
突然在這個時候,流煙清聽到在樹葉沙沙作響聲中傳來一絲悅耳的古琴聲,這個聲音和調子是流煙清熟悉的,在這首曲子中,流煙清看到了一個穿著彩蝶紗裙的女子坐在琴案邊彈奏著,在她的周圍圍著眾多美麗的女子,可是大家的視線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而是放在了她麵前的一個俊美的男子身上。
所以琴聲中夾雜著幽怨的情感是流煙清聽的出來的。
循著聲音找去,流煙清果然看到了這個人,這個人穿著打扮很是華麗,像是將自己最中意的美麗物件在頃刻間全部被自己綻放出來一樣,隻有是這麽做的人才害怕,害怕自己的青春不常在,害怕自己沒有飾物的點綴而變得不再芳華。
她端坐在偌大的亭子內,雙手輕撫著古琴,好似沒有發覺流煙清的存在,隻顧著自己彈奏。
流煙清就立在這個人的不遠處,在涼亭之外,默默的看著這個人陶醉的彈奏。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一曲終了,餘音繚繞,流煙清一邊向前走,一邊為她鼓掌。
華麗的人影一驚,猛然扭向這邊,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襲白衣男子。
“晴美人,好久不見。”流煙清嘴角牽扯了一下說道。
晴美人上下打量著流煙清,大概沒有認出來,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男女授受不親,下意識的用長袖遮住了自己:“你是誰……是怎麽出入王府的?”
流煙清歎了口氣,緩緩將自己頭上綁著的冠帶扯下來,柔軟黑亮的長發立即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將流煙清整個美麗的模樣襯托出來,如畫中的仙子一般。
晴美人怔了怔,緩緩說道:“你是凜妃?”
流煙清搖了搖頭:“現在已經不是凜妃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圖拉國太子妃。”
晴美人的眼神黯淡下來,向流煙清示意了下坐在石桌上,這石桌旁邊的凳子上有一套茶具,旁邊生了個小火爐,這樣子看起來大概是晴美人剛來不久,就在火爐引起來的時候才彈琴一首,以打消時間的。
流煙清輕笑道:“晴美人好雅興,原來不知道你還會茶道!”
晴美人淡淡一笑,表現的十分優雅,笑道:“那是因為以往的風頭被姐姐們蓋過去了,現如今我隻能孤零零的陪伴我自己了。”
流煙清詫異道:“此話怎講?”
晴美人動作熟練的燒了茶水,動作輕柔的將茶具擺在桌子上,輕輕的說道:“靈太子妃也正是其中之一不是麽?當年夜王殿下的心中隻容得下你一個人,哪裏有我們的地位,因為那時的凜妃你與別人不同,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人品道德,相比較起我們來,姐姐算的上是高不可攀了,連與你說一句話都是奢侈的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想要費盡心思的博得夜王的歡心,我知道宮中的所有人爭奇鬥豔很多,可是我卻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將自己打扮的素雅,在你們這些蝴蝶中,我隻能算是一個飛蛾,我忍辱負重,最終終於得到了夜王的賞識,可是……這一切,又被凜妃破壞了。”
說道這裏,晴美人幽怨的目光移向了流煙清,繼續說道:“你知道哪種痛徹心扉的滋味麽?把人逼急了,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我最終想要學著青樓女子那樣來博得夜王的歡心,可是我明明知道夜王他不喜歡,還是要嚐試一下,果然……”
晴美人冷笑的搖搖頭。茶水在這個時候也已經燒開了,冒著嘶嘶的聲音。
流煙清有意無意的用手指纏繞著長發,一直手撐著臉頰,慵懶的說道:“所以,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要彌補麽?還是想要追回曾經自己無能為力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