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夜眉頭緊鎖,盯著流煙清身上有血跡的地方,那張潔白美麗的麵頰是不該有雜物的,那雙靈氣的眼睛也是不該有著驚恐的。
空明夜伸出手,仔細的將流煙清臉上的血跡擦掉,四目相對,竟然覺得好似在患難中即將要共同度過一樣,值得珍惜。以至於周圍的廝殺和刀劍碰撞的聲音已經恍若在身外了。
“夜王,其他宮苑的娘娘們怎麽辦?”圓夫焦急的上前說道。
空明夜收回視線,淡淡的說道:“我已經通知將軍們將她們留在鳳羽殿了,那個地方是最好的防身之地。”
一邊的靈非流見圓夫半信半疑的樣子,便解釋道:“我的妹妹也在鳳羽殿,我很放心,鳳羽殿的構造不一樣,一定會避過這場風波的。”
圓夫搖了搖頭,嘴裏喃喃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有人會趁亂進入王府內潛伏著,在等待一些機會完成他們的使命。”
“本王這招甕中捉鱉是不會出現問題的。”空明夜緩緩說道。
也正是圓夫的這番話,令流煙清心裏有些在意起來,總是覺得身邊有什麽不對勁,最重要的是,流煙清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在某一個方向,有著什麽人盯著自己。
流煙清謹慎的向周圍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正當流煙清懊惱是自己緊張過度了的時候,突然在涼亭附近的參天大樹上閃過一絲音色的光,隻是稍縱即逝,流煙清就知道在那裏一定有著什麽不同尋常。
不知何時,朝陽已經緩緩升起,在天邊烙下血色的雲彩,估計這如血一樣的日出映射在了整個夜王宮,而這裏就將因此染上如朝陽一樣的血色。
果然,在當自己看向那一刻的時候,這個方向有了動作,那閃著寒光的正是弓弩上的弓箭,正迅速的向這個方向衝來,可不是衝著自己而來,而是直直的衝向自己左側的空明夜。空明夜隻是認真的看著麵前自己漸漸的勝利,嘴角也浮現出一抹笑容,卻沒有注意躲在樹上的黑影。
“小心!”流煙清推開了空明夜。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眾人心頭上盤旋,隱隱約約想起了曾經也有這麽一幕。
圓夫遠遠的看著流煙清,臉色已經漸漸變得驚恐和仿徨,甚至焦急的眼神已經抑製不住淚水。遠處的靈非流也放下了手中的敵人,手中的長劍想要劈向那隻射來的弓箭。
沒有想到流煙清的力氣如此之大,竟然這個時候將空明夜遠遠的推開了,等到空明夜反應過來的時候,在自己眼前的卻是已經中箭的流煙清。
空明夜動作迅速的將手中的劍扔向了樹枝上的人影,接著猛衝向流煙清的身邊。然後流煙清看到在遠方的樹枝上倒下來的人影,被空明夜的長劍射中,流煙清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準的劍法,甚至空明夜看都沒看那個方向。
“沒有傷到要害,不要擔心。”流煙清的雙唇開始發白,那支弓箭射中了流煙清的右肩,鮮血開始暈染了流煙清的衣著,觸目驚心。
圓夫焦急的大喊:“夜王,你怎麽疏忽了那個地方?我所說的難道你不信麽?”
“不要怕,等下都會結束的。” 靈非流小心翼翼的托住流煙清,緊緊的握住流煙清的手說道。在流煙清的印象中,靈非流是第一次緊張的緊蹙著眉頭,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也滲出來了,在白皙的麵頰上有一種別樣的味道,甚至都沒有顧及立在身邊冷冷的看著眼前一切的空明夜。
空明夜緊緊的盯著靈非流,眼眸充滿了不敢置信和惱怒,他沒有想到靈非流竟然會這麽對待流煙清,甚至這場景曖昧的就像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空明夜眉頭緊蹙,冷漠的轉了回去,留給流煙清的是一個冷漠的背影。流煙清什麽都不要,就隻要空明夜能夠像圓夫和靈非流一樣,能夠給自己溫柔的關懷和擔憂的眼神。可是什麽都沒有,他就這樣丟給了自己一個鄙夷的眼神就離開了……
“圓夫,答應我,那個秘密永遠不要說出來。”
不知昏睡了多久,流煙清隻覺得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時間長到自己已經度過了一輩子一樣,在夢中自己是與空明夜一起走過來,在那個世界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有的是信任和寬容,空明夜和流煙清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聚精會神的下著圍棋,身後的兩個穿著素裝的婢女在含笑的望著草坪上的景象。那是一個穿著紅色紗裙的女童,懷裏抱著一隻兔子在說著什麽話,這個女童長得秀美許多,隱隱中還有些像是流煙清和空明夜。
夢中,流煙清終於贏了空明夜,高興的手足舞蹈,兩人正準備向女童招手,示意回來,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女童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雙大掌,將女童抓走了,懷裏的那隻兔子被扔在了地上,力氣大的已經讓兔子窒息。
“娘親,爹爹,救救孩兒!”
女童的哭喊聲撕心裂肺的的徘徊在自己耳邊。
……
流煙清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煙清,醒醒,做噩夢了嗎?”
潺潺如水的聲音漸漸撫平了流煙清的驚恐,流煙清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沒有夢中的驚險了,意識可開始逐漸清醒,可是周圍再也沒有平日裏寂靜的感覺了,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集市的聲音。
靈非流微笑的坐在床榻邊,為流煙清仔細的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這是哪裏?”流煙清問道。
“這裏是得月樓。”靈非流回答。
流煙清的眼神頓時變得詫異,繼而又恢複平靜,昨日的一切又重現在自己眼前,那個廝殺的地方現在怎麽樣了?一定是圓夫將受傷的自己帶來這裏的,最起碼能夠避過一陣風頭。
“餓嗎?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隻不過現在你隻能喝粥,想吃你平時喜歡的東西是萬萬不行的。”靈非流笑著端起桌子上的茶盤。流煙清突然想到了前不久也是自己中箭的時候靈非流為自己第一次下廚。
“又勞煩太子殿下大駕,我流煙清的麵子還真是不薄啊,你怎麽知道我醒來會肚子餓。”流煙清笑著說道。
靈非流為流煙清盛了碗粥,一邊輕輕的說道:“一個昏睡五天五夜的人,怎麽想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會吃飯的吧。”
流煙清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盯著靈非流不再說話。靈非流自然知道流煙清在想些什麽,便繼續道:“圓夫告訴我,綠荷已經被安葬的好好的,他們的家人也沒有了此後生活的困擾,那些企圖傷害你的江湖幫派已經被夜王當場殺死,沒有一個人能逃得出去。”
流煙清愣愣的點了點頭:“圓夫也來這裏了嗎?”
“沒有。”
“我想也是,這個時候他不會離開空明夜左右的。”
靈非流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不管江湖幫派還是在朝廷,幾乎風靈王國所有的人都知道凜妃娘娘身上有藏寶圖,現在你隻要一露麵的話,一定又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所以得月樓是他們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你難道不奇怪我身上有藏寶圖嗎?”流煙清蜷縮著身子問道。
靈非流緩緩說道:“一開始我是有些奇怪,可是空明瑾不是說將矛頭轉移在你身上了麽?從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不再有人加害空明夜,反而是你越來越有危險,所以我才這麽斷定。”
“他……還會來這裏嗎?”流煙清懷著憧憬和期望,希望那個人會出現在自己麵前,或許隻有這樣,在自己昏迷前所看的背影,才隻是一個幻象。
許久,靈非流都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攪動著飯碗,繼而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放在流煙清的唇邊,流煙清的嘴唇已經開始幹裂了,這五天內靈非流焦急不已,生怕出了意外,總是會用清水來塗抹那嘴唇,希望有些血色。
流煙清也許知道了這是不可能的,抬起頭,美麗的眼睛已經泛著些晶瑩,看著靈非流:“隻是哄哄我難道不行嗎?”
靈非流眉頭緊鎖,將手中的碗放下,繼而撫摸了下流煙清的頭發,柔聲道:“應該會有哪一天的。”
那個冷漠的人真的有那麽好嗎?自己看到的永遠都是他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總是讓她傷心,失望和絕望,可是她竟然還很滿足,這是靈非流不可理解的事情。
流煙清很是喜歡在自己低落的時候被輕柔的撫摸著頭發,會讓自己焦躁的心情安靜下來。
靜默了許久,流煙清揚起頭微笑道:“這裏是圓夫的房間吧,這個地方的視覺很好,我想看看外麵的集市。”
靈非流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和圓夫公子說的一樣,你果然喜歡熱鬧。”
“集市多好啊,世間繁華盡收眼底,無憂無慮的樣子多麽愜意,如果不是機遇巧合的話,我一定不會來這個地方。”
靈非流打開窗戶,聽到流煙清這麽說詫異的扭回頭:“難道你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裏的人難道都不足夠讓你丟下這個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