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兒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見事情鬧的有點僵持,連忙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鑽地鼠你就留下來吧,反正你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聚了,我們自己走也行,你要是想通了,就跟上來,想留下來的話,就留著,沒有人強迫你的。”
鑽地鼠這時候很為難,假如自己留下來,那不明顯的就改變了立場,別說王靈兒饒不了自己,公孫玉馳也不會給自己好眼色看,可是,萬一拒絕了過江龍,說不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到時候,兩邊打起來,肯定更糟糕。
他連忙走到公孫玉馳麵前,虔誠的說道:“公子,你看,要不,我就暫時的留下來?你們先走一步去?”
公孫玉馳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隻好說道:“既然如此,你先去吧,這可是你自己做的決定,沒有人勉強你,當家的,既然都說開了,那麽我們也要趕路了,這夜黑風高的,還不趕路的話,隻怕明天趕不到目的地。”
過江龍連連點頭,豪爽的說道:“都走吧,把東西都帶上,剛才對不住了,早知道是老三的隊伍,我就不來了,不送了,就此別過。”
“多謝當家的手下留情,大家收拾東西,出發。”公孫玉馳一聲令下,眾人立刻收拾貨物,而後上馬,緩緩的離開。
王靈兒經過鑽地鼠跟前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鑽地鼠,今天還真是多虧了你,你留下來好好的喝幾杯,別喝的什麽事情都忘記了,我們走了。”
鑽地鼠隻覺得當時是無地自容,他覺得自己兩邊不是人,現在很明顯,已經得罪了公孫玉馳,但是他什麽也不敢說,一旦透露身份,自己會引來殺身之禍不說,就連這群山賊也要遭殃,尤其是他多年沒有見到的過江龍,就算他現在仗著人多勢眾,能夠打敗龍虎軍等人,那麽朝廷也不會輕易繞了他們,肯定會派兵前來圍剿。
“老四,今天我就暫時不走了,喝酒去。”鑽地鼠趕緊恢複神色,假裝高興的說道。
過江龍自然不知道,剛才得罪的是朝廷的人,還是朝廷的三皇子公孫玉馳,他隻以為是一個普通的商隊罷了,而且還很窮,這會兒見到了久違的兄弟,那高興勁別提了,立刻命令道:“小的們,準備酒菜,我要和老三大喝一通,不醉不歸。”
鑽地鼠當時是哭笑不得,暗想老四你這個糊塗鬼,險些丟了性命卻不知道,不過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隨著大部隊到了山賊的老窩,已經有嘍囉準備了酒肉。
在篝火裏,兩個人大吃大喝起來,鑽地鼠沒有多少心情,他現在心驚膽戰的,王靈兒的警告和暗示不停的回響在耳邊,尤其是一想到公孫玉馳那嚴肅的樣子,就有些後怕,萬一他一個命令下去,一大隊官兵衝過來,那豈不是會殺了這過江龍。
“我說老四,你小子為什麽要改個名字?”鑽地鼠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這不是為了混日子嗎,你說這作為山賊,肯定是要有個名號對不對,要我說,你也別走了,以後就留下來跟著我一起幹,中不中?”過江龍說道。
鑽地鼠心裏苦悶無比,你個傻子,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要不是今天三皇子趕著去執行任務,就你這點山賊,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當時報出名號,我還不知道是你,險些就誤會了,這些年,幹山賊,幹的舒坦不?”鑽地鼠隨意的問道。
“那是當然,隻要有人敢從這驚雷山裏走,就是死路一條,不殺他們可以,必須留下值錢的玩意。”過江龍說著喝了一口酒,神色又暗淡下去,說道:“其實也不盡然啊,自從我們江南四大盜失散以後,我就很孤獨,想想那時候我們幾個人,那是過的何等的愜意和逍遙自在,想偷就偷,什麽金銀財寶沒有。”
“你沒有想過要幹點別的什麽?”鑽的鼠試探的問道。
過江龍一聲歎息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像你一樣搞買賣去?不值錢,又辛苦,我就想不通了,你為什麽不做老本行了?”
“我被官府打壓的夠慘了,哪兒還敢去偷,再被抓,我就是死,我好不容易從牢裏逃出來的,跟著方才的那個商隊混個溫飽,其實也挺好的。”鑽地鼠說道。
“好?哪裏好了?”過江龍不解的問道。
“起碼心裏踏實,不做虧心事了,老四,經過這麽多年,你難道還沒有覺悟嗎?那樣的日子是自在快活,可是卻整天提心吊膽,擔心被抓了,我是不想幹了,可是沒有想到你卻又幹起了山賊,萬一被抓回去,又完蛋了。”鑽地鼠勸說道。
“哎,你以為老子願意幹?不做這個,做什麽?老本行,做不了,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做的好,不像你那麽身手了得,兄弟中不是我最差的嗎?老三,這世道,真是說不好,隻有做這個山賊,還有點活著的念頭。”過江龍神情黯然的說道。
鑽地鼠從他的言語中,似乎感受到了苦楚,這些年幾個兄弟東躲西藏的,日子都是過夠了,誰願意再這樣整日提心吊膽的,這也是他為什麽選擇了跟隨三皇子公孫玉馳,要說來之前,他還沒有決定,還沒有定下心來,這次看見過江龍還在為了生活的立場和身份左右為難,煩惱重重,他就覺得,隻有跟著朝廷做,才會心安理得,這或許是人的善心起了作用吧。
“不說這些話了,老四,隻要以後兄弟發達了,自然忘不了你,要說我這買賣,也比較穩定,比做山賊要心安理得,你願意去做嗎?”鑽地鼠征求著他的意見。
“得了吧,就你們這個?窮的連值錢的都沒有,我才不願意去。”過江龍埋怨道。
“那也不是這樣說,起碼,你也能夠溫飽對吧?萬一哪天我發達了,你就來入夥,懂不懂?”鑽地鼠似乎想讓過江龍改邪歸正。
“再說吧,今天不談這個,隻喝酒,來,喝,老三,我今天太高興了,我們應該給兩個大哥敬一杯去,你說呢?”過江龍說道。
“好吧,來,我們一切敬。”鑽地鼠說著,站起來,二人一人一碗酒,咕咚的喝下去,想起曾經風靡一時的江南大盜,如今卻都不知道死活,另外兩個,肯定是死了,因為當時在官府的圍剿下,他是鑽地洞出來的,那種情況下,他不知道老四還能夠活著。
“老大和老二是你看著他們死的嗎?”鑽地鼠觸景傷情的說道。
過江龍也正在想這個事情,他回憶道:“當時他們倆為了救我出來,將我扔出了包圍圈,我雖然逃了,可是他們也被官府逮捕了,後來我一直潛伏在附近,看到官府貼出了告示,將他們二人斬首,我那天去救他們,卻被發現,被追殺著,一路逃到了這裏,但是,他們肯定是被處斬了。”
鑽地鼠聽後,一臉的慚愧,他想到自己那時候鑽地洞逃跑,因為受傷,在洞裏昏迷了好幾天,後來是吃了老鼠,才有力氣爬出來的,卻不料還是被抓了進去,這些傷痛的回憶,讓他始終沒有講,他隻好抱歉的說道:“老四,我很自責,不該獨自一個人逃走的。”
“你覺得你是沒有回去救我們嗎?老三,你這個混蛋,當時那種情況下,你若是不逃走,恐怕我們都要死,你能夠活著,就算是對大哥最好的報答了,不說這些傷感的事情了,來,我們一起喝。”過江龍說著,舉起酒來,一碗碗的喝了起來。
看著過江龍漸漸的有了醉意,鑽地鼠卻沒有醉,他的酒量一直都比較好,是江南四大盜中最能喝的一個,兩個人推杯換盞之際,過江龍漸漸的說起了胡話,罵著,笑著,又哭著,堂堂一個山賊王,卻完全失態了。
酒一直喝到深夜,過江龍倒在了桌子上,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鑽地鼠拍著他的腦袋,看他的確是喝醉了,也沒有再繼續喝下去,吩咐幾個小嘍囉將桌子收拾了,將過江龍抬了進去,在一旁站了許久,默默的想起了從前,終於是一聲歎息,暗道,老四,恐怕我們現在不能夠在一起了,希望你好自為之,能夠改邪歸正。
出了門,鑽地鼠取來筆墨紙硯,他給過江龍寫了一封書信,大意就是勸他從此棄暗投明,告訴他,自己已經厭倦了偷盜和打家劫舍的行徑,要做一個問心無愧的人,希望他也能夠明白事實,不要再昧著良心做事了,寫完這些,鑽地鼠趁著夜色,離開了山賊的老窩。
公孫玉馳一行人趁著夜色走了一會兒路,來到一個叫做無涯穀的地方,王靈兒建議道:“王爺,這裏已經離開了那夥山賊的視線,你看看是不是讓大家在此休整一番,也好明天趕路的時候,精神一些?”
“看樣子,已經是人困馬乏了,不如就此休息吧,傳本王命令,在此休整,明日黎明十分,不亮就要趕路,直接奔赴中州。”公孫玉馳命令道。
此時已經到了夏末初秋,夜裏還是有些許的寒氣,公孫玉馳拿過來一條禦寒的被褥,遞給了王靈兒,說道:“夜裏還是有些冷的,你把這個蓋上吧,免得受凍。”
王靈兒感激的接了過來,心裏掠過一絲溫暖,說道:“王爺如此關心在下,實在是有愧於你,方才鑽地鼠的行為,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交代才好。”
“你也不必自責,他做的很對,萬一我們身份暴露,想要剿滅山賊很容易,可是我們的隊伍也會元氣大傷,這是不劃算的,他原本就是個江湖中人,本王沒有打算他能夠成就什麽大的氣候,不過他倒是幫了一些忙,也算是發揮了價值了。”公孫玉馳感歎的說道。
“原本在下以為鑽地鼠會改邪歸正的,可是哪裏想到,他依然留了下來,想必是改不了他那脾氣,又和山賊去做那些勾當了,真是讓人失望。”王靈兒說道。
公孫玉馳不以為然的說道:“本王不指望這個人,今天的事已經算是意外了,你早些休息,不用胡思亂想了,明日還要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