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他許久,一拍龍案,站起身來,嚇了張公公一跳,他急忙跪了下來。
“皇兒,你也老大不小了,這等事情,怎麽能夠兒戲,朕若不是看在你年輕氣盛的份上,恐怕早就降罪於你,此事朕已經下了聖旨,難道你沒有看到嗎?沒有感情,可以慢慢的培養,清衣這個姑娘也不錯,你難道覺得她配不上你?”皇帝惱怒起來,怒目圓瞪。
公孫玉馳早就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他之所以來,是因為他不想坐以待斃,不想逆來順受,他要引起皇帝的注意,讓皇帝知道,他公孫玉馳是個有思想有想法的人,而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人,他明白今天不可能有什麽結果,但是他必須來,為了自己,或許,還為了一個人,他不知道,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為什麽總是想起王靈兒。
“可是兒臣已經有了自己喜愛的人,父皇為何要強行的將自己的想法加到別人的身上,這樣做,對兒臣根本就不公平。”公孫玉馳據理力爭的說道。
“放肆,你簡直是膽大包天,在朕的麵前,竟然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朕這是為了你好,一來,穩住了宰相夏司超,二來,也是替你找到皇妃,好產下龍孫,繼承皇室血脈香火,三來,也是讓你成家立業,穩住心思,你居然將朕的想法扭曲,這成何體統,皇兒,你太讓朕失望了。”皇帝轉過身去,因為生氣而胸膛有些起伏。
一旁的張公公見狀,找到已經龍顏大怒了,急忙跪拜道:“皇室息怒,三皇子隻是一時沒有接受過來,想必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閉嘴,這裏沒有你的事情,滾下去。”皇帝怒吼道。
“奴才知罪了,這就滾。”張公公說完,立刻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向外跑,經過公孫玉馳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說下去。
可是公孫玉馳就是不服這口氣,他倔強的反駁道:“敢問陛下,你後宮佳麗數千人,可否有你所喜愛的?”
這句話讓皇帝沒有料到,轉過身來,嗬斥道:“這些不用你來問朕,她們都是天生麗質,是朕的寵妃,朕自然都喜愛,這和你的婚姻有什麽關係?”
“那麽敢問父皇,有沒有你最喜愛的一個?”公孫玉馳繼續不屈不饒的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皇帝有些納悶了,這一生中,除了逝去的皇後,他隻掛念一個人,那就是容妃,也是公孫玉馳的母親。
公孫玉馳似乎猜透了皇帝的心思,不由問道:“兒臣鬥膽再問父皇,我的生母容妃,可否算是其中的一個?”
皇帝頓時一愣,容妃已經死了,盡管是含冤而死,但是他已經無能為力,後宮中,明爭暗鬥已經不是一個朝代能夠左右的事情,那些妃子和皇後隻見的鬥爭,讓他這個皇帝也覺得焦頭爛額,這也是他的一個心病,有時候,不知道該護著誰,向著誰。
“對於容妃的去世,朕也感到心痛不已,朕知道,你至今還在怨恨著朕,可是,這也無法說服朕來解除你和夏清衣的婚姻。”皇帝憂慮的說道,眼神裏閃過一絲痛苦。
公孫玉馳不以為然的說道:“原來父皇一直還記得母後,這便夠了,她在天有靈,定然會感到欣慰,隻是,兒臣想要問你,假如沒有當初的明爭暗鬥,母後也不會死,當今的皇後或許也不會死去,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由什麽造成的呢?父皇想過沒有?”
“夠了,這些陳年往事,朕不願意再提及,假如你今天是來找朕興師問罪的,朕甚至可以立刻將你打入天牢,讓你去好好的反省。”皇帝看起來有些痛苦,往事,讓他不堪回事。
“不,父皇,兒臣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兒臣想要說的很簡單,假如你不是娶了那麽多的妃子,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然,這是你作為皇帝是權利,可是兒臣和你想的不一樣,兒臣雖然隻是王爺,但也有娶三妻四妾的權利,但是為何兒臣至今仍然沒有一個王妃呢,不是我不懂得兒女私情,男女之愛,父皇你年僅十七就已經娶了女人,你應該清楚一個男人的需求,可是,兒臣想的和你完全不同。”公孫玉馳繼續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皇帝似乎因為往事湧上心頭,有些感慨,態度也有所改觀,語氣平和一些,說道:“那你說說看,你的想法是什麽?朕願聞其詳。”
“兒臣一直都覺得,這一生隻要娶一個心愛的女人就好,世間女子千萬,兒臣沒法做到父皇那樣的博愛,隻願意一生一世愛上一個人,將自己的愛情賜予她,就足夠了,但是,現在,皇上讓兒臣娶一個不喜歡的人,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的開始,之後,兒臣回不滿,肯定會娶第二個第三個妃子,甚至是更多,那麽敢問父皇,她們之間該如何的相處?兒臣真的不知道該去如何處理。”公孫玉馳言簡意賅的說道。
皇帝一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公孫玉馳,說道:“朕沒有料到,皇兒雖然年少,卻懂得這些,想的也很遠,當年,你母後的死,的確讓朕打擊很大,也自從那以後,朕不再召進妃子,因為那對她們沒有半點好處。”
“父皇英明,母後會感到欣慰的,兒臣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這妃子之事,乃是家事,假如處理不好,何談處理國事呢?想必父皇也因此影響過心境吧?”公孫玉馳說道。
皇帝點點頭,良久,似乎想到了什麽,說道:“皇兒,朕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見解,以為你隻不過是來耍孩子脾氣,現在看來,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朕還有一點要教給你,大丈夫做事,不拘泥小節,不用為女人所牽絆,江山美人盡收眼底,玩弄於鼓掌之間,才是真正的王者,你懂嗎?你與宰相之女夏清衣之事,並不是朕為了取悅太後。”
“兒臣明白,隻是兒臣有話,就想找父皇表麵態度,至於父皇的決定,兒臣知道無法去改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是皇帝的金口玉言。”公孫玉馳坦誠的說道。
“你明白就好,朕方才聽你說,有了自己的喜愛的女子,想必你打算娶進王府嗎?朕現在就批準此事,不知道此女出生如何?朕見過沒有?”皇帝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公孫玉馳臉色凝重,沉思片刻,說道:“父皇不必擔憂,兒臣自有打算,這女子是個奇人,他日,必成大器,現在不必提及,以免傷了郡主夏清衣的心,父皇說對嗎?”
皇帝微微一笑,說道:“皇兒,你不願意說,朕不勉強你,但是記住,寓聞國之所以有今天,絕不是女人能夠左右的,作為皇室子孫,必要胸懷大誌,朕累了,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回去準備,迎娶郡主吧。”
公孫玉馳聞言,點點頭,看來自己的一番話,已經起到了想要的作用,至少,皇帝沒有想象中的大動肝火了,於是恭敬的說道:“兒臣告退,父皇保重龍體。”
看著公孫玉馳離開,皇帝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情感,他覺得,三皇兒就像是當年的自己一樣,意氣風發,倔強傲氣,卻又不失細膩,不由感歎道,容妃,他長大了,成熟了許多,朕感到很欣慰。
三日後,涼城的院落裏,時遷傷勢已經見到了好轉,在福伯的照料下,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他心神並不安寧,於是收拾了行囊,準備告辭。
“打擾前輩多日,實在是無以為報,他日必將上門重謝。”時遷客氣的說道。
福伯盈盈一笑,說道:“年輕人,你確定你要走了嗎?不多住幾日,等傷勢痊愈,再做打算?”
“心中一直有所牽掛,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必須回去複命,晚輩的心思,還希望前輩能夠見諒。”時遷麵色憂鬱的說道。
“去吧,老夫也不留你,但願你能夠得償所願,放心吧,人生總是要麵對一些突發的事件,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決定你的改變,一路平安。”福伯微笑著說道。
“告辭了,再次謝過。”時遷抱拳行禮,大步流星的趕往了洛城,他此刻心情沉重,一路都在想著回去後,該如何向公孫玉馳開口,關於王靈兒,他就像是心口堵住了一口巨石,一時間不知所措。
回到謹王府,已經是第二日,奔馳的馬兒都累的氣喘籲籲,時遷來不及喘息,連滾帶爬的奔了進去,見了公孫玉馳,倒在地上就哀嚎了起來。
“王爺,在下該死,回來向你複命了。”時遷的聲音帶著哽咽。
沒有看見王靈兒,公孫玉馳第一反應就是出了什麽事情,難道他的擔心是真的嗎,將時遷扶了起來,擔憂的問道:“有什麽事情,詳細的說,不必如此。”
時遷的眼淚就出來了,他耷拉著腦袋,傷痛的說道:“靈兒姑娘和我遇見了涼城的追兵,他們都是官兵,在下受傷,被人救了,而她卻獨自鏖戰,可是如今,已經下落不明了。”
公孫玉馳頓時一愣,雖然有所心理準備,可是時遷的話像是誰偷襲了他一拳,讓他的心瞬間隱隱作痛起來,他強忍著,麵無表情的說道:“你說說看,靈兒如何走失的?”
時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此這般的講述了幾遍,其中細節自不必說,末了,像是犯下大錯的孩子那樣,等著公孫玉馳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