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哨兵點起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你們從哪裏來啊?”
李寶強嗬嗬笑道:“從山裏來,俺們是農民。”
哨兵上下打量著李寶強和身後的隊員們,“農民?你們也太強悍了吧。”
李寶強傻傻苦笑道:“巧合,機緣巧合啊,我們鎮長死了,我們就撿了一些鎮上武裝部的破槍,哪有你們好啊,大城市還有機槍,嘖嘖。”
“我們還有炮呢!好個屁。我們也就是站崗放哨能混上頓飯吃,要不然早就讓野狗給吃了!”那個哨兵憤憤地罵著。
李寶強驚訝地問:“咋了,咋回事?我們鎮長要是不死,肯定會讓我們過得好一些的。”
“我呸!”哨兵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李寶強心裏嘿嘿笑著:“其實我很有演員的天賦啊,終於被我套出話來了。”
原來,大地震中城市被破壞得更為嚴重,一開始管理難民營的是一個小官員,但是在掌握了難民營的武裝和糧食以後,迅速地陷入了享樂之中,不再管理難民營,玩弄女人,飲酒作樂,胡吃海塞。
難民營中的一幫黑社會逐漸恢複了勢力,慢慢地侵蝕著難民營的管理權,有一天發動了一場混戰,死傷無數之後,奪取了難民營的控製權,現在管理難民營的是一個叫鄭三炮的大哥。
鄭三炮更黑,帶領手下搶女人,搶糧食,他的手下有樣學樣,壞事更是做絕,現在的難民營其實就是個人間地獄。
鄭三炮沒有管理經驗,他也不願管,自己有吃有喝,哪裏還願意去管災民的死活。這所難民營等於處在失控狀態中,要不是因為難民營外是大量吃死人上癮的變異野狗群和野貓群,難民們早就出逃了,天災並人禍,難民們活得還不如一條野狗。
不過,這名哨兵透露了難民營的鹽快吃光了,這是一個重要的消息,而且難民營的武器也讓李寶強吃驚,竟然還有火炮。
“好了,你們可以進去了,不過不能攜帶武器。”先前去通報的那個哨兵跑了回來。
李寶強不動聲色走回隊員們警戒的地方,把情況簡單地向隊員們介紹了一下,同時把胖子叫到一邊囑咐了一番,把步槍和十字弩留給胖子,然後帶著隊伍開始進城。
李寶強帶領趙小小和女兵們以及第二小隊的十名男兵總共二十多人,背著食鹽走到哨卡,李寶強示意眾人把武器交給哨兵們,武裝隊員們依依不舍地把苗刀、匕首、梭鏢交給了這些哨兵。
胖子和一小隊留在哨卡外麵遠處留守。看到李寶強們走進了難民營地,胖子和幾名隊員沒有帶武器,慢慢溜達到哨卡邊上,散了一圈煙,和哨兵們套起了近乎,扯起了龍門陣。
憑著胖子的三寸不爛之舌,一會就和那些哨兵們混成了哥們,胖子又拿出幾根野狗腿,竟然在哨卡旁擺起了燒烤攤,一會那些哨兵們就被香噴噴的狗肉吸引住了。
李寶強和趙小小帶領著二小隊和女兵們,二十多個人背著食鹽,在那個領隊的哨兵帶領下,慢慢警戒行進著,同時打量著這所難民營。
眼前真是慘不忍睹。破敗的房屋裏,亂七八糟的窩棚裏,出出進進的都是破衣爛衫、麵成菜色的災民。
路邊一個窩棚門口站著一個衣服破舊但是打扮妖冶的女人,湊到李寶強麵前:“這個大哥,玩一次吧,一次一個饅頭,很便宜的。”趙小小攔住了那個女人,狠狠地盯著她。
接著往前走,不斷有女人毫不羞愧地招呼著李寶強和男隊員們,“大哥玩玩吧,一次一個饅頭,窩頭也行。”
隊員們終於明白了怎麽回事,是饑餓讓這些女人們喪失了自尊,李寶強無奈地帶隊跟著哨兵往前走。那個哨兵倒是習慣了,一路上伸手摸著那些女人的身子,占著便宜。
慢慢接近到了難民營中心,這裏竟然有一個小小的集市,人頭聳動,人聲喧嘩,仿佛回到了從前繁華的都市一般,不過仔細一看,竟然讓李寶強等人憤怒起來。
隻見幾個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還有小孩子,滿臉菜色麵無表情,地上紙片上寫著:“一個小孩十個窩頭。”
集市上,倒還是有賣東西的,有幾人在賣一些鐵棍子、刀子、匕首和破舊衣服之類的東西,看的人多隻是買的人少。倒是一個窩頭攤前圍了一堆人,都在聞著剛出鍋窩頭的香味,有個饑民乘其不備,突然搶了一個填到嘴裏吃著跑開。
在將被追到時,那個人就把鼻涕、唾沫弄在食物上,棄置地上,攤主追上來對其一頓痛打之後,也便放棄了那被弄得肮髒不堪的食物,但是還是有幾個人圍了上去,伸手就搶那個爛窩頭,根本就不管有多麽的肮髒就往嘴裏扔。
此時一股奇異的香味傳到了李寶強的鼻子裏,一個角落裏一群人正在圍著看,李寶強也湊上前去,一看竟然驚呆了。一個長相頗為和善的男子在煮一鍋肉,還高聲叫著:“香肉啊,賣香肉了啊,一個饅頭換一塊,一個女人換十塊肉了啊。”
“香肉?什麽是香肉?為什麽還要用女人換?”趙小小奇怪地問李寶強。
李寶強忍住憤怒向趙小小低聲解釋:”香肉就是人肉,女人的肉。”趙小小一下子沒忍住張嘴吐了起來,那股特別的香味現在聞起來是那麽的惡心。因為李寶強和女兵們曾見過鬆嶺鎮煮食小孩的場麵,所以現在都憤恨地想上去殺了那個男的,不過還是忍住了。
趙小小這一路走過來,滿眼都是毫無秩序的狀態,被饑餓驅使的人們,仿佛又回到了一個野獸般的世界。
趙小小的精神意識有些混亂起來,曾經溫情脈脈的世界中,維係人心的傳統倫理,道德與禮儀、親情與憐憫統統都蕩然無存。這難倒是來到了原始社會嗎?
隊伍離開這惡心的場所繼續往前走,這時,一個一頭亂發,胡子拉茬的男子抱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虛弱地走到李寶強麵前,伸出手,用半死不活地聲音渴求著:“給我點吃的,我告訴你製造糧食的方法,以後人類就不缺吃的了。”
李寶強沒有理會這個男子,心想這個男人都快要餓死了,還要告訴別人製造糧食的方法,估計是餓瘋了。趙小小看到那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十分可憐,想給他們一點吃的。
李寶強趕緊製止了趙小小,這要是開了頭,這群災民還不把這些隊員給撕碎了。李寶強沒有理會這個男子,繼續往前走。趙小小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男子懷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盯著天空,空洞無神,仿佛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李寶強跟著那個哨兵終於來到了一個倉庫前。“二爺這些換糧食的人來了。”哨兵點頭哈腰地向一個瘦得極其猥瑣的男子報告。那個所謂的二爺斜眼看看李寶強等人,當他看到英姿颯爽的女兵們忽然來了精神。
趙小小在內的十一名女兵們,臉色紅潤,綠色迷彩服被腰帶束得緊緊的,顯得腰肢纖細,胸部高聳,和難民營裏的女人們相比,一個個都是那麽得水靈,那麽得與眾不同。
趙小小瞪了二爺一眼。二爺和身邊十多個武裝分子收起色迷迷的眼神,打開李寶強帶來的食鹽袋子,嚐了一下鹽粒,對李寶強說:“我們這裏還有食鹽,不過呢,我們大哥鄭三炮宅心仁厚,為了你們那裏的災民,還是同意給你們換點糧食。”
李寶強心裏一陣冷笑,真是會做生意啊,明明鹽都快吃光了,還在這裏充大頭。“一比十,一斤鹽換十斤大米,如果能給輛車運出去的話,一比八也行。”李寶強慢悠悠地回答,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那鹽很多,咱們可以細水長流常來常往嘛。”
這個二爺琢磨了一會,陰險地說道:“一比四,借給你們一輛車,不過要再帶走五百老弱病殘。”李寶強心裏暗道,果然是黑社會,真他媽的黑。李寶強思量著,趙小小上前拽了他一下。
李寶強和趙小小來到一邊,趙小小乞求:“我們多帶些人吧,五百人裏麵最好多帶些婦女小孩吧。”李寶強盯著趙小小,這個心愛的女人,還是太善良了,李寶強點頭答應了。
“五百人可以,裏麵要多帶些婦女和小孩子!”李寶強轉身對那個二爺講著,“不過要一比六換糧食。”這個二爺一聽李寶強要多帶點小孩子,心裏樂壞了,可甩了一個大包袱,就同意了。
二爺找來幾個人讓他們去召集要送出去的人口,特意囑咐手下,多找一些小孩子。接著這個二爺打開庫房,讓一名手下帶著幾名苦力開車進去裝三千多斤大米。
李寶強帶來了六百斤食鹽,一共換了三千六百斤大米,李寶強對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但是一下子帶走五百名老弱病殘,希望村又會麵臨巨大的壓力,李寶強隱隱擔憂。
看到李寶強在手下的帶領下,開著車拉著糧食向難民營外走去,準備接收那五百名老弱病殘,那個二爺眼睛一轉,色迷迷地盯了幾眼女兵們,轉身急匆匆地向鄭三炮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