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晗對這次如煙受封如妃的事情,很是重視。此時見小皇帝不在宮中,心中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雖然今天沒有朝中大臣作陪,可來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瑞晗知道的,都有好些是和豫王妃沾親帶故。
說就不好聽的,現在這屋子裏麵要是發生點什麽事情的話,大多數人是不會站在瑞晗這邊。
瑞希將手伸向一旁的宮女,就有一個伶俐的宮女走上前來。
瑞希從她手中的托盤拿起一盞小小的金冠,那是皇妃專用束發之物。她朝著如煙的語氣十分親切,“今天是如妃的好日子,如妃是哀家看過來的人,我早就說她狠有福氣,你們看是不是?這麽快就為皇家開枝散葉,以後你還會有很多的福氣!”
瑞希的話剛說完,豫王妃就站了起來,向著如煙的方向走來,隻是這次她沒有往日囂張跋扈的笑容,倒是有一種很自然親切的感覺:
“如妃娘娘!”
豫王妃的話一出口,瑞晗和瑞希皆是一驚,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怎麽想到豫王妃居然表現的如此乖巧。
“你也知道,自從豫王爺病了之後,我一直吃齋禮佛,從不飲酒,但今天若是從國禮上說,是大喜。若是……”
說到此處,豫王妃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瑞希,見瑞希沒有反應,才繼續說下去:
“就單單我個人而言,這也是一件難得的喜事,當今皇上是我的大兒子,當年被抱進宮中的時候才八九歲的樣子,如今都已經是當爹的人了……”
豫王妃說到此處,居然有些淚眼朦朧的樣子,讓人看上去,很是心疼。
“這些話當著太後娘娘的麵上,我本事不應該說道,但我實在忍不住,就將這些說了出來,還望太後娘娘不要責怪才好!”
瑞希雖然生氣豫王妃平白無故的說了這些廢話,但也不好真的就開口責備她,隻能笑臉相迎:“豫王妃說笑了,你的心情,我想在座的人都能理解,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那這杯酒?……”豫王妃說著,已經將手中的酒杯遞給如煙:“如妃娘娘如果不計前嫌的話,我真的希望你能喝下這杯酒……”
瑞晗和瑞希都替如煙捏了一把汗,這酒是如何都要喝的,一是因為這酒是慶祝如煙被冊封,而來也算是冰釋前嫌的一種表示。
豫王妃含笑舉盞,一飲而盡,又將空空的杯底略為示人,接著便將酒杯遞給如煙,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緊接著笑容十分的絢爛,“太後娘娘,請允許讓如煙先喝了這杯酒,在行典禮可好?”
這個。豫王妃的要求讓瑞希有點猶豫,但說實話,她的要求並不算過分,因此,瑞希也不好阻攔,隻能微微點頭。
誰知如煙見瑞希微微點頭,身子卻是一顫,跪在原處紋絲不動,冷聲道,“臣妾不善飲酒。”
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妃,是宮中分位最高的,也是經曆皇權交替最多的一個,更重要的是,她是最注重宮中禮法,也是最看重豫王妃的人,如今看到了如煙如此張狂,於是忍不住皺眉批評道,“這杯酒是太後讓你喝的,況且身份更尊貴些的豫王妃已經喝了,你怎麽不喝?難道說,你覺得自己升了皇妃就很了不起了麽?”
太皇太妃的話音未落,席中的肅王妃亦冷冷開言道,“豫王妃盡管不是皇宮中的妃子,但卻是皇上的生母,也算是高貴身份,不能讓人輕盈的玷汙了不是?我看應該好好嚴懲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不要讓別人以為,生下皇子,眼睛就可以長到頭頂上去!”
瑞晗趕忙離席跪在如煙身旁,打著圓場道,“如妃娘娘確實不善飲酒,這杯酒我替她飲了,況且,我之前聽師傅說過,還沒出哺乳期的女人,喝了酒是不好的!”
豫王妃眉頭一皺,不易察覺的和肅王妃對望了一眼。
太皇太妃最重禮法,此時麵色更是不悅,“瑞晗夫人,我看你是太後娘娘的親姐姐,不應該做出這種有違禮法的事情,太後娘娘難道平時沒教導過你,卑不能背尊嗎?”
“太皇太妃說的是,既是豫王妃給臣妾的賞賜,瑞晗夫人如何可代領?”
如煙卻伸手攔住了瑞晗,很是胸有成竹的看著瑞晗,微微點了點頭。
她又低下頭,望了一眼麵前一汪清泓似的美酒,隱隱能聞到馥鬱甘甜的酒香撲鼻,如煙神色如常,恭聲道,“隻是臣妾實則是如今又有了身孕,不敢飲酒,請太皇太妃,太後娘娘,王妃娘娘恕罪!!!”
如煙此話一出,就好像是一聲驚雷,炸在了地上,眾人都知道,如煙不過生產半年,怎麽就有懷孕了?不說別的,就說那小皇帝,那方麵的能力有那麽強悍嗎?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瑞晗是最知小皇帝和如煙的事了,小皇帝一直和自己再一起,與如煙見麵的機會可以說是從來沒有,就算是有機會見麵,想想那小皇帝隻是一個孩子,怎麽可能讓一個女人在短短的半年內再次懷孕?
就算是和上次一樣,但肅王也沒有在和如煙親近過,況且她又不可能和其他成年男子來往……
瑞晗有些擔心的望著如煙,卻見如煙全然不接她的目光,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酒盞,仿佛十分的有把握。就好像,她腹中真的懷著一個胎兒,那胎兒就是皇上的血脈。
瑞晗擔心是擔心,不過好在小皇帝並不在宴席上,這種事情並沒法對峙,就算是真的將太醫叫來查問,太醫也隻需要向瑞希一個人回稟就好,到時候,無論如煙是否真的懷有身孕,瑞希都可以將事情給壓下來,就是懷了孕,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想到這些,瑞晗也略放下了心來,回到自己的座上。
豫王妃麵上微一尷尬,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嬪妃娘娘又有喜事了?這事情為何宮中一點耳聞都沒有,太後娘娘你可知道?哎,也難怪咱們不知道,平日裏嬪妃娘娘和瑞晗夫人走的最近,這事情應該是瑞晗夫人最清楚!”
聽了豫王妃的話,還沒等瑞希開口,太皇太妃先開口問道:“瑞晗夫人,這事情你可是知道?嬪妃她真的有了身孕?”
太皇太妃這麽一問,瑞晗倒有些不知所措,可此時已經容不得她猶豫,她急忙跪下,堅定而果斷的說:“是的,據我所知,如妃娘娘應該是有了身孕!”
太皇太妃見瑞晗這麽說,臉上略微有些遲疑,她將頭轉向豫王妃,眼神中像是在詢問什麽,豫王妃堅定的點了點頭,太皇太妃略頓一頓,向著身旁侍立的劉大拿問道,“尚衣監可有記過擋?這麽大的事怎能不報?”
劉大拿狼狽的低頭告罪,匆匆出了殿去,想來是去找尚衣監的執事問詢了。
見劉大拿出去,瑞晗這下子是真的擔心了,執事太監那裏肯定是沒有記載的,所以,一會兒他來了定然會穿幫,瑞晗想要提醒,可如煙根本不往她這邊看上一眼,就好像完全沒有瑞晗這個人一眼,瑞晗隻能在旁邊幹著急,難道這又是如煙使出的什麽計策,想要給豫王妃徹底的打擊?
瑞晗想著,心中卻有些責怪如煙,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應該事先跟他們說上一下,免得到了臨場,出現尷尬,就好像現在,多尷尬,若是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如煙抬頭,目光冷冷的望著豫王妃,“這杯酒我還需要飲麽?如果豫王妃娘娘真的要我喝,我就喝下好了!”
豫王妃怔了一下,立刻笑道,“既然嬪妃娘娘又有了身子,自然不用飲了。”
又對那指引女官低聲吩咐了幾句,轉頭對瑞希道,“我身子有些不適,太後娘娘,你看典禮我可不可以先行一步……”
“豫王妃,你剛剛不好說這是喜慶的事情嗎?”瑞晗搶在瑞希之前開口:“如果不將這個典禮看完,豈不是掃了大家的興致!我看還是看完的好!”
“瑞晗夫人說的對!”瑞希也 接著說道:“哀家看,這事情還是豫王妃來做的好,你替哀家將金冠替如妃戴上吧!”
豫王妃小心翼翼的捧起了織金九鳳的妃冠,穩穩的替如煙束在發上,高聲笑著說,“如妃娘娘,這麽多年,你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如今又懷了小皇子,將來的好日子,也不知道會有多少!”
酒筵如常進行,一派宮中命婦瞧著如煙的神色也恭敬了許多,大抵知道她現在正是得寵的時候,也不敢過分輕慢了他。
瑞晗心中到底裝了事,不住的往殿外瞥去,忽見劉大拿急匆匆的從大殿外行來對太皇太妃耳語了幾句,眉梢兀自掛著喜色。
瑞晗心中暗叫不好,大概事情真的向著自己不願意看的方向發展。宮中規矩森嚴,如煙的謊話是瞞不了多久的。然而如煙似是這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眼,照樣吃菜,時不時的轉過身衝瑞晗笑笑。
月到晚華時,眼見宴席都要散了,卻也沒用什麽動靜。
瑞晗剛剛放下心,忽然靴聲從殿門外傳來,卻是肅王帶著小皇帝大步走了進來,他衣衫還未換過,袍底都占著塵土,神色十分疲倦,“這麽急著叫我和皇上回宮,是出什麽事了麽?”
殿中一時靜極,就好像是要解開最後一張謎底一般,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皇上回來的這般著急,連外衫也不換一件,”豫王妃微笑著起身替小皇帝將外套脫了下來,又瞥了一眼如煙,繼續說道,“皇上,如妃娘娘又有了身孕,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攝政王,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