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煙的要求完全超出了崔啟傲的預料,不過他剛剛將話說了出去,自己又不好收回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人不用煩心,我並不是要求大人現在就給我一個答案,畢竟瑞晗娘娘的身子還不安穩,等她痊愈之後,我們再商量這事情也不遲!”
崔啟傲點點頭,冷煙的確是通情達理的人,他也就不多說什麽,現在他該是時候去肅王府走一趟,之前聽說肅王妃找來了個道士,據說能招魂,前幾日還將瑞晗的魂魄招了回來。
盡管肅王知道瑞晗還活著,但他對招魂這個件事情依舊是堅信不疑,如今為了能讓瑞晗順利回到肅王府,崔啟傲還要將這件事情處理一下。
話說影十七回到肅王府的時候,並沒有看見肅王,而是看見幾個和肅王關係甚好的老臣等在客廳之中。
“幾位大人這是?”影十七有些不解,自從肅王從戰場回來,盡管精神頭不如從前,也多次向皇上提出免了自己攝政王的身份,但皇上每一次同意。
因此,肅王還是攝政王,他不去上朝,大臣們就來肅王府和他商量政事。
“今天有關於南疆的戰事要和攝政王商量,剛剛已經讓阿福進去通報了,可是這麽久,還沒見王爺出來,也不知到底是怎麽了!”
肅王派中資格最老的易修,此時在大廳裏麵轉了四五圈,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催促著一旁的阿福道,“王爺不是說一會兒就來麽?這都過了快半個時辰,怎麽還沒來?阿福,要不你在去催催看!”
阿福唯唯諾諾的應了聲,他深知這些個大臣的厲害,各各都是人精,拿話胡亂搪塞他們,非得扒層皮下來。
到底是新進到肅王派的李興芳消息最為靈通,此時湊到易修身邊,眨了眨眼,低聲道,“易大人,你猜猜看,在這王府上還有什麽事情能讓王爺耽擱下來的?”
“是小郡主的事情?還是王妃娘娘的事情?”易修有些不著邊際的問,對於肅王府中的事情,易修心中還真是不清楚。
影十七最瞧不上李興芳這副小家子,其實他的官階並不比易修低,可平時拍易修馬屁就像個奴仆一樣,他冷哼一聲道,“大家都是肅王的得力人手,有什麽話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李興芳尷尬的笑了笑,依舊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剛剛來的時候聽府上幾個丫鬟小廝議論,說是瑞晗夫人又回來了!”
影十七先是一怔,他剛剛去過瑞晗那裏,瑞晗現在生死未卜,為何李興芳會說她又回來了?
“李大人,你這話時什麽意思?”影十七有些疑惑的問。
“哎呦,十七大人,這事情你還不知道?這雖然是肅王府上的事情,可在朝堂之上已經不是秘密了!”
易修聽了李興芳的話,臉上的怒色變得越來越重:“我對瑞晗夫人雖然沒有成見,可是王爺對她也太過上心,之前她不再的時候,王爺已經不理政事,如今她回來,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李興芳哈哈一笑,隻當做是沒聽到。冷不防忽聽阿福喚道,“十七大人,你到哪裏去?”
“去內院看看,現在什麽事情都比不上南疆的戰事重要,即便是夫人真的回來了,也要勸王爺先將政事處理完在說!”
影十七麵色焦急,人卻已在數丈之外。他不知道肅王妃用弄出什麽把戲,但經曆了晚秋的事情之後,他對肅王妃此時已經全是戒備之心。
肅王現在居住的院子,是肅王府中及其僻靜的地方。除了肅王妃和一個道士,平時並沒有人敢冒然來打擾肅王。
一進肅王的院子,影十七和眾位大臣就感覺到異常之處,在進入到正廳,這異常之處就更加明顯。
不大的正廳之中黑暗而霧蒙,四處仿若罩著輕帩帷幔與薄紗,殿中熏了極重的香,霧蒙蒙的將人周身繞住,似糜非糜的氣味熏得人幾欲昏昏睡去。
易修經曆過三朝,他依稀記得這味道仿佛是前朝武宗皇帝在宮內齋醮時專用的香料,不過自從武宗之後,華夏即位的皇帝都不喜歡道教,因此在宮中做齋醮的事情越來越少,而肅王更是對齋醮厭惡至極。
易修心中疑惑,剛想走上去看個究竟,卻見影十七也無聲的站在帷幕後,似在往裏凝神看著什麽。
易修心中大奇,湊過去看隻見迷梢的帷幕後影影綽綽的有兩個人影,旁邊一人頭戴道觀,身形清瘦,有幾分熟悉,他前幾日似乎在哪個道觀見過這人,好像肅王妃也在他身邊。
另外一個人仔細看去,易修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中心肅王。
“青山道長,我真的看見,那就是我的瑞晗,她還是我最初見她時候的樣子,那麽倔強,真的很討人喜歡!”
易修聽了肅王的話,終於明白過來,那瑞晗並不是真正的回來,這隻不過是道家用的什麽法術,將死去人的靈魂招引回來。
易修就得很是憤怒,好端端的一個王爺,難道就這樣被毀了?此時他盛怒之下揮起手,將麵前的青紗帷幕霍然擊開。
帷幕掀開的一刻,所有人都為眼前的真相震驚不已。
不過眼前的事情也證明了眾人的猜想,瑞晗並沒有回來。內室裏空蕩蕩的,除了一個燃著重香的大香爐,除此之外隻有肅王和不知從何處來的青山道士在案前,靜心燃香。
影十七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雖然很輕,卻一字一頓的說道:“王爺,屬下已經找到瑞晗夫人的真實下落,她根本沒有死,又何來招魂這一說法?”
影十七的話音剛落,眾人還沒緩過來的神經再一次遭到了重創,此前易修雖然對瑞晗頗多怨言,可是眼前的情景讓他迅速站到了瑞晗這一邊。
瑞晗活著總比死了強上太多。
易修也隨著跪倒在地上:“王爺,你曾經說過,武宗皇帝就是因為做了太多道教法式才讓國家民不聊生,如今王爺怎麽也做上這種事情了?”
“易修你怎麽來了?”肅王冷不防聽到易修的聲音倒是一怔,他抬起眼來有些迷蒙的望著麵前的跪著的人,目光卻停在了影十七的身上。
肅王嘿嘿一笑,伸手指向一側,緩緩道,“十七,你瞧那裏,是不是瑞晗回來了。”
影十七循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重重帷幔遮著的壁上掛了一幅女子的畫像。
畫上的女子身著一件翠綠的衣裙,手上卻是拿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身材輕俏玲瓏,雖然畫的隻是女子微微側首的半麵,卻也摩盡了那人的容貌情致,仿佛隨時都可以從畫上走下來一般。
那一刻影十七立在原地,心裏如澆透了一瓢冰水,半晌沒有言語。雖然不知道這畫出自誰之手,但是畫的真的很逼真。
李興芳見狀不妙,急忙出來說話,“王爺今天應該是乏了,阿福要不你先扶著王爺進去休息!”
“不行!”易修猛地站起身子說:“今天要將這個事情說清楚,現在南疆和我們的戰事正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們的攝政王,軍隊核心,居然在這裏弄這些事情,若是讓前線的將士知道了,還不是心寒的要死?”
“都不要吵了!都不要吵了!有什麽事情坐下來……”肅王麵色蒼白,眼底都是黑青之色,他瞧著又是著急又是生氣,忽然頭腦發暈,一口氣喘不上來,竟然暈厥了過去。
眾人這下子是真嚇壞了,之前他們雖然吵鬧,可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短暫的沉默之後,眾人頓時亂作一團。
影十七先過去扶住了肅王,望著還追著青山道士扭打的易修厲聲喝道,“易大人,咱們還是先救治王爺要緊,那個道士他跑不了的!”
肅王昏迷不醒,李興芳急忙派阿福去請太醫。
過了一會兒,太醫便趕到,他試了試脈,半晌方道,“不礙事的,王爺隻是勞累過度,精神有損。又吸入了過多的迷香,因而一時暈倒,隻要稍事休息就可恢複。”
眾人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退出肅王休息的房間,來到正廳,此時眾人的目光再次轉移到青山道士身上,所有的憤怒此時恨不得都發泄到這個人身上。
不顧易修並沒有率先跟青山道士大難,而是將目光投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阿福身上,厲聲問道,“你老實說來,肅王府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王爺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易修在朝堂之上二三十年,從來以老成溫和之名傳世,朝堂之上的人從來就沒人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阿福重重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聲音沙啞的說,“大人,自從去年瑞晗夫人出了別院,我就在也沒見過瑞晗夫人……”
眾人皆是駭然,深知這其中必有極大的陰謀。易修穩聲道,“你隻管盡實言來。到底是誰安排的這些?”
阿福顫聲道:“其實這一切都是王妃娘娘的安排,王妃娘娘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聽到這種招魂的方法,又見王爺因為思念夫人,經常一個人發呆,就托人找到了會招魂法的青山道士,據說每月有四天,青山道士可以做法引得王爺和夫人相會,這小半年的時間,這種招魂的事情,每個月都在如期進行著。”
易修聽了十分憤怒,恨不得上去立刻將青山道士殺了,李興芳隻是沉吟,作為儒生出聲,他自然也對神魔之道深惡痛絕,殺青山道士他是絕對讚成的。
隻是若是公開將他殺了,華夏的道士們怕是又要鬧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