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一段時間,因為穆則每天都要到瑞晗這裏蹭吃蹭喝,崔啟傲雖然不高興,但害怕穆則因為這件事情和自己分心,因此也就半勉強的同意了。
可他又害怕穆則跟瑞晗說些不該說的話,也就每天都跟著他一起來吃飯。
不過每次崔啟傲來的時候,瑞晗也不理睬他,隻是冷冷的吃著自己的菜飯,偶爾與穆則輕言細語的交談幾句,全當沒有崔啟傲在眼前一般。
穆則有心在二人之間調停,總是會趁著瑞晗高興的時候說點以前的事情。
不過多半時候是他自己在說,崔啟傲偶爾插嘴,瑞晗則是全程不說一個字。崔啟傲有時候也會想,瑞晗這個樣子到底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是因為他替肅王妃辦事情?
可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對崔啟傲來說,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對以後的他來說,都不是好信號。
也許現在他唯一能期盼的事情就是,肅王妃可以為肅王生下一個王子。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很奇怪,不但崔啟傲沒有來打擾瑞晗,就連穆則都沒有再來蹭飯,瑞晗覺得好奇,這日便留下冷煙詢問。
盡管崔啟傲其他的家人奴仆對瑞晗都很尊重,但冷煙依舊是雷打不動,對瑞晗很是冷漠,瑞晗很想知道原因,但無奈自己和冷煙的關係這樣,想讓她說出原因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瑞晗趁著清靜,每日將自己丟進書房,除了吃飯的時間,其他時間她都不會出來,她要抓緊時間研究和南疆有關的東西。
她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子還在南疆,還在影五的手上,她必須用最短的時間將他解救出來。
到了日暮降臨的時候,晚秋卻很是難得的來了書房。
瑞晗本來對晚秋並沒有過多的感覺,但是最近因為福壽的事情心煩,因此見她來,知道她又是來找事的,心中一股無名之火不由的升起。
可她還沒開口,晚秋倒先笑了起來,很是熱切走到書案旁,探身去看瑞晗手裏的書,問道,“姐姐在看什麽書呢?這麽專心致誌的?”
“書房裏隨意找了閑書,得空翻翻罷了。我這裏不比你那裏,就我一個人,不看書打發時間的話,生活真的很沒意思!”瑞晗把書擱下,冷冷的望著晚秋道,“弟妹來找我有事麽?崔大人最近不是在忙天機令的事情嗎?沒來我這裏,如果你要找穆則的話,他也沒來這裏!”
晚秋看著瑞晗一雙散發著些許殺氣,心裏有些發怵。
她目光躲閃著笑道,“哪有什麽事,我看大人不在家,所以專程來看看姐姐的身體好些了沒,畢竟大人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也有責任照顧的!”
她見瑞晗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額上忽然有點冷汗冒出來,借故退了幾步,勉強笑著,“我不知道姐姐你在看書,現在看來我是打擾姐姐,不過我都已經來了,你看咱們兩個說說話如何?就當我們兩個彼此解悶了!”
瑞晗心中冷笑,解悶?大概你是想從我這裏套取點情報吧?可明麵上,瑞晗對晚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厭惡,隻是微微一笑:
“你想說點什麽呢?”
晚秋抿了抿嘴角,望著瑞晗倒扣在桌上的薄薄書冊,上麵卻是幾個藍墨印的南疆風聞錄。
她麵上一怔,疑問道,“姐姐是有打算去南疆嗎?怎麽看起和南疆有關係的書了?”
“沒有,最近聽說南疆和華夏關係緊張,想多了解一下關於南疆的事情,免得到時候有需要的時候措手不及。”
瑞晗輕聲說,她真實的用意當然是不能告訴晚秋的。既然崔啟傲有意和眾人隱瞞她的身份,她也沒必要自己挑明。
晚秋麵上微微露出一點感歎之色,“我倒是沒姐姐想的這樣多,聽說最近天機令處理很多關於南疆的事情,姐姐這麽一提醒,我倒是也應該學學關於南疆額知識,沒準什麽時候就能用上,幫上大人。”
晚秋的語聲中帶了許多愁苦,可以看出她對崔啟傲確實頗有情意。
她怔怔的瞧著那書冊,一雙美目裏流轉些不定陰晴,過了半晌她才緩過神來,又笑道,“不過大人一向不喜歡我過問天機令的事情……”
瑞晗微笑輕緩道,“我聽說天機令直屬於肅王,大概是肅王要求的嚴厲了些!”
“姐姐誤會了,現在王爺根本就不管這些事情,他現在一心隻陪著肅王妃,等著做爹呢!”說道肅王,晚秋的神色終於有了些不同:“要說肅王妃娘娘,真是厲害的女人,不但長得漂亮,人也是溫柔賢淑!”
瑞晗臉色微微有些變,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畢竟誰聽見別人在自己麵前誇獎另外一個女人都不會高興!
“妹妹還知道關於那個新王妃的什麽事情麽?”瑞晗試探著問,突然她想知道更多關於小優的事情。
“當然了,說起來,姐姐你該知道肅王之前有個夫人吧?”晚秋聊起八卦的事情倒是很來精神,她看著瑞晗笑眯眯的說:“肅王府的下人們都說,現在的王妃,可比那個夫人強多了!”
瑞晗一怔,難道說那個小優真的就那麽好?自己在肅王府生活了十幾年,從來不曾對下人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為什麽……
哎,瑞晗心中感歎這大概就是人走茶涼吧!想到這些,她居然有了想喝酒的衝動。
“我們喝點酒如何?”瑞晗突然冷聲問晚秋,“今天就我們兩個人,不如我們就喝個痛快!”
“這個……”晚秋有些猶豫,她之前曾偷聽到,瑞晗的病是不能喝酒的。
“你不願意?”瑞晗心中有些生氣,看來自己真的要被大家遺忘了,連喝酒這種小事情,都要求著別人!
“隻要姐姐開心,妹妹我一定陪姐姐喝的痛快!”晚秋的臉上閃過一絲壞笑,這是這個女人自找的,就算是崔啟傲回來怪罪,也沒自己什麽事情!
於是晚秋便吩咐冷煙下去準備,又特意命人從崔啟傲的府上將好酒拿來。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瑞晗期盼的酒終於到了。
晚秋拿起酒壺,格外殷勤的給瑞晗斟了一杯,自己的杯中也到了一些,口中笑道,“姐姐,剛剛看你研究南疆的事情,我才想起來,大人家中還有一攤子珍藏好久的女兒紅,這酒是南疆的特產,姐姐也嚐嚐?”
瑞晗聽說這酒是女兒紅,心中略微有些波動,她想起阿蠻,想起在南疆的時候,更是想起那個尚在繈褓,就要和自己被迫分離的福壽。
一想到這些,瑞晗就拚命的灌了幾杯酒,晚秋見瑞晗這樣,心中雖然有些擔憂,可更多的是高興,她心中冷哼,多喝點吧,多喝點就可以早點去見閻王,雖然不知道你和大人是什麽關係,但一看你就不是什麽好人!
一時間,瑞晗一杯接著一杯的狂飲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忘記所有的痛苦,滿室昏暗的光影被拉長,渾然不知歲月幾何。
晚秋抿了抿嘴,笑的愈發明媚。她見瑞晗自己一個人也喝的暢快,心中大喜,對著冷煙使了個眼色,二人便悄悄退了出來。
等晚秋知道崔啟傲回來,大發雷霆的消息匆匆趕去的時候,隻見崔啟傲黑著臉站在門口,看著滿桌的杯盤狼藉。
瑞晗勉強還有幾分清醒之意,見崔啟傲來了,勉強想站起來和他說話,卻一個站立不穩,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晚秋故作驚慌的叫了一聲,“哎呀,姐姐怎麽醉成了這個樣子,快些叫人來看看。”
崔啟傲擺了擺手,卻冷冷的瞧著桌上的飯菜,莫名生出一些怒氣,“冷煙,你過來,我之前是怎麽囑咐你的?我不是說這位姑娘不能飲酒!難道你將我的話都當做廢話了?”
“大人!”冷煙怯怯說了一句,她看了一眼站在崔啟傲身後的晚秋,一時間不敢說實話。
崔啟傲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他輕輕走到瑞晗身旁,將她抱起來,此時的瑞晗已經爛醉如泥,口中不停的呼喚著福壽的名字。
福壽?崔啟傲心中默默重複了一遍,福壽是誰?
崔啟傲抱著瑞晗回到內室,將她放在床上,安頓好之後,方才出來。
“姑姑!”穆則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小跑進來,卻見瑞晗已經睡下,心中稍微放心了些,可他心中還是憤怒,剛想說什麽,卻見崔啟傲一臉陰沉的站在那裏,他不敢說話。
穆則知道,崔啟傲要是發起火來,在場所有的人都會倒黴。
崔啟傲冷眼看著冷煙,聲音的低沉的又問了一句:“我在問你一遍,到底是誰讓你準備酒的?”
冷煙此時也不敢再維護晚秋,她聲音顫抖的說:“是夫人!”
“很好!”崔啟傲微笑著書:“來人,先將冷煙拉下去家法伺候!”
幾個小廝過來拖了她出去,不多一會兒,外麵便傳來一聲一聲的木棍敲擊皮肉的聲音,異常的清脆又響亮。
晚秋聽了外麵的動靜,麵色愈發的白,嘴唇抖抖索索的,連目光也不敢直視崔啟傲。
“這酒是你拿來的?”崔啟傲驀然回頭盯著她,深深的眼眸中都蘊著怒意,嘴唇的輪廓如刀削一般鋒利。
晚秋一臉的笑意瞬時凝在麵上,神色也有幾分不自然,“姐姐說自己心情苦悶想喝酒,所以………”
穆則此時方才有幾分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心中早已十分的憤怒。他怒視著晚秋,大聲道,“什麽叫姑姑想喝酒,姑姑本來身體就不好,大夫特意囑咐過,她不能喝酒,我就不相信冷煙沒有將這些告訴你,可你偏偏這麽做,到底是什麽心!崔叔叔,一定要懲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