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選擇喝了這碗藥!我不需要你承我什麽情……夫人也承不起這情。喝完藥就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瑞晗一怔,這是第一次崔啟傲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和她說話,那種不耐煩,就算崔啟傲掩飾的很好,瑞晗還是能感受的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又要去哪裏?皇上和太後娘娘知道這件事情不?”
雖然心中認定崔啟傲不會傷害自己,可一向謹慎的瑞晗,還是覺得該講事情問的清楚些才好。
“夫人最好不要知道那麽多,知道多了對你不好,我的任務隻是將你送走,這裏對你來說已經不安全了!”
崔啟傲冷冷的說,瑞晗皺了下眉頭,眼前的這個人,絕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崔啟傲,可那一樣的動作,神態,不是崔啟傲又會是誰。
“你如果不說,我絕不會離開這裏!”瑞晗雙手握成拳頭,堅定的說
“你想和敏兒還有李良成一樣,死在這裏?”崔啟傲狠狠的丟下一句話,隨後轉身要走:“如果夫人執意要死在這裏,我也無話可說!”
瑞晗呆住了,事情已經完全發展到她理解不上去的程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說能清楚明白的告訴她?不用讓她在去猜。
“秋菊,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瑞晗看了一眼在站在角落裏的秋菊,厲聲說。
誰知秋菊大大的眼睛裏都是淚水,太十分惶恐的撇了崔啟傲一眼,卻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並不跟瑞晗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瑞晗強維持住自己的平靜,聲音低沉著說,“你看他做什麽,難道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還是說,我昏迷的這幾天,這換了主人!!”
“夫人,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隻是敏兒姐姐她……”
秋菊急著為自己分辨,但卻因為心中焦急,磕磕巴巴反倒不能將話說玩著了,雖然瑞晗盯得很緊,但秋菊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崔啟傲,像是在暗示,或是等到什麽許可一樣。
“我來告訴她吧!”崔啟傲歎了口氣,隨後走上前:“敏兒和李良成被懷疑參與下毒謀害你,我把他們帶回了天機令,可他們的身份特殊,我又不能真的將他們關在天機令。於是就將他們放回家了!”
說到這裏,崔啟傲抬眼看了一眼瑞晗,瑞晗被他這一看,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是不說破,仍舊等著崔啟傲將這話繼續說下去。
“三天前京城下了大暴風雨,不知誰跟他們二人說,千佛山懸崖上有能治愈夫人的草藥,於是二人就偷偷前往,結果……”
“結果怎麽樣?”瑞晗緊張的抓了下床上的被子,臉色也比剛才蒼白了許多。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起。
“李良成的屍體已經被找到,敏兒到目前為止下落不明!”崔啟傲一字一句的說,似乎是為了讓瑞晗聽得更清楚些,他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李良成死了?敏兒失蹤了?”
瑞晗將頭深深的埋在被子裏,這個結果她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的,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一個出於好心的決定,居然會要了兩個人的命。
“他們都死了,我更不能走,我要查出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那東西,否則他們兩個死不瞑目!”
許久,瑞晗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語氣堅定的說。
“不走?夫人知道現在暗地裏有多少人想要殺了你嗎?”崔啟傲第二次向瑞晗發起挑戰:“而且據我所知,這件事情已經有人捅到攝政王那裏了,夫人別忘了,攝政王可還在前線作戰,要是為了這種事情分神,嗬嗬……”
崔啟傲沒有說下去,隻是冷笑兩聲,但這兩聲已經包含了太多的內容,瑞晗想執著的為敏兒報的心,瞬間瓦解了下來。
是呀,如果自己這邊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家三口團聚,不過是在陰間,而非人事。
“那你去準備下,咱們快點離開這裏,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瑞晗一邊吩咐,一邊爬起來,去拿被放在桌子邊的湯藥。
“夫人,這麽多年,我做事情,你還不放心嗎?”崔啟傲笑笑,那笑容裏麵包含著一絲絲的喜悅。
他看著瑞晗將藥喝了下去,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房間。
瑞晗一口氣把藥喝完,很苦,很腥,諸般滋味糾結在舌頭,她慢慢的咽下,吞咽到舍底,是無邊的絕望蔓然綻放。
可又有一瞬,太隻疑惑舌尖麻木了一般,哪裏還能嚐出什麽味道。
秋菊跪在地上,什麽話也不說,隻是拚命的哭,瑞晗知道,她這是在責怪自己,如果她能早點勸說敏兒不和李良成鬧別扭,或者早點將事情告訴給瑞晗。
結局,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秋菊,別哭了!”良久,瑞晗才緩聲說道:“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我們誰都無力改變,以後你就代替敏兒的位置陪在我身邊吧,之前我曾給她的,今後也會一樣不少的給你……”
“夫人……”
“我這輩子辜負了太多人,希望以後的日子不會辜負你!”瑞晗抬頭望著天上虛空,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這一夜,瑞晗都不曾入睡,窗外似乎掛了整整一夜的風,沒有片刻的停止。瑞晗睜著眼睛,她曾聽老人們說,暴風雨的夜晚,就會有很多冤死人的靈魂回來,盡管現在並沒有找到敏兒的屍體,可那些失蹤人員,最後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閉上眼睛,瑞晗又想到慘死的李良成,都是因為自己的固執才害了他,明明可以是未來的國棟,現在卻……
瑞晗不願意去想,自己果真是作孽太多嗎?如果是的話,那就請上蒼快一點結束她這罪惡的一生吧。
到了黎明時分,風聲忽然住了,詭秘的靜宜。屋外似乎傳來了有人喧鬧的聲音。
“找到了,敏兒姑娘的屍體找到了……”
“你真是不要命,這種事情居然敢大聲嚷嚷,要是被夫人聽到了怎麽辦?”
“哎,敏兒姑娘和李將軍也是倒黴,不合適和離就是了,為什麽要鬧出這樣的事情,計算式鬧出這樣的事情,也不該將夫人牽扯進來,現在可好,兩個人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嘖嘖,實在是慘,兩條性命就這麽送掉了,連屍體都爛的不像樣子……”
“唉,剛剛你沒看見,敏兒姑娘雖然死了,可手上還緊緊的攥著個東西,我後天聽人說,那就是能解夫人身上毒的草藥,可惜呀,敏兒姑娘臨死的時候還不忘夫人,夫人也不算是白疼她一回!”
窗外的喧囂很是嘈雜了一陣,卻突然靜了下來,瑞晗豎起耳朵聽,崔啟傲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現在的崔啟傲可以說是別府最大號的人物,驚動了他,這事情當然不能再說下去,於是各人互看了一眼,也就散去。
屋外終於恢複了寧靜。瑞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隻知道很痛很痛,淚水不斷的滑落,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敏兒,李良成,請你們好好的去吧,這個仇我一定會幫你們報!我一定會將背後那惡人,千刀萬剮才行!
黎明時分,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瑞晗坐進了輛普通的馬車裏。崔啟傲已經安排了一個和瑞晗身形差不多的天機令密探現在別院守著,又吩咐下人,瑞晗最近身子不好,不要輕易打擾。
希望可以借此,迷惑外界一陣子。盡管大家都知道這個方法並不能掩飾多久,可隻要瞞過京城中想要殺害瑞晗的勢力就行。
瑞晗坐在馬車裏,看了一眼對麵的秋菊,她的眼睛紅腫的厲害,應該是已經知道敏兒遇難的消息。
瑞晗心中歎了口氣,就好像自己和敏兒關係最深厚一樣,秋菊和敏兒的關係最深厚,從她進到肅王府開始,就一直是敏兒帶著她,事無巨細,手把手的教導。
哎,瑞晗心中默默的歎了口氣,本以為可以安靜的生活,可最後還是又上了路。
這一路的終點是哪裏,崔啟傲沒有說,隻是安排了幾十個信得過的影衛跟著,現在他還不能跟著一起離開,否則會引起京城多方勢力的懷疑。
“夫人,一路上請多加小心,慢則三四日,快則一兩日,啟傲必定追上夫人!”
瑞晗點了點頭,事到如今,自己就算是不想聽崔啟傲的安排,怕是也不行。
眾多影衛都在暗處跟著,隻有一個影衛化妝成車夫的模樣,在前麵趕車。
這一切瑞晗全然並不關心,她手裏冗自捏著幾根看似很普通的小草,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什麽也不拿,獨獨拿了這幾根小草包好,捏在手心便再也沒有鬆開過。
這是秋菊偷偷塞給她的,她連原因也沒問,心中卻已經知道全部的緣由,這是敏兒最後捏在手裏的東西。
她到底是找到了,狂暴的暴風雨裏,就連從軍營出來的李良成死前都是肝膽俱裂,麵目猙獰可懼,可是敏兒,一個柔弱的女子,麵上卻有一絲欣慰的神情,就好像完成一件心願一般,帶著所有的美好離開。
太想到這裏,瑞晗手裏的小草攥得更緊。
敏兒,這一世我欠你的,下一世,我一定加倍的還給你。
想著一行清淚默默的流淌下來,曾經和敏兒許多美好的畫麵,都不由自主的從腦海中蹦出來。
從最初見到她時,瑞晗心中的懷疑,到肅王被流放時,她陪著自己和玄鳥度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日複一日敏兒對自己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喜也好,怨也好,就好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人,層層的嵌在一起,剝離時又怎麽能不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