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手裏的湯碗瞬時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她驚恐的看著瑞晗越加蒼白的臉說不出話來,片刻,瑞晗重重的跌落在床上,顯然已經昏了過去。
“夫人!夫人!”
敏兒長大嘴,拚命的喊著,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瞬時跌入到一層噩夢中,艱難的看著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青灰的色澤,包括那個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女子。
崔啟傲和李良成在外麵聽到動靜,匆匆忙忙趕到時,敏兒已經麵無血色,頹然的跪在地上。
崔啟傲看了一眼,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隨即厲聲說道:“你這個糊塗的女人!海狗乃是極寒之物,尋常人吃了沒有半斤薑酒都不能緩過來,更何況是孕婦!你這分明是想要了夫人的命!”
李良成此時已經傻了,他沒想到一碗湯居然惹下這麽大的禍端,他猛然想起淮南王將這些東西送給自己的時候,臉上分明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喜悅之情。能到說這一切都是淮南王的陰謀?自己隻是他手下的一個棋子?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些問題,敏兒就像是瘋了一樣衝到他麵前,,用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衣領,拚命的搖晃著:“你這個畜生,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你是恨我,你衝著我來就好,為什麽要下手害夫人?!”
“我沒有!”李良成小聲辯解著說:“我不想去傷害任何人!我更不是卑鄙小人!我李家是一門忠烈,怎麽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啪的一聲,李良成臉上被敏兒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隨即敏兒惡狠狠的說:
“你還有臉說自己是一門忠烈?如果你是一門忠烈的話,現在就應該以死謝罪!”
李良成聽了敏兒的話,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一時間沒說出話,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就要去拔劍自刎。
“等下!”崔啟傲眼疾手快的將李良成攔下,聲音難得嚴肅的說:“這件事情都不要著急,到底是誰下的黑手,我們一定會查出個水落石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說著,崔啟傲意味深長的忘了一眼敏兒,與此同時,外麵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派人去請的醫生已經到了。
醫生隻是做了前期處理,很快宮中最好的太醫也趕到,總算是救得及時,瑞晗命是保住了,但是肚子裏的孩子,還隨時處在危險之中。
“怎麽辦!怎麽辦!”敏兒站在房間的角落裏,不停的喃喃自語著,“夫人,如果你肚子裏的寶寶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敏兒,跟我過來!”就在敏兒彷徨的時候,崔啟傲的厲聲將她叫了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李良成不和的事情已經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夫人這些天一直因為你們的事情煩心,今天以後你們和好……”
敏兒低著頭,不敢言語,此時她更加的恨自己。
“你跟在夫人身邊那麽多年,如果你心中不願意,夫人定人不會將你嫁出去!”
“我沒有不願意!”敏兒低聲說著,卻換來崔啟傲的白眼。
“你沒有不願意?那你做那麽多事情是為什麽呢?你不知道自己應該盡夫妻的本分?”
“我……”
“難道你不知道李良成對夫人和王爺來說有多重要嗎?現在前線戰事吃緊,正是需要帶兵打仗的將領,本來是想拉攏李良成的,現在好了,他不造反就不錯了,不要說什麽拉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應該還有希望吧?!”敏兒默然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遠方,說實話,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一切都是她親手造成的,難道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如果小王子平安,她就回到李良成家為其做牛做馬,如果小王子真的有了閃失,那就讓自己為他陪葬。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就在敏兒和崔啟傲不注意的時候,李良成不知從什麽地方闖了進來:“難道從最開始,我隻是個工具?我隻是個你們用來打仗的工具?!!”
李良成瘋狂的咆哮著,他一把將敏兒抓了過來,惡狠狠的說:“告訴我,是不是真的?你是因為這個目的才嫁給我的?你之所以一直不肯跟我圓房,就是為了等你那個相好的回來一起私奔?!!!”
敏兒努力的想要掙脫李良成的束縛,但卻是不能,她越是掙紮,李良成的手就抓的越緊。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敏兒掙紮著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一切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誤會夫人!”
“都是你的錯?!”李良成冷笑一聲:“你當然有錯,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但那個女人一樣有錯!!如果你是主謀,她就是幫凶!”
崔啟傲嘴角微微噙著笑意,心中默默的想著:在憤怒些,全部將你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等你幫我們完成計劃的時候,作為獎賞,我會送你去和你死去的爺爺,奶奶團聚。
“李將軍,一定要慎言!這種汙蔑皇親的罪名,可不是咱們這種普通人能擔當起的,要是這話被有心人聽了去,李將軍就是性命不保!”
為了進一步激怒李良成,崔啟傲像是勸慰,實際上卻是挑釁的說:“李將軍,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勸你還是忍一忍,她是夫人身邊最疼愛的人,就算是真的做錯了什麽事情,夫人也不會責罰的!”
“崔大人的意思,因為敏兒有攝政王夫人撐腰,我就必須要在她麵前活得低聲下氣!”
李良成衝著崔啟傲皺了皺眉頭,不滿的情緒不斷的在他的臉上蔓延著。
“那有什麽辦法呢?不瞞將軍說,就算是我都要給敏兒姑娘幾分麵子……”
“崔啟傲!”敏兒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一聲斷喝:“你到底是為我們解決問題的,還是來這裏故意搗亂,惹是生非的?我和良成之間的事情我們會解決,就不用你操心了!”
“嗬嗬!”崔啟傲微微一笑,也不生氣,似乎他早就預料到,敏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般,“你們夫妻間的事情,我當然是不會管的,可是……”
崔啟傲話鋒一轉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而冷酷起來:“但是夫人被人陷害這件事情,我不能不過,所以,你們倆都不願意說的話,我就隻能請你們去天機令的大牢喝喝茶了,你完全可以放心,作為夫人最在乎的人我不會對你們使用什麽非法手段的,我隻需要你們的配合。”
等瑞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對於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記得了。
秋菊端了藥碗進來,見瑞晗睜開了眼,不由得又驚又喜,趕忙扶著太坐直了身子,又把一個美人塌肩繡花枕墊在她的身後,忙不迭的送了藥過去,“謝天謝地,夫人終於醒過來了,快把藥喝了。”
撲麵而來一股海風的腥味,混合著不知道什麽血肉餿腐的味道,聞之幾欲作嘔,敏兒忍不住推開那藥碗,側過臉去捂住口鼻,“這是什麽東西,這股味道實在……我不能聞,你將這東西拿走,我不能喝!”
秋菊的眼眶忽然紅了,依舊固執的端著藥,輕聲道,“夫人的身子剛好一點,不能不吃藥。這藥……來的不容易,又有奇效……廚房裏文火煨了一整天,都是崔大人親自盯著的,夫人忍一忍喝了吧。就算不為自己考慮,夫人也該為肚子裏的小王子考慮考慮,隻有喝了這藥,夫人肚子中的孩子才是安全的。”
瑞晗雖然忍受不了藥的味道,不過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她的心不由的軟了下來,在難忍受的事情,隻要是和肚子裏孩子沾邊的,瑞晗都能忍受。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強忍著將第一碗藥喝下去,秋菊已經將第二碗端到麵前。
瑞晗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藥,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真的不能再喝,還沒等她將話說出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瑞晗扶著床沿嘔吐了起來。吐空了胃裏的東西,她終於覺得舒服了點,接過秋菊遞過的清水漱了口,再看秋菊跪在地上掃幹淨穢物,依舊捧著另外一碗湯藥,遞到瑞晗麵前。
瑞晗從來沒見秋菊做事這麽固執過,心中狐疑,便強忍著強烈的嘔吐感問:“到底是什麽藥?還要喝這麽多?這一碗我先不喝……”
“夫人,這是崔大人讓我服侍夫人親自喝下去,夫人身上中的毒深,所以用的藥量也比別人多,夫人就再忍忍吧,一會兒就好了……”
秋菊正遲疑間,隻見崔啟傲黑著臉邁了大步走進房來。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頓時帶來了外麵凜冽的寒風,吹得瑞晗身上發寒。
崔啟傲結果秋菊手中的茶碗,順勢坐在瑞晗身旁。他一手舀了湯藥,不容分說的就要喂她。
瑞晗有些生氣,聞著這腥味更近了,不免更加心煩意亂,太用力一推伸來的手臂,滿滿的一匙湯藥頓時潑了開去,濺得錦被上斑斑駁駁,連同手背上也濺了幾滴滾燙的湯藥,手背上,頓時起了幾個紅色的點點。
若是換做平常,崔啟傲一定會依了瑞晗,將這些藥放在一邊,再說些好笑的話哄瑞晗開心。
可今天,他仍是黑著,聲音也有些淡淡的怨氣:“我終於知道敏兒的倔強是和誰學的了,夫人做起事來都這樣不顧大局,更何況她一個丫鬟!”
“不許你這樣說敏兒!”瑞晗像是終於想起來事情的全部經過,雙手握成拳頭,氣鼓鼓的看著崔啟傲:“我知道這碗藥你用了心,你這份情我領了就是,喝出來也要吐,不要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