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遙望的不緊緊隻有瑞晗,還有站在她身旁的崔啟傲,隻是兩個人所懷的心情不同。
“夫人,咱們回去吧,依我看,敏兒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是幸福的,那李良成將來也的高度,說不定要比狄萱高上幾分呢!”
“你覺得一個女人的幸福,是她丈夫的社會地位的高低決定的嗎?”
瑞晗轉過頭,淡淡的說。可是這話剛一出口,瑞晗就後悔了,跟崔啟傲這種完全不懂正常人心思的男人,說什麽都是白扯。
“夫人的想法,我還真是理解不了,至少我覺得,吃穿都發愁的那種生活,我是忍受不了的!”
瑞晗笑笑,轉身走回院子,她能為敏兒做的,目前都做了,接下來的日子,她要將心思放在自己肚子裏的寶寶身上。
李良成騎著喜馬緩緩隨在喜轎之旁,馬蹄都被精致的包了銀掌,四麵都鐫刻了小巧的喜字,此刻敲擊著青石的路麵,發出悅耳而有節奏的樂聲。
他微微側轉頭,含笑望著近在咫尺的新娘,心中抱有無比的喜悅,輕聲喚了一句,“敏兒……娘子……”
李良成本以為會得到敏兒的回應,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轎子裏麵的人隻是輕微的顫抖了下,並沒有挑起轎簾,露出原本應該滿是歡喜的臉。
李良成心裏有一瞬的失落,但隨即想到,敏兒雖然是生活在瑞晗身邊的人,見過大世麵,可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害羞是難免的。
現在又是在這大街上,讓敏兒做出如此輕佻的舉動也的確不好。坐在馬上,李良成撓了撓頭,這事情可千萬不能讓瑞晗知道,否則她會認為自己太過輕薄。
李良成想著,心中微微有些歉意,抬頭看了一眼朦朧的月色仿佛都含了一絲脈脈溫情,他心中驟然浮起一絲期待與喜悅,催促了抬轎的小廝加快速度向家中行去。
瑞晗和敏兒的意思,都是低調的辦這場婚事,雖然李良成心中有些不快,覺得是委屈了敏兒,可見她一直堅持自己的原則,也隻好同意她低調辦理婚事。
因此喜隊進入李良成家中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賓客迎接。家中也就隻有幾個雜役奴仆,非常冷清。
到家後李良成自先下了馬,吩咐著陪嫁丫鬟秋菊扶了敏兒先去房中休息,他栓好了馬匹,卻有些忐忑的往。
秋菊是瑞晗特意為敏兒安排的,之前在瑞晗身邊跟了很久,這一次雖然說過段日子還要回到別府,但敏兒這一出嫁,身份畢竟不同,給她應有的,別人也不敢輕視她。
李良成家的正廳已經煥然一新,處處裝點著綃金的好繡幔帳,十分雍容雅致。
案上的喜蠟足足有小孩手臂那樣粗,亭亭的佇立在油燈旁,燃燒的火焰不斷的跳動著,顯示出歡樂的喜悅。雖然房間呢隻有蠟燭,但也將整個房間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敏兒端坐在一旁,似乎在等待什麽,李良成心中多了一絲喜悅,也許還夾雜著一絲欣慰,到底敏兒還是放下了那個人。
敏兒頭上的珍珠銀絲的麵簾早已自己除去了,一身素白的裙裾長長的曳在足邊,李良成總覺的敏兒這樣的打扮總是和這新房格格不入。
他瞧著敏兒微微一怔,卻笑道,“到底是新娘子,怎麽穿得這麽素淨。今天夫人看你這個樣子,我覺得她不是很高興!”
此時秋菊見李良成進來,行禮欲退出去,卻聽敏兒仿佛全然沒有聽到他的話,隻是冷冷的叫到,“秋菊,把我的東西給我拿過來。”
秋菊是瑞晗安排給敏兒的,自然是要聽敏兒吩咐的。
她略一怔神,抬頭看了一眼有些尷尬局促的李良成,輕聲對敏兒說道,“這會子天晚了,敏兒姐姐還要找什麽東西嗎?不如早點安歇吧。”
“我有說要安歇了麽?”敏兒的聲調不高,卻很是冰冷。
秋菊一愣,便不好再勸,隻得將敏兒陪嫁的東西找出來,敏兒接過來,隻是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盒子。
敏兒緊緊的將盒子抱在懷裏。
李良成的麵上的喜悅之色一點點的淡了,就連訝異與失望也掩了去,他瞧著敏兒端然的舉止,眼眸中劃過一絲不易琢磨的幽深。
“這幾支蠟燭太亮了,晃得眼睛痛。”敏兒又指著桌上的紅燭吩咐道,“都吹滅了吧,我隻用這燈就好。夫人說婚事要低調,不聲張,為什麽還要這麽鋪張呢?”
秋菊偷偷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麵無表情的李良成,依然不敢違抗敏兒的話,緩緩走過去吹熄了兩隻滴著紅淚的喜燭。
喜房內的光線驟然暗淡了幾分。
李良成悄立在門邊,望著埋頭整理著自己東西的素衣女子,眼中全然都無自己一般。某個瞬間他忽然有種錯覺,這哪裏是自己娶回來的新婦,難道說她答應自己的請求,隻是因為現在朝廷需要武將?而之前,的確也有消息傳出,他過幾天要上戰場。
時光慢慢流逝,已是夜深人靜,屋裏明明有三個人,卻奇異的顯出寂寥來。
敏兒從盒子中拿出一些東西,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抬起頭,目光投向李良成時卻不見半分親近,反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防備,“現在我要做自己的私事,李將軍要是沒其他的事情,也早點去休息吧,過幾天咱們還要去看夫人呢!”
“好。”李良成勉強的一笑,緩緩伸手把一個小小漆盒放在桌上,“這是京中最好的花鈿,樣式別致的緊,我以為你會喜歡……”
他凝視著敏兒平靜的麵容了一瞬,頓了頓道,“你早些歇息吧。我就先出去了。千萬不要太晚睡,今天你也累了一天……秋菊,好好照顧好她……”
敏兒微微頷首,並不抬頭看那漆盒一眼,“不送了。”
李良成從房間裏走出來,越發覺得淮南王之前和自己說的話是真的,自己是被利用,或者說,因為自己還有那麽一點價值,所以……
李良成不敢往下想,他害怕自己想的越多,心中就會越來越不滿。
一連幾日,敏兒隻推說還不習慣兩個人住,並不留李良成在房中安歇。就是白日裏獨處時,也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並沒有半點新婚夫婦的喜悅甜蜜,甚至連他們最初在別府的,那般暢談的景象也不複存在。
這日傍晚,敏兒又照例早早的回房去了。李良成獨自拿了把雪鏟,在門前清理積雪,忽然聽見遠遠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語,聲音還頗為熟悉。
李良成一怔之下,趕緊迎了過去,隻見為首的正是與自己最為交好的,之前也在狄萱手下做事,後來被調入豫王府的江大哥,他手裏提了兩匹錦緞,老遠便笑著囔道,“良成不夠意思了,現今離得遠了,辦喜事連杯喜酒也不給老哥備下。”
“幾位哥哥,你們怎麽都來了。”李良成又驚又喜,隻見江城身後的兩位亦是當年一處在狄萱手下共事的兄弟,他們手中提著禮物,都是滿麵真誠的笑容來向他討要喜酒。
李良成連連拱著手,感激道,“兄弟實在道歉,不想打擾了哥哥們破費,連杯酒水都沒有備下。”他趕緊喊著府中雜役,“錦書,快去打十斤酒來。”
夜半,送走客人,李良成隻覺得自己喝的有些多。
他搖搖晃晃的往回走去,卻見敏兒已經不在庭院中了。房裏透出一絲紅光,微微搖曳出那個女子纖細的剪影。
他心中亦浮起一絲喜悅,隻往房中走去。誰知走到門口才發現房門早已緊閉,倒是敏兒貼身伺候的丫鬟秋菊站在門外有幾分局促不安,“實在對不住李將軍了,敏兒姐姐說,明天要回別府了,要好好休息,免得到時候照顧夫人沒有精力,就先休息了……”
李良成麵色陡然一沉,冷風一吹,酒意乍時泛了上來,他隻覺得胸裏悶悶的都是煩躁與怒意,不由伸手推開秋菊,一把推開了門進去。
秋菊被推到在一旁,卻來不及顧及自己,急著大聲叫道,“李將軍,李將軍你別進去。敏兒姐姐都睡下了……”
李良成哪裏還聽得到她的叫聲。
他往房裏走了幾步,乍覺得光線暗了下來,昏昏晃晃一點油燈芯挑著小小的火苗,籠出一室淡淡的腥氣,敏兒坐在燈下,隻罩著一件尋常的衣服,手裏拿著的東西,明明就是些信件,卻是驚愕的抬頭望著不速而至的他。
“你在看什麽?”借著酒意他向前又行了幾步,笑著站到桌案前,搖搖晃晃的湊過去看她手裏的信箋。
敏兒都能聞到他噴出的濃烈酒氣。她厭煩的往旁挪了挪,十分冷淡的說道,“你喝醉了,請你出去。這是我私人的信件,沒必要告訴你!”
“我沒有醉。”李良成的眸色愈發深了。
“李將軍。”敏兒厲聲說道,略一側頭,垂在兩頰的幾縷發絲也染上了淡淡的光暈。她又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請你出去。你不要忘記你之前答應我的話!”
李良成猛然拉住她纖細的手腕,緊緊箍住她的腰身,迫著她抬頭,酒氣幾乎要噴到她的麵上,
“你們根本就是想戲弄我是不是?是不是想要老子上戰場替你們賣命!”他的聲音變的激越起來,攥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看著我,回答我,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敏兒吃痛的悶哼了一聲,垂下目去與他對視,目光中咄咄逼人的不相退讓,連嘴唇也咬得發白。
這副倔強的模樣更深的刺激到了李良成。他忽然鬆開她的手腕,卻將她打橫抱起,直抱到了內室之中,鬆手將她擲在床上。
“李良成!你要做什麽。”敏兒拚命的反抗著,目光中迸出的都是慍怒幽恨,“你這個虛偽的人,你出去,你出去……你放開我……快放開我……你明明說過……可以接受我心中……”
李良成借著酒意湊近她,“虛偽?我看最忘了自己本分的人是你。你已經過了門,我可以容忍你一次兩次的拒絕,但並不表示可以容忍你一而再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