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姓名的上前報上名字!”瑞晗問道。
四個女子都站了出來,一個男人也站出來了。
“回稟夫人,屬下名叫寧儀!”
“回稟夫人,屬下名叫施二狗!”
“回稟夫人,屬下秦剛!”
“回稟夫人,屬下何小妹!”
呃,瑞晗鬱悶,名字水平還真很是參差不齊啊。瑞晗想了想:“二狗和小妹都不是正名,留下當做小名稱呼倒還可以,沒有個正名總是不好。你們兩人就叫施容,何烈怎樣?”
兩人自是沒有意見。瑞晗又問男子姓名,“屬下姓吳,小時候娘親取名叫蒼寧。”
“聽起來蠻舒服的……”瑞晗讚道,問另一個:“你呢?”
“屬下姓玉,沒有名字!”
“姓玉,那就叫金聲吧!”
“謝夫人賜名!”
“嗯!”瑞晗看著這群人,“以後各位就留在這邊了!既然你們都叫我夫人,那就賞罰都按照天機令的規矩來!你們每人的月錢也不會有變化,都和在天機令的時候一樣。”
“我在生活上很簡單,沒什麽特殊要求,也不需要你們有什麽針線手藝,打掃打掃房間庭園,端茶倒水,應該不用人教。你們平時什麽難處,大可和我提,若是有吃裏扒外的行為,發現的時候我不會聽任何借口……都忙去吧!”
安排她們打掃房間,瑞晗掛念影十七和敏兒,想去他們的院子看看布置得如何了,便步行到達後院,穿過垂花門,再穿過屏門,到達影十七的居處。
這邊住了兩個人,伺候的人手要比瑞晗那裏多上一些。房間基本上已經收拾好了,影十七恰好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見瑞晗到來,便迎著瑞晗進了屋。
屋內擺設和想想中差不多。雖然家具都是用上等木材打的,樣子手藝都沒得挑,但除此之外,屋裏什麽都沒有。帳子是素麵的,被褥很薄,多寶格上空空如也,牆壁也空蕩蕩如雪洞一般。
有梳妝台,但上麵別說首飾匣子,連麵鏡子都看不到。隻有書架上零星幾本書,薄薄的冊子,瑞晗隨便翻了翻,都是些武功秘籍。
影十七的行禮統共隻有一個箱子,分量倒是不輕,裏麵除了兩三件換洗衣物,幾瓶傷藥,還有幾本書之外,大半箱子都是碎銀。
還要一個小賬本,瑞晗看完之後有點黑線。影衛的月銀是一個月五兩,後來在肅王府管家,一個月月例十兩銀。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年下來,居然讓他攢下六百多兩。
“……府裏短過你的東西嗎?”瑞晗問道。不是不讚同他節省,也覺得未雨綢繆不是壞事,但他這樣節省讓瑞晗心裏麵很不是滋味,“用得著這麽虧待自己?”
“屬下並無苛待自己。夫人!”影十七輕聲解釋道。
瑞晗一愣,隨即埋怨道:“就這幾件衣服……還都是我前些年給你買的!!再看這屋裏什麽都沒有,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但是畢竟是要住人的地方,總要布置的舒服一些。”
“夫人說的是!”瑞晗見他態度還算好,便不在意這件事,指揮丫鬟們著將床幔換成稍微鮮亮的顏色,有找人在庫房裏尋了幾件古玩字畫出來做裝飾,又從外間搬回幾盆花草。
案幾上擺放筆墨紙硯,又搬來各類書籍書籍填滿書架。影十七房間牆壁上掛上佩劍,敏兒房間裏掛上琴。想到敏兒特別喜歡聽見各種聲音,瑞晗便打發人去尋些畫眉鸚鵡放在敏兒屋裏,又找來西洋人贈送的八音盒。
因為好不容易可以和自己真正喜歡的兩個人一起居住,瑞晗很有一點愛情泛濫的傾向,若不是影十七喜靜,些許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精神緊張,瑞晗都想效法賈府,將各色鳥類掛滿抄手回廊。
雖然好不容易,瑞晗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住在一起了,但卻要被迫和肅王分居一年,現在肅王妃還沒嫁進來,算算,分居的日子又豈止一年。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又豈能事事盡如人意?
之後瑞晗又忙著給敏兒置辦衣服,首飾倒是算了,一是他不愛戴,二是萬一戴了瑞晗也會覺得別扭,衣服也都是他平時習慣的顏色式樣,隻在麵料剪裁上下功夫便是了。
瑞晗張羅給影十七和敏兒建了小廚房,撥了一個廚娘在這邊,除卻三餐,另外想吃什麽便可以自己出錢自己做,不必走公帳。
瑞晗對自己的屋子一點都不上心,覺得隻要能看過去便可以,倒是將心思都花在影十七和敏兒這邊。
可能是因為感情上虧欠兩人太多,所以盡可能想要在物質和生活上做出彌補。
正忙得團團轉的工夫,宮裏聖旨到了。瑞晗連忙打開大廳,設香案接旨。
太監是之前在瑞希身邊的舊人了,見到瑞晗滿麵堆笑:“見過肅王夫人!太後娘娘這是給送東西來了!夫人快接旨吧!”
瑞晗連忙跪地接旨。
瑞希確實沒少往這邊送東西,太監宣旨的時候,跟著金銀珠寶玉器古玩一箱一箱往搬。隨著太監嘴裏吐出一長串的賞賜物品單子,瑞晗到最後聽得都有點麻木。
之後,瑞希還私下裏另外賞賜影十七許多東西。
瑞晗心想果然瑞希和自己是一家的,居然采取了同樣的手段——精神上虧欠了的,就用物質彌補。
豫王急衝衝去見豫王妃的時候,對方正在研磨。他站在書案之前,一手托著衣袖,一手持磨,不緊不慢地在硯上研磨。
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漸漸染開的墨汁,全沒將豫王放在眼裏。
悠然風雅的姿態讓豫王呆了呆,隨即又因為對方的無視而更加惱怒。
“王妃!王妃為何拒絕與莫西合作的提議?”過了好半天,豫王終沒有繃住,開口質問。
豫王妃沒有回答,仍然耐心研墨。
“我們現在處於劣勢,若不抓住這次機會,日後要如何翻身?”豫王焦急地說,他也知道莫西是天水人,與他勾結與叛國無異,但是……
“你隻顧著國家大義,先帝的仇,你就不想報嗎?”
豫王妃抬起頭,豫王以為他終於肯聽自己的話了,卻不料後者對他說道:“墨有點焦了,麻煩殿下幫我續些清水。”
“你……”豫王一口氣噎住,上不去下不來。但他還是聽從豫王妃的話,幫忙往硯台裏添了水。
豫王妃順勢握住他另一隻手,帶著他一圈一圈地磨著墨,不知怎地,一開始還有些焦躁,到後來磨得手腕發酸,心情卻漸漸平靜下來。
眼看墨已完成,豫王妃放開豫王的手,轉身拿筆蘸了墨,在早已鋪開的宣紙上,提筆懸腕,動作如行雲流水,一邊寫一邊開口吟道。
“非人磨墨墨磨人,瓶應未罄罍先恥
逝將振衣歸故國,數畝荒園自鋤理。
作書寄君君莫笑,但覓來禽與青李。
一螺點漆便有餘,萬灶燒鬆何處使。”
筆走龍蛇,一氣嗬成。口中念完,手上也恰好收筆。
字跡遒勁,極具風骨。
“莫西派來的人在被我們拒絕之後,轉身去了劉家!”豫王妃一邊說,一邊將墨錠擦幹,收好。
“劉家,劉肅的家?兩年前的君子黨案?”
“聊了很長時間!”
“你說劉家和莫西聯手了?”豫王說道,能培養出當世大儒的世家,勢力也是不容小覷。
“利益所趨,相互利用而已!”豫王妃冷笑了一聲,輕蔑地說道。
“他們有什麽共同利益?……狄萱?”
“天水和華夏,怕是又要打仗了!”豫王妃歎道。
搬家不久,影十七提出一個請求——希望能改動一下他院子後麵花園的格局。瑞晗覺得不是大事,加上相識以來,一直都是瑞晗欠影十七的,卻甚少聽他提出要求,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結果他找來工匠,親自指揮他們移走假山,鏟平花草,拆除涼亭,鋪平土地,擺上一排兵器架。
把好好的小花園變成了練武場,可惜了原來不錯的景致。
“穆則、穆蕭也該讀書習武了!”目瞪口呆地望著空蕩蕩的場地,瑞晗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穆蕭一個男子,習武做什麽?”影十七說道。
“她若不學,咱們自然不能強求,但不給他習武的機會就是咱們不對了!”瑞晗說著,“不隻是讀書習武,琴棋書畫,針織女紅,醫卜星相,機關算學,還有當家理財,西學經商,都可以尋人教授與她。”
瑞晗完全陷入了對穆蕭未來發展的暢想之中,恨不得培養出一個十項全能的人才出來。
影十七自然不會陪瑞晗頭腦發熱:“夫人說的這些,恐怕大多數人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完成!何況,”他接著潑瑞晗的冷水,“我覺得占卜,機關,這些東西,穆蕭根本用不上。我隻希望他們能夠平穩一生,不奢望他能有什麽大的作為。”
“說的也是!”瑞晗稍微冷靜了一點,“不過讀書習武是一定要的!最基本也要強身健體,知書達理。其他的,就隨他們喜歡吧!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更希望他對書畫一道能感興趣。”
對於這個生來殘疾的孩子,瑞晗和影十七都想要放任溺愛一些。。
“讀書的先生我來找,習武方麵就由你來——”瑞晗理所當然地說道,影十七卻並不讚同。
“屬下所習武功霸道陰狠,招式也多是搏命所用,並不適合他們。”
這瑞晗倒是不曾想到,而且瑞晗所認識的人武功高的多半不會來府上做師傅,一時想不出人選。
“說道人選,屬下倒想起一人,說出來,夫人可不要生氣才好。”影十七提議道。
“你說笑了,我怎麽會生氣……你說的是蕭肅秋?”
瑞晗先是不解,隨即便想到這個人。這個曾經刺殺過自己,後又被自己抓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