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剛睡下的瑞晗就被敏兒叫了起來。迷迷糊糊中,敏兒撐著油傘將她送上馬車。
談不上狂風暴雨,但可是大雨紛飛,一時間,瑞晗的動作有些緩慢,衣裙也被雨水打濕。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的瑞晗,用飛快的速度鑽進早以停在府門的馬車。
剛一進去,就看見肅王陪著狐裘,斜臥在車廂內,右手握著一本書,左手隨意的支在腦後。
“王爺怎麽會在這裏?”瑞晗有些遲疑,自己來的已經夠早了,可肅王的架勢,完全比她來的還早。
車內陳設精美,還放了一個小炭爐,肅王靠在軟墊上,懶洋洋道,“這剛天亮的路,好走些,若是等到天亮再走,怕是又要多出很多麻煩!!”
瑞晗默然,肅王說的倒是實情,要是等到天徹底大亮,說不定豫王、淮南王什麽的就要跑來送行。
見敏兒遲遲沒有上車,瑞晗挑起車簾向外看去,也不見還有其他的馬車,於是有些疑惑的問,“敏兒不跟著一起去嗎?”
“這次就咱們兩個去莊子,京城這邊畢竟還要有人照顧,而且敏兒,我另外有安排!”肅王慢悠悠的說著,早就自動無視瑞晗投過了的白眼。
“給我沏壺茶水來,天氣這麽冷,咱們兩個可要注意保暖!!”肅王說著,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眯著眼睛,凝視著瑞晗。
瑞晗心中不滿的抱怨著,既然是害怕兩人著涼,為什麽不是他去沏茶?想歸想,現實歸現實,半分鍾後,瑞晗還是投降,老老實實的將小銅壺放在炭爐上,待水燒開,斟了杯茶,遞至肅王身前。
“這次我們出去,說不定還真能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呢!”肅王接過瑞晗遞過來的茶水,輕輕吹著,“前幾日天機令的密保你看了嗎?淮南王在咱們莊子附近,也建了個莊子!!”
瑞晗略有吃驚的看了一眼肅王,這個淮南王和豫王、肅王都不同,他在朝堂之上並沒有什麽實權,對華夏政權的走勢更談不上重要與否。
說白了,他就是個陪襯,有個好聽的王爺名頭,沒人會真的在意,他是不是在京城,又是否在肅王宅子旁,建了個新宅子。
“看來豫王他們倒也是早有準備!”瑞晗冷靜下來,輕聲說道,“這段時間監視他的人也說,淮南王自從身子好了之後,正準備帶人住進京郊的宅子,可是沒想到,還沒等走,就又出事情了!”
“又出事了?”肅王挑了挑眉頭,他可是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同時倒黴,還都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說起來,也不知道淮南王是真的倒黴,還是自己故意讓自己倒黴,那日瑞晗臨時起意想要去拜會一下淮南王。
不過因為是臨時性的拜訪,所以並不是特別順利。一些到達淮南王府上的時候,得知他正在沐浴。
這個時辰……瑞晗一陣幹嘔,果然是不同尋常的淮南王,做起事來,也是非同尋常哦。
“娘娘!令主!要改日再來嗎?”崔啟傲問道。
可還沒等到瑞晗做出決定,突然從院內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中間夾雜著男人女人的尖叫聲。
“怎麽回事?”每次來淮南王府,對瑞晗來說都是非一般的刺激,如今這個架勢,她是走也不是,留下來似乎也是多餘。
見沒人回答,瑞晗又大聲問了一次,“怎麽?走水了嗎?”聽得聲音越來越紛亂嘈雜,不由得有些不好的預感。瑞晗皺緊眉頭,推開門口的家丁。
“進去看看!”瑞晗對身後的影十七和崔啟傲說。
說來,這兩天瑞晗好像總是無禮闖入別人家,不過這次因為情況緊急,加上她們畢竟是熟人。雖然眼下的舉動有擅闖王府之嫌,也沒遭到太大的攔阻。
淮南王居住的正房院裏,已經亂成了一團。一群女人圍著院子哭得哭,叫得叫。
“怎麽回事?”瑞晗問。
結果沒人理會她。仍是該哭的哭,該叫得叫。
“發生了什麽事?”瑞晗提高聲音。
還是沒人理會她。亂糟糟的聲音吵得瑞晗腦仁一跳一跳的疼。
“都TM給老娘閉嘴!!!”瑞晗忍受不了,用上一點內力,高聲喝道。
頓時,整個世界安靜了。
“現在誰來告訴我,現在是怎麽個情況?”瑞晗話音一落,便有好幾個衣著比較光鮮的女人搶著說話,聲音交織在一起,她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夠了!”瑞晗大聲說,大概樣子很凶,她們嚇得都不敢再說話了。隨便指了其中一個女人:“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是炭毒!!裏……裏麵的人突然全部昏倒了!王爺也是!”
“那你們都圍在這裏幹嘛?怎麽沒人去救?”瑞晗質問道。
“沒辦法呀!!!”女人急道,聲音中帶了哭腔,“凡事靠近屋子裏的人都昏倒了!女人體弱,哪怕勉強衝進去,也搬不動啊。”
“這裏隻能靠女人嗎?男人呢?都哪裏去了?”瑞晗真的覺得,自己不但跟淮南王溝通費事,就連和他的家人溝通,似乎也不那麽順暢。
“和王爺一起沐浴的還有兩位夫人……怎能讓男人進去!!”那個女人聲音顫抖的說,卻是不敢看瑞晗一眼。
瑞晗心裏將淮南王罵了不知多少遍,千刀殺的,這個時辰洗澡不說,還玩起了鴛鴦浴,活該死掉,可是轉念一想,淮南王要是真是死了,麻煩又是一對,還不如讓他活著。
“如果是炭毒的話,雖然無色無味,但隻要屏住呼吸便可將人救出。”一旁,崔啟傲說道。
瑞晗算了一下距離,憑自己要做到稍微有點困難,而且裏麵那個淮南王,怎麽算也是自己的小叔子,嫂子看小叔子光腚,說出去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避嫌比較重要,一個弄不好,恩人就變仇人了。眼看著就要去“度假”了,再給京城留下點什麽緋聞,絕不是瑞晗願意看到的。
於是,瑞晗看向崔啟傲,可惜對方悠哉悠哉看著熱鬧,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
“屬下前去救人吧!”影十七說道。
“不行!!”瑞晗立刻言道,淮南王在裏麵還有兩個夫人沒穿衣服呢。讓影十七看見了,自己有多虧。
“咳!”崔啟傲咳嗽一聲,在瑞晗耳邊小聲說道:“娘娘!救人重要!”
“救人重要你怎麽不去?”瑞晗沒好氣的說道,這個時候的崔啟傲總是那麽煩人,動不動就來點挑撥是非的事情。
“我若去了,說不得就要成為這院裏的一員了!”崔啟傲委屈地說道,“娘娘你於心何忍?”
瑞晗咬咬嘴唇,固然不忍心讓淮南王就此送命,也不願讓影十七這麽去救人。
私心裏,瑞晗覺得,影十七唯一能救的,隻有自己一人。
“人命為重!懇請娘娘!準許屬下去救人!”影十七跪在地上,請求道。
“都去吧!”看到甚少提出要求的影十七為了淮南王的事情這樣執著,瑞晗心中湧起小小一絲不悅。
但他說得沒錯,救人為重,自己畢竟不是言情小說的主角,也不至於為了他的正確選擇而產生無謂的傷感。
“是!”影十七說罷,閃電一般竄入房中。
“天氣雖然轉涼,可以並非必須燒炭的季節。何況淮南王洗個澡而已,他是怎樣中毒的?
“夫人有所不知,這是我們家王爺親自設計,找來能工巧匠製造的,在澡盆內連接了木炭通道,這樣一邊洗澡,一邊燒炭,就可以保持水溫一直不變冷。”一個管事打扮的人向瑞晗解釋道。
感情還是他自己出的幺蛾子。瑞晗徹底無語,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淮南王,真的是豫王找來的幫手?而不是故意出來搗亂的?
不一會兒,影十七就一邊一個扛著兩個身上隻裹了床單和毯子,露出小半截身體的人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是淮南王,另一個是一妙齡女子,估計是他的夫人之一。
接著影十七又出入幾次,將內中之人一一扛了出來。早有人將大夫請來,聽聞是木炭中毒,這位醫生立刻吩咐下人準備蘿卜汁和白糖,並且指揮將人抬到風口處。
淮南王這回可是遭了大罪。初冬時節,身上隻裹著床單放在風口上吹,他的那些夫人平時爭寵爭得挺歡,這個時候都自顧自擔心未來,沒有一個心細得想要給他加點保暖東西。
眼見淮南王的慘狀,瑞晗居然心內湧起一種優越感。哪怕他妻妾成群,也及不上肅王一人。
“女人隻為她所認定的男人一往無悔。淮南王怎樣待別人,別人便怎樣對待他。”崔啟傲冷眼旁觀,淡淡說道。
瑞晗詫異地望了崔啟傲一眼,驚訝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又覺得這樣說才是他的風格。
“不過,娘娘!這件事情還是需要調查一下。”
“不是木炭中毒嗎?”瑞晗問道。整件事情看不出有什麽可疑。
崔啟傲眨眨眼睛:“謹慎一些總不會錯!”瑞晗一時間覺得,這個男人要是生在現在,絕對就是個特務頭子。
於是瑞晗將這件事情交給崔啟傲負責,她和影十七到客廳喝茶等待結果。
“以前都沒見你如此熱心救人!”瑞晗淡淡說道。
“淮南王是個重要的角色,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死掉!”影十七也淡淡的回答。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會有辦法的!!”瑞晗不耐煩地說道。
“救人這件事情,無論如何說,都是有危險的,所以,還是讓屬下去冒險的好!”影十七聲音平靜,“娘娘隻有一個,而屬下這樣的人卻可以有很多!”
瑞晗一愣。影十七的聲音仍然刻板冷漠,她卻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