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雯走出小區,在附近找到了乘坐公交車的候車亭,以及便捷的地鐵站。接著,她問了人後,走去附近的菜市場。冰箱沒有什麽食材了,她要采購蔬菜和肉類,以便今晚做飯。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如鯽。
菜市場更是擁擠,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斥耳朵的都是市井粗哩俗語,喧嘩不已。葉雯在人群中擠得出了一身熱汗,好不容易才買齊全了需要買的食材,手中拎著幾大袋這些東西,正要往回走,然後她想了想,決定還要買一些雪梨回去,今晚燉冰糖雪梨蜜,讓葉母滋潤一下喉嚨。
葉雯來到一家水果攤位前,低了頭精心地揀了六個表皮光潔形狀飽滿的雪梨放進筐子裏,然後,抬起頭正想對水果小販說一聲麻煩稱一稱時,這時,她卻完全怔呆了。
隻見,眼前的水果小販,穿著黑色T衫,袖子高高地挽起,露出小麥色肌膚的兩條手臂,方正的臉龐上濃眉大眼,眉宇間還有著濃濃的書卷氣,赫然就是她的親弟弟——葉玉城!
葉玉城麻利地拎起筐子裏的雪梨,倒進膠袋裏放在電子稱上,稱了重量後,然後拿起來遞給葉雯,說:“四斤三兩,三塊一斤,共十二塊九毛。”
葉雯此時是震驚得完全反應不過來,所以她張著嘴巴,並沒有伸手去接葉玉城遞給她的水果。她實在弄不明白:弟弟葉玉城,不是一直都在傳媒大學就讀本科的麽?今年還在大三呢,他還跟她說過,他想考研,而她留給他的一張銀行卡,他知道密碼,相信裏麵那筆她一直工作積攢下來不菲的錢足夠讓他繼續深造的啊!為什麽,為什麽他竟然出現在這髒亂的菜市場裏做水果小販?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葉玉城見葉雯一付被雷劈了的模樣,不禁伸了一隻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擔心地叫喚她。
“玉城!”葉雯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同時,熱淚盈眶,激動得連聲音也顫抖得厲害。
這回輪到葉玉城疑惑了,他不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她:“小姐,你認識我?”
是了,葉玉城不認識她,她葉雯的肉身已經死了!她現在是葉子的模樣!
葉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盡快地平靜下來。其實,她重生以來,一直都有想著去找葉玉城,想著要見他,但是,一直因為葉子的事情已經是一團亂麻,所以,她就想著把這些事理順了然後再想辦法見這個親弟弟。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下遇見了他!
雖然葉雯很迫切地想知道為什麽他不在學校念書,反而變成了這付模樣,很想知道她不在了他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麽,但是,以她現在的模樣,對於葉玉城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葉雯飛快地轉著念頭,然後,她看著葉玉城,抑製著滿腔的激動情緒,神情非常認真地問他:“請問你是不是葉雯的弟弟葉玉城?”
“你認識我姐?”葉玉城眨眨眼,上下打量著葉雯。然後,他遲疑著說:“可是,我沒有聽姐說過你。”
“我和你姐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葉雯滿臉的真誠,說:“你姐和我經常說,她和弟弟的感情非常好!嗯,有一次你姐在深夜發高燒,你那時才隻有十六歲吧,是你背著她跑去醫院的……”
葉玉城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傷感,他歎口氣,說:“想不到我姐會對你說這些事情。”
葉雯點點頭,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是的,我和你姐無話不談。以前我和你姐曾經去學校找你,所以,我記得你的模樣。”
“是嗎?”葉玉城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沒印象。”
“我站得遠遠的,所以你當時沒有見到我,當然沒印象了。不過,我經常聽你姐說,你品學兼優,才華出眾……”
聽到這裏,葉玉城眼眶發紅,聲音哽咽地說:“但是,我姐……她走了……”
“……我知道。”
葉雯正想問他的經曆,旁邊一個中年婦女等得不耐煩了,大聲嚷嚷:“喂,買水果的,你要不要做生意啊?別在這裏跟人聊天吹水啦,先給我稱稱,多少錢?”
“哦,哦,好的,我幫你稱!”葉玉城正想先幫那婦人稱水果,葉雯卻生氣了,因為她聽得那婦人那樣不客氣地對葉玉城大呼小喝,心中的怒火“騰騰”地就升了起來,立即一把攔住了葉玉城的手,不讓他幫那婦人稱量,然後轉了頭對那婦人說:“不好意思,他這裏的水果我全部買下來了!”
那中年婦女扔下手中的水果,罵罵咧咧地走了。
葉雯這時轉頭對葉玉城笑了笑,說:“你這裏的水果我都買了。我想和你聊聊,有沒有時間?”
葉玉城點點頭。
葉雯走到攤檔後,來到葉玉城身邊,一邊幫他把所有水果都放在紙箱裏打包裝,一邊像是閑話家常地問他:“玉城,你不是正在讀書嗎?為什麽跑出來賣水果?”
葉玉城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是在讀書,賣水果隻是放學了才來賣的,我的同學,都是這樣勤工儉學的,其實沒有什麽。”
葉雯卻皺眉,不自覺就含了責怪的口吻:“可是,你的學業繁重,你應該盡可能多些時間溫習才是!這賣水果的,能得幾個錢呀?我聽你姐說過,她不是留了一筆錢給你考研用的嗎?”
“是的。”葉玉城抬頭看著她,眼眶開始泛紅濕潤,神情痛苦:“我姐死了,我……晚晚發夢夢見她……我腦海裏也是她,上課也聽不進耳裏去,我就快要瘋了……我停了學一段時間,後來……結識了一些社會上的無業青年,他們帶我去K歌去迪吧還有賭場各種場合玩……我很沒用,最後我姐給我的錢被他們騙光了……我現在重新開始,我掙錢讀書,我一定要完成姐的心願,我要考研……”
葉雯瞪著他,很想很想責罵他,卻,發現自己什麽話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