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蔭裏,他,站在兩棵枝葉扶疏相依著生長的橄欖樹麵前,流光剪影裏,像一尊雕塑。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鋪在他的身上,猶如鍍了一層金光。
那麽靜靜地,也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那裏有多久了,那樣清俊的眉目,挺拔的身影,陽光明明很晃眼,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種沉沉暮暮的冷寂枯槁。
許延歆,看他的樣子,像是對著兩棵“神交”已久的樹,不知在緬懷著什麽。
緬懷他死亡的婚姻?殘缺的愛情?他不是很忙的嗎?怎麽這麽有空閑?
葉雯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蹙著眉,腦海裏像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但是卻快得無法捕捉。
突然,許延歆像是有感應般地轉身,抬眸向葉雯的方向看過來。
葉雯驚醒過來,連忙一側身,躲在厚厚的窗簾後。但是這一瞬間的事,讓她竟然有一種錯覺,就是許延歆的目光竟然透過重重的花葉和窗簾盯著她,目光銳利,流轉著幽幽冷銳的光芒,像孤夜雪峰高嶺上站著的一匹高傲嗜血的狼。
葉雯蹙眉,感覺胸口裏悶悶的不舒服。她歎口氣,轉了身,幹脆在臥室裏轉悠。轉了幾遍後,她很遺憾地想:靠!怎麽沒有電腦呢,如果有電腦,這時間也就容易打發了!
倒是有幾本茶藝和花藝的書籍放在紫檀木的桌麵上,葉雯拿了翻來翻去,隻覺得那些字她都認識,合在一起就密密麻麻的像一堆黑色沙子,她情願看全部是數據分析的計劃書!所以,她把書籍扔回桌麵,繼續在房間裏轉悠,以渡過漫長的時光!
時光從來沒有像現在的這麽難捱過!
陽光原本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房間裏好大一塊,慢慢地,那光影褪了去,越縮越小。
原來不知不覺間,又捱去了大半天的光陰了,雖然什麽事沒有做,葉雯的肚子又開始抗議起來。
葉雯想到今晚的後半夜那個妖孽小叔又要攀登送餐進來,她就不禁頭痛。
這樣下去,真不是一個事!
葉雯倚在沙發上,捂著肚子對抗著饑餓之時,突然,房間的門鎖被人“叮叮當當”地搗弄著。
葉雯不禁立即站了起來,盯著那扇門,抿緊了唇。會是許廷歆嗎?他終於想起她這個人了?
很快,房門被人打開了,外麵,赫然是瀾姨,她手裏捏著一把鎖,疾步走了進來,上下左右地打量著葉雯,圓圓胖胖的臉上是關切地神色:“少奶奶,你沒事吧?”
葉雯看見她,剛才繃緊了的心弦放鬆了下來,微笑著問她:“我沒事!你怎麽進來了?”
瀾姨明顯鬆了一口氣,她的口吻有著小心翼翼:“剛才大少他給鎖匙我,讓我打開你的房門。少奶奶,你餓了兩天,我吩咐廚房做了容易消化又營養的食物,現在端給你吃好嗎?”
葉雯點點頭。
“少奶奶,你坐好,我現在就去!”瀾姨體貼地扶葉雯坐下來,向她溫和地一笑,然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葉雯暗自幸慶地想:還好,隻是關了兩天!
很快,瀾姨端了一個不鏽鋼的托盤上來,放著三菜一湯,一碗白米飯。當她把食物一樣一樣擺放在紫檀木的桌子上,隻見一碟碧綠的青菜,一條清蒸的三文魚,一碟火雞肉片,而湯呈現乳白色,上麵浮著油光,用勺子一舀,裏麵是昂貴的藥材還有一隻乳鴿。
色香味俱全。
葉雯對瀾姨一笑:“謝謝!”
瀾姨雙手絞纏著,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了頭,紅了眼眶:“少奶奶,我幫不了你什麽,心裏真的是很難過……噯噯,你先快吃吧,不然會餓壞你了!”
“嗯!”葉雯執著筷子,慢慢吃了起來。雖然她很饑餓,但是,吃食物她習慣了細咀慢咽。
瀾姨站在葉雯旁邊,看著她吃,目光慈藹。
終於,葉雯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得幹幹淨淨時,瀾姨急忙又問:“有沒有吃飽了?要不我下去再做一些食物端來給你?”
葉雯打了一個飽嗝,接過她遞來了一片紙巾,輕輕抹拭著嘴角唇邊殘留的油漬,擺了擺手,微笑著說:“不用,一下子吃得太飽容易消化不良!”
瀾姨點點頭,俯低身收拾著碗碟,突然,她像想到什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抬了頭看葉雯,猶豫著說:“少奶奶,你也不要怪大少……他其實……心裏也不好受,把你關在房裏的這兩天,他一天到晚的站在花園那兩棵橄欖樹麵前,唉……”
葉雯心念一動,問:“那兩棵樹有什麽寓意嗎?”
瀾姨感歎地說:“少奶奶,那是你和大少新婚時專門親手栽種的愛情之樹啊,一年多的時間,兩棵小樹苗長高了不少,但是你們卻……”
葉雯一怔,眼前仿似出現許延歆靜靜矗立在兩棵橄欖樹麵前沉默冷寂的樣子來。
“瀾姨,”葉雯趁機問:“我和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瀾姨聽葉雯說過忘記了以往的那番話,所以,聞言,她思索了一下,才緩緩地說:“少奶奶,從你嫁入許家那一天起,我就被大少請了回來安排貼身服侍你了,以往,你和大少好得如膠似漆。大少很忙,很少陪你,但是,他總是想盡辦法地買來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哄你開心。而你,總是溫柔體貼地關心著大少的衣食住行,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那麽,”葉雯連忙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心呢,那個奸夫又是誰?”
“誒,誒,少奶奶,我隻是下人,雖然在家裏貼身服侍著你,但是並不跟隨你出門啊,所以你說的什麽奸……夫,我是不會知道的。”說到這裏,瀾姨像是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糾正說:“少奶奶,我覺得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你怎麽會對大少變心呢,一直以來你都是那麽的愛大少!”
葉雯知道再問下去瀾姨也是不會太清楚,於是轉了話題:“瀾姨,在你眼中,以前我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你不用顧忌什麽,隻管詳細跟我說,我想盡快想起所有事情!”
瀾姨點點頭,說:“好!”
葉雯連忙拉了瀾姨的雙手讓她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