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甲近乎昏迷的意識立刻變的清醒無比,他幾乎可以聽到體內細胞分裂和死亡的聲音,他那正在流血的傷口發出可憐的聲音,象是被層層包圍的城堡,急切的期待著援兵的到來。那一個個細胞正如同戰場上的士兵成批的死去,他曾經堅硬如鐵的骨骼象火把般的熊熊燃燒,他的每一寸皮膚都遭受著炙烤的煎熬。
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從龍飛甲的額頭滲出,那些汗珠象墨水般的濃黑,他用盡氣力進行最後的抵抗,但是那隻能使他更加的痛苦,整個過程充斥著被淩遲般的苦楚,他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堅持多久。
突然,從遠處傳來呐喊:“龍大哥?龍大哥……”
鬼塚抬起頭,緊張的握著手杖,向遠處瞭望,他隱隱看到有個人影,在密林中穿行,正朝著這個方向來了。從那人移動的速度來看,似乎也是個高手。
“原來你還叫了幫手?”
鬼塚停止施咒後,那邪惡之花立即變為了枯萎的花瓣兒紛紛掉落在地上,古怪的味道也隨之煙消雲散。龍飛甲終於得以喘息的機會,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像是一條被擱淺的魚。
“跟他……跟他沒關係……不要殺他……不要殺他……”龍飛甲拚盡最後的氣力道,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隻能是從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鬼塚冷哼一聲,不再理睬龍飛甲。他走到幾步開外的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樹旁,那棵大樹似乎都有幾百歲了,樹幹就像油桶那麽粗。
鬼塚雙手合十,從樹幹中央的位置用力直插了下去,口中喃喃不知念些什麽,突然猛一發力,樹幹竟然被他分出一條裂縫。他徐徐向裏麵走去,和大樹的軀幹融為一體,那裂縫閉合,絲毫看不出裏麵竟藏著有人。
龍飛甲一聲嗚咽:“小司,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可這時他所發出的聲音,也許隻有他自己才能聽的到。
從遠處過來的正是刁小司,他被龍飛甲擊暈之後,過了一陣自己便醒了過來。龍飛甲視刁小司為至親之人,所以下手時自然不忍傷害,力度上便輕了許多,刁小司醒來的時間,也比他估計的要短一些。
刁小司轉醒之後,四周黑乎乎的,隻有呼呼刮過的風聲,吹的樹葉枝幹嘩啦啦直響。後脖頸依然很痛,他揉了揉,努力回想著先前所發生的事情。
奇怪,自己怎麽一下就暈過去了?而此時龍大哥和他的車也都不在,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龍大哥打暈了我,然後自己單刀赴會去了,唉,這個龍大哥啊……
刁小司看看四周,根本就辨不清方向,隻得是在樹林裏瞎闖。忽然遠遠的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物體碰撞所發出來的聲音,因為夜深人靜的,那聲音顯的特別清晰。刁小司隻是稍微楞了一下,便飛快的朝那個方向跑去。
這片樹林平時根本就不會有人來,又是深更半夜的,刁小司不難猜測,那聲巨響一定和龍大哥有關……
不一會兒,籍著明亮的月光,刁小司遠遠看到一輛越野車側翻在一棵大樹旁,車體已經嚴重變形了,他心裏一緊,不好,龍大哥出事了。施展起幻影鬼步,刷刷刷,刁小司到了越野車的殘骸旁。
看到龍飛甲時,轟,他腦子裏一炸。
“龍大哥,你怎麽了?是誰幹的?告訴我,告訴我……”刁小司急的眼淚一下飆出來。刁小司想把龍飛甲從車裏拖出來,卻發現他的身體被死死的卡在變形的座位支架中間,不管自己怎麽使力,龍飛甲都動彈不得。
刁小司緊緊的握著龍飛甲那沾滿血汙的雙手,那雙手曾經讓無數的敵人感到自卑,它見證了龍飛甲具有傳奇色彩的一生。如今,那雙手已經不再屬於眼前的這個飽經滄桑的男人,它們無力的下垂於身體兩側,帶著秋風中落葉般的無奈與傷感。
幹枯的嘴唇動了動,龍飛甲發出了一絲細微的聲音,在刁小司的耳朵裏,那聲音微弱的就像是蚊子的呻吟。刁小司把耳朵湊近,緊貼著龍飛甲的唇部。
“刀……我的刀……”
刁小司終於聽清了,他把身體整個探進車廂裏,手忙腳亂的翻找著,終於,他看見一柄精美的像是藝術品的五尺窄細長刀。他把刀拿到龍飛甲的麵前,可龍飛甲沒有接,嘴唇又微微的動了幾下。
“拔……拔刀……”
刁小司猶豫一下,盡管不知道龍大哥想讓自己做什麽,但他相信自己隻要按照龍大哥說的去做,就肯定沒錯。
隻聽“錚”的一聲,刀中極品鬼丸國綱出鞘,登時龍吟大作。
嗡……嗡嗡……
這把神刀如同被賦予了神奇的生命力,它用毒蛇吐出的紅信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殺氣,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它發出劇烈的顫抖,欲像獵犬一樣試圖掙脫脖子上的冰冷的繩套,然後閃電般撲向自己的敵人,將對方撕扯的粉碎。
刁小司雙手虎口被震的發麻,他緊緊的握住刀柄,隨鋒刃的指向淩亂的調整著身體的角度,他感覺自己完全不能駕馭這把詭異的刀,那刀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砍向自己的腦袋。
突然,“鬼丸國綱”勁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帶動刁小司的整個身體,向前直衝了過去。刁小司大駭,他拚命的想拉回這匹脫韁的野馬,然而,自己的所有氣力在神器的麵前是那麽的微不足道,那把刀在夜空中拉過一道完美的弧線,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反撩向一棵大樹。
一刀過後,東風破,刀聲止……
刁小司傻站在原地,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麵前的大樹樹幹上,“鬼丸國綱”刻下自己深深的印記。
漸漸的,一些血紅色的液體從幹枯的樹皮中慢慢滲透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瞬間過後,那液體加快了噴湧而出的速度,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血霧。一些被濺到刁小司的臉龐上,他感覺到竟有一絲溫熱。
然後,一個魁梧的男子身軀從樹幹中分離出來,向前踉蹌了幾步後,轟然倒地,他痙攣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後,就再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