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龍飛甲本在別墅後院打坐養神,運氣療傷,可無奈其五感靈敏異常,叢琳在前院與刁小司交談的聲音一陣陣的傳到他耳朵裏。聽她把習武之事說的如此不堪,龍飛甲早已是按耐不住,好幾次都強忍下來。最後直到聽見“江湖騙子”這四個字,他便再也沉不住氣,幻影鬼步施展起來,刷的一下就晃到前院去了,於是便有了那句——
“請問這位老師,你剛才說誰是江湖騙子?”
叢琳猛的聽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頓時心裏一驚,腦子裏隻是反射出“這男人好沒禮貌,怎麽偷聽我的講話”的信息。
可當她的視線從刁小司的肩膀上越過去,再匯聚到那個男人的臉上,頓時內心狂跳起來,大腦好像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她像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裏不動,而各種不同的感情像刮風的晴天裏的雲彩那樣,又輕又快地在她的眼裏、唇際不斷地撩過。
這,不正是多年前在銀行劫案中救過我的那個男人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叢琳又仔細的看看,於是更加確認了,沒錯,是他,那深邃的雙眼,英挺的鼻梁,蒼白的臉龐,冷的像冰似的表情,和多年前幾乎一模一樣,這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徘徊在我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是他,一定是他……
龍飛甲和叢琳一個對視之下,也仿佛被電了一下,他立即就認出了麵前這個女人,正是好幾年前自己在國外救的那個人質,為此,自己還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
刁小司很詫異班主任叢琳怎麽會浮現出這種表情,就像是一座火山在她眼前噴發了似的。他順著叢琳的視線,轉身回望,發現身後的龍大哥,也正肅然望著她。此刻無聲勝有聲,就連秋葉唦唦的伴奏也顯得如此多餘。
刁小司心裏默數著,直到一分鍾過去了,兩人還沒有把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挪開的意思,他清咳兩聲,咳咳咳……
慌亂的表情頓時出現在叢琳的臉上,而龍飛甲也是很不自然的把手背到了身後去。
“呃,你們認識?”刁小司疑惑的問道。
叢琳點頭,龍飛甲則搖頭,兩人默契度為負值。
刁小司笑了笑:“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倆到底是不是認識啊?應該是的吧,不然怎麽會用那種眼神看對方?”
在刁小司看來,一個是博學知性的大學女講師,一個是冷酷彪悍的神秘殺手,他們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又怎會有產生交集的機會呢?應該是認錯人了吧?但是,兩人同時認錯人,這種可能性貌似也不大啊……
叢琳開口正想說什麽,龍飛甲卻搶在前麵說道:“我們不算是認識,隻是在某個比較特殊的環境下見過一麵,僅此而已。”
“嗯,是這樣的,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而且還是在國外。”叢琳亦說道,她此時已經平靜多了,盡管心裏還是起伏不定,但是從表情上來看,她已經和正常人無異。
刁小司所表現的,倒比他們倆還要激動興奮:“瓦勒,那龍大哥和我們叢老師還真是有緣分呢,這個世界太小了,對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握個手啊?或者擁抱一下也行……”
龍飛甲感到尷尬不已,而叢琳卻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龍飛甲的麵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叫叢琳,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姓龍啊……”
“你好,我叫龍飛甲。”龍飛甲輕輕的捏了一下叢琳的手,然後立即縮了回來。
“那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
龍飛甲臉色一沉,打斷叢琳說道:“那件事不要再提了,已經過了很久了,你把它忘了吧……”
叢琳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忘了?怎麽可能忘記呢?那天發生的一切都讓我刻骨銘心,這一輩子我恐怕都難以忘記。
“你的腿……”叢琳衝口而出問道,而問過之後,她又感到了後悔,自己不該提這個的。
龍飛甲隻是淡淡的說道:“廢了……”
叢琳聽了這話,她的心裏如同堵了塊石頭,恰像河水被枯枝敗葉和雜亂垃圾擋住了去路,一時間流不動了。
這時,叢琳突然想起刁小司還在旁邊,忙把即將湧出的哀傷隱藏了起來。她牢牢的把“龍飛甲”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既然他是刁小司的師父,那自己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和他再次見麵的,到時候,再一述自己的感激之情不遲,而現在當著刁小司的麵講這些,顯然是不合適的。
“你應該一直在這裏吧?”叢琳問龍飛甲道。
“嗯。”龍飛甲漠然的點了點頭。
“那好,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喝茶,請你不要拒絕我。”叢琳道。
“嗯,再說吧。”龍飛甲麵無表情,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麽。
叢琳絲毫也不介意龍飛甲態度的冷漠,因為這次重逢,已經讓她感到莫大的欣喜了。當她轉向刁小司的時候,臉上已經隨之綻放出笑容,她對刁小司說:“嗯,那你就好好的向你的龍師父學功夫吧,我回去了,我是見識過你龍師父的功夫的,很厲害的,你一定要好好學,千萬不要偷懶哦……”
“呃?那補習這邊怎麽辦?”刁小司沒有想到,叢老師見到龍大哥之後,居然轉變有這麽大,剛才還是極力的反對自己學功夫,這才不到十分鍾時間,她卻變為極力的鼓勵我去學功夫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叢琳笑笑說:“哦,你說補習啊,沒事,我們再另外選個時間好了。你學習功夫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不但能強身健體,還能培養氣質,老師堅決支持你。所以,關於補習的時間,我們隻能另外再協調了……”
刁小司楞了半晌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直到叢琳轉身道別,他才醒過神來。
“叢老師,你這就走啊?要不再去屋裏坐坐唄,正好要吃晚飯了,留下來我們一起吃吧。”刁小司挽留道,這也是一種客套。
“不用了,我還有點其他的事,下次有機會我一定來,對了,你不要出來送我了,快回去學功夫吧,你看,你的龍師父還等著呢。”
叢琳走出別墅院子,上了自己的汽車,先是向刁小司說了聲拜拜,又向遠處依然站著的龍飛甲使勁揮揮手,然後發動汽車向前開去,在這個過程中,龍飛甲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像塊木頭。
等看不到叢林老師汽車的影子了,刁小司才走回到院子來,他慢悠悠走到龍飛甲的身邊,開玩笑說道:“龍大哥,別怪我多心,我怎麽感覺你以前和我們這位美女老師好像有一腿似的?”
“胡說。”龍飛甲正色反駁道。
“我怎麽覺得我們叢老師看你的眼神總帶著些曖昧呢?”刁小司嬉皮笑臉的說道。
龍飛甲不做聲,轉身默默向後院走去。
刁小司跟在他的P股後麵道:“你和我的叢琳老師,以前一定發生過什麽令人難忘的故事吧?龍大哥,別瞞我了,快告訴我吧。”
“我們繼續練習幻影鬼步,要是你還多嘴的話,我就把攻擊你的石頭增加到五枚……”
刁小司急忙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這個晚上,叢琳失眠了,她手心裏握著那枚從龍飛甲的腿部取出的那枚子彈,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一切舊事都奔湊到她的發脹的腦殼裏來了,一頁一頁地錯亂不連貫地移過。
而同樣的,龍飛甲也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中。當初他為了救叢琳而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說實話,他曾經深深的後悔過,他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去那麽做,作為一個經驗豐富個性沉穩的頂級殺手,那顯然是一種衝動的表現。
他是殺手,已經習慣了生命的突然消逝,可那次在銀行裏,當劫匪的槍指著那個女孩兒的腦袋,當那個女孩兒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絕望,他深埋沉睡的憐憫仿佛在一刹那被喚醒了,接著,便發生了後麵的事情。
龍飛甲想,有些東西,失去了,便永久失去了。就像自己的這條腿,它是永遠都恢複不到自己以前的狀態了,自己要一直把這條殘腿帶進墳墓,這就是事實,而其他的,已經不再重要了。
然後,他在一片焦躁中入睡……
刁小司晚飯後洗了個澡,然後回到自己房間認認真真的做了好幾個小時的功課,等把周末兩天的學習任務全部完成後,他看了下表,時間是十一點。他突然很想米久,便給她打了電話。米久這時剛剛回到自己的家,忙了一天,累的夠嗆,正準備洗澡睡覺。
兩人在電話中說了些親昵的話語,然後很自然的把話題拐到網吧上來。
“今天網吧的情況怎麽樣?麻風病又帶人來搗亂沒有?”刁小司問道,一談論這個話題,他就感到異常沉重,剛才與米久T情的甜蜜也蕩然無存。
米久壓抑的說:“來了,而且今天幾乎一整天都在這裏,直到剛才我離開網吧,他們的人還沒走呢。”
“今天他們還是放那種聲音來影響顧客麽?”
“那倒沒有了,不過他們老是以各種方式騷擾在我們這裏上網的顧客,比如人家走的好好的,他們就故意使絆子讓人摔倒,要麽就是把水故意潑到人家的身上,那些顧客很怕他們,都不敢在我們這裏上網了,所以今天的生意差的不得了,隻有一萬多塊錢的營業額。”
“你們報警沒有?”刁小司問。
“沒有,像這種小事情,就算報警了,估計警察也不會受理吧,再說,你不是交待我們要忍住不報警麽?說你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沒錯啊,不報警就對了,讓他們得意今天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會趕早到網吧去,隻要那個姓麻的敢來,我一定讓他嗝屁帶著涼,你信不信?”
“你真有那麽大本事啊?”米久半信半疑的問道。
“哼,你才知道我本事大啊?明天你就等著瞧好戲吧……”刁小司信心滿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