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司火速帶著羅漢趕到九州工作室,刁大毛非要跟來湊熱鬧,刁小司心急火燎的,也沒閑心跟他扯別的,隻得隨他了。
推開門,刁小司被眼前滿目瘡痍的景象所驚呆,整個房間如同遭受了一場恐怖的龍卷風,到處是散落的設備零件和機械殘骸,木質的桌椅東倒西歪,上麵布滿深深的刀痕,沒有一個物品仍是完好的。
刁小司驚異的發現,這夥強盜連日光燈泡也沒有放過,統統敲的粉碎。他想起自己當初和齊東建租下這間工作室打掃衛生時,為了安裝這些日光燈管,那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因為海拔不夠,搭了兩張椅子才勉強夠上去,還不留神摔下來一跤磕破了手臂,那真是有血有淚啊,沒想到就那麽被人給砸了,可惡,這真是欺人太甚了。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根燈管,媽的,等老子知道是誰幹的這缺德事,非要他倒立著用腳把這些燈管給我安上去。
“大叔?齊大叔?”刁小司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可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他心裏呼的一沉,大叔難道出事了?
此時心情最複雜的,應該算是羅漢,他有一個刁小司不知道的小秘密。
今天上午,當刁小司還在上課的時候,羅漢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聶芊芊打來的,說在商學院的門口等他。羅漢感覺有些奇怪,這娘們兒找自己能有什麽事呢?
猶豫了一陣,他還是去了,其實他也不得不去,畢竟聶芊芊是老板的貼身小秘,相當於半個老板娘呢。而且上次在辦公室裏撞見他們倆個膩歪,說明那關係絕對不一般,羅漢還想在刁淩風手下混飯吃,他可不敢得罪這位風騷的小妞。
見了麵後,聶芊芊喊羅漢帶她去刁小司的工作室,羅漢隻問了句去幹什麽,聶芊芊就把臉拉下來,說不該你問的別問。羅漢悶著頭把聶芊芊帶到九州工作室的樓下,聶芊芊又說不用上去了你可以回去了,還交待再三讓他不要把這件事講給刁小司聽。
羅漢長了個心眼,沒走多遠又回去了,躲在暗處看聶芊芊到底想幹什麽。半個小時左右,他看到一個混混打扮的年輕人帶著三五個小弟和聶芊芊在工作室的樓下碰了麵,幾個人還向著樓上指指點點的,然後沒過一會兒,他們就離開了。
然後,下午九州工作室就被人砸了……
羅漢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定是聶芊芊喊的那幫混混幹的,而背後一定是老板刁淩風在指使。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刁淩風不是刁小司的親叔叔麽?刁小司對他這個叔叔也很尊重啊,從來就沒有得罪過他,老板為什麽會和自己的侄兒過不去呢?
這種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羅漢是永遠都無法理解的,他的世界很簡單,誰給我工資,我就為誰辦事。誰對我好,我就對他好。我看不慣誰,就要去打誰。打不過了,好吧,你牛逼,我就躲著。就像一加一等於二那樣,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因為沒有燈光,而此時天已經擦黑了,房間裏透過一些路燈的反射,光線昏暗。當刁大毛發現靠窗的牆角還縮著一個人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像女人看到老鼠似的喊了一嗓子。
刁小司趕了過去,看到齊東建蜷著身子蹲在那裏,兩眼空洞無神,直勾勾的望著那靜心儀的殘骸,一眨不眨的,就像失明了一樣。
“齊大叔,你怎麽了?你沒事吧?”刁小司看到齊東建鼻青臉腫的,鼻子一酸,差點兒把眼淚擠出來。
齊東建嘴巴動動,卻聽不清在說什麽,刁小司把耳朵湊到他嘴邊,這次聽清了,他翻來覆去的念叨三個字:全完了,全完了……
刁小司的胸膛裏像一鍋開水那麽沸騰,心火衝頭,太陽窩突突地跳,他一腳踹向牆麵,發出嘭的一聲,連樓板都隨之傳來了震顫,可見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我操他個二大爺的,這他媽的是誰弄的啊?老子要知道是誰,非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羅漢站的遠遠的不說話,把自己隱藏在一片黑暗中。
刁大毛走過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嗬嗬,你那麽激動幹嘛,砸的又不是咱們家……”
刁小司氣頭上,啪的把他爹的手拍掉:“閉嘴,跟你沒關係……”
“哎呀我操,你個兔崽子還想造反是怎麽滴?”刁大毛揚起了巴掌。這時他看到刁小司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像狼一樣,刁大毛突然感覺兒子很陌生,像變了個人似的,身上竟打了個冷戰。他把手放下來,在褲子上蹭蹭,訕笑兩聲:“我開個玩笑,嘿嘿。”
媽的,這小子翅膀硬了,唉,以後家裏又多了個欺負我的人,老子真可憐……刁大毛悲哀的想。
刁小司蹲在齊東建的身邊,望了他一會兒,然後點了兩支煙,吸了兩口,把其中的一根塞到齊東建的嘴裏:“大叔,你先別想那麽多,我先送你去醫院瞧瞧,看你這身傷弄的,走,我們現在就走,羅漢你過來搭把手,把大叔扶起來……”
羅漢急忙跑過來,和刁小司一人一邊拽齊東建的胳膊,可齊東建就是不配合,身子老順著牆根向下出溜。羅漢準備來硬的,把齊東建扛起來,刁小司搖搖頭,讓他別那麽莽撞。
“完了,全完了……”齊東建冷冰冰地呆在那裏,惘然若失,一滴眼淚都沒有,生命枯涸了。
刁小司一拳頭砸向牆麵,“全完了全完了,完你瑪格痹啊……”齊東建嚇的身子一抖,楞了一下,竟緩緩抬起頭來,像是千年僵屍被激活了。
上次齊東建尋死覓活的,也是被刁小司罵了兩句給治好了。刁小司心裏苦笑,唉,對付齊大叔這種萬念俱灰型的,就隻能用以毒攻毒這招,其他啥辦法都不好使。
“看啥看,罵的就是你,大叔你還有點兒男人樣沒有?啥叫完了完了全完了?工作室沒有了,咱們可以再搞啊,怕別人再來搗亂,咱們換個地方行不行?我就不信,這件事我還辦不成了。”
齊東建終於開口了,他帶著哭腔說:“小司兄弟,你不知道,那幫混蛋除了砸了我的靜心儀樣機,還把相關資料和圖紙都給毀了,那是我大半輩子的心血啊,再重新搞起來,那談何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