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沈默然低頭吃早餐,聽見默鳶招呼夏子菡:“子菡,你待會兒幫我選種香水吧?你對香水那麽敏感還那麽了解,我想你最清楚哪種香水適合我。”
香水?莫名地想到沈默然衣服上的香水味,夏子菡的笑容有點僵硬,但她還是點頭。
而沈默然,突然有點心虛,他偷眼瞟著夏子菡。如瀑的長發隨意地垂下,她的眉眼若隱若現,沈默然有點懊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這時候,沈默然的手機鈴聲響起。沈默然看了眼號碼,有點急促地掛斷。電話又不屈不撓地響起,沈默然的眉頭緊蹙起來。
“誰呀?大清早就找你?”沈夫人不滿地開口。
沈默然匆忙關機,然後說道:“我和紀北說好出去玩,可能他等得有點急,現在我得趕緊趕過去,否則他又要連環奪命催。”
沈默然說著已經起身,沈夫人微微皺眉,但還是淡淡地說道:“既然出去玩,那帶上子菡吧,她整天窩在家裏挺無聊。”
“媽,我沒關係,我還是在家陪你吧!”夏子菡看著沈默然遲疑的神情,搶先開口。
“年輕人,出去走動走動挺好。你有這份孝心,我就心滿意足了。收拾收拾,去玩吧!”沈夫人話語隨和,但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夏子菡有點為難地看著沈默然,沈默然心裏歎口氣,薑還是老的辣。他看著夏子菡畏畏縮縮的眼神,淡淡地說道:“我在車裏等你,你快點去換衣服。”
夏子菡點頭,等到跑車緩緩啟動,沈夫人和默鳶消失在倒車鏡中,夏子菡清淡地開口:“沈默然,你在前麵的路邊停車吧!回去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在這邊等你。”
什麽?沈默然微微皺眉,問道:“你有事嗎?”
夏子菡心裏微微泛酸,但是卻語調輕鬆地說道:“沈默然,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我隨便逛逛。”
不用管她?沈默然有點懊惱,她現在是提醒他,他沒有資格管她嗎?於是,語氣冷淡下來:“夏子菡,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目前維持原狀,那麽請你配合。至少,你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名義上的妻子,多麽確切的詞語。隻是,他這是什麽意思?夏子菡有點疑惑地看著他,沈默然沒有看她,聲音卻愈發冷漠:“夏子菡,我可不想露出什麽端倪。所以,無論多麽你多麽不自在,還是請陪在我身邊。”
原來是這意思,夏子菡點頭,心裏卻愈發苦澀,真正不自在的是他吧?
跑車停在紀北的酒吧,紀北再次看到夏子菡,微微有點詫異。他疑惑地看著沈默然,沈默然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不是約好嗎?”
敢情夏子菡是查崗,紀北有點好笑,他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夏子菡。
夏子菡隻是尷尬地衝他笑笑。
沈默然的手機再次響起,沈默然皺了皺眉,轉身對夏子菡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在這邊等我。”
夏子菡點頭,心裏卻莫名地有點難過。她怔怔地看著沈默然的背影,回過神來,意識到紀北上下打量著她,她有點慌亂。
倒是紀北淡然地開口:“你好,夏子菡,我叫紀北,是默然多年的好朋友。”
多年的好朋友?夏子菡突然心生好奇,她問道:“這麽說,你很了解沈默然?”
沈默然?紀北微微有點詫異,這個稱呼,似乎有點過於生疏。但,他還是玩笑著說道:“還好吧,畢竟相識多年。隻是,夏子菡,你是在好奇沈默然以前的生活嗎?”
夏子菡臉頰微微發紅,她有點慌張地搖了搖頭。
這麽容易臉紅的女孩,紀北無故對她心生幾分好感。但,他還是戲謔地說道:“夏子菡,我可以跟你聊聊沈默然的過去,但是我有條件。”
“條件?”夏子菡疑惑地看著他。
紀北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夏子菡,我有交換條件。我滿足你的好奇心的時候你也要滿足我的好奇心。當然,你有多坦誠我就會有多真誠。這樣,你覺得劃算嗎?”
雖然還是有點不解,但夏子菡點了點頭。
“夏子菡,那天你為什麽那麽主動讓沈默然去送藍菲兒?”紀北臉上的笑容收斂,他專注地看著夏子菡的眼睛。
夏子菡輕輕歎息,終究還是如實已告:“因為我自私。”
自私?紀北的眼神變得有點複雜,但他還是求證地問道:“這麽說,你是故意那樣做?”
夏子菡沒有避開他的視線,她坦誠地看著他,點頭。
紀北心裏微涼,臉上卻浮現出慵懶的笑。這個答案,事實上不算意外,但是紀北心底卻泛起不知名的失落。他眼神裏有種困惑,事實上自己不是早已猜到了可能的結局嗎?要麽是夏子菡什麽都不知道,太過單純;要麽她就是故意這樣做,心機太重。現在,很顯而易見,答案是後者。紀北自己都覺得好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先前對夏子菡的幾分好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或許就是第二個藍菲兒,沈默然的眼光還真是獨到,紀北的眼底有嘲諷的笑。
但,他還是將自己的名片塞到夏子菡的手中。隻是,語氣不自覺有點冷淡疏離:“這是我電話,你放心,我不會欠你。”
夏子菡想說點什麽,但是沈默然已經重新站到她身旁。夏子菡緊緊地將紀北的名片攥在手中,倒是紀北若無其事地跟沈默然談笑風生。
突然,沈默然的手機再度響起,他的眉頭緊蹙起來。
“公司有事吧?你先去忙,夏子菡,我會先幫你照料。”紀北很自然地開口。
沈默然轉臉看著夏子菡,夏子菡點頭說好。
夏子菡的爽快讓沈默然微微有點不舒服,但是電話鈴聲再度響起的時候,他還是懊惱地走了出去。夏子菡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紀北。紀北心裏湧過某種異樣的情緒,按理,他現在應該很討厭夏子菡,可是知曉真相的他卻無法對眼前的她心生厭惡。紀北不自覺地搖頭,也許隻是因為她的坦白吧?紀北心裏有點慌亂,他在心裏念叨。
“紀北,可以開始了嗎?”夏子菡遲疑幾秒,還是開口。
她還真是直接,紀北的唇邊勾起嘲諷的笑,他帶著夏子菡走進了包廂。
沈默然的過去,就要呈現在她麵前,她真的做好準備了嗎?夏子菡突然緊張起來。
“你想知道什麽?”紀北的聲音平淡,但是沒有任何溫度。
“藍菲兒。”夏子菡下意識地說道,事實上,關於沈默然和藍菲兒,她都隻是揣測,但,很莫名,她就是覺得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無法言說的關聯。
“你很聰明。”紀北雖是讚歎,但是語調卻又冷了幾分。
原來她猜得沒錯,夏子菡麵部的表情有點僵硬,她的語氣有點蒼涼:“他們很相愛嗎?”
她夏子菡有多無辜?她不也是處心積慮嗎?那麽,扮什麽可憐?紀北莫名地有點惱火,他添油加醋地說道:“那當然,尤其是默然,他很愛藍菲兒。這麽多年,他的心中隻有藍菲兒。”
雖然夏子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麵對這樣的答案,心裏還是難過不已。
而紀北,在昏暗的包廂,看著這個女孩模糊的容顏,心裏無端生出幾分疼惜與不忍,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殘忍呢?他的語氣隨之帶了幾分不安:“夏子菡,我不是想傷害你,我隻是實話實說。”
“我知道。”夏子菡回過神來,說道“紀北,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謝謝?紀北不自覺地搖頭,他聽見自己有些關切的聲音:“夏子菡,你還好嗎?”
夏子菡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她故作輕鬆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很好。”
紀北似乎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夏子菡隻好繼續說道:“紀北,沈默然與藍菲兒的事,我早就猜到了七八分。所以,我才要沈默然送藍菲兒回去,因為我怕,我怕沈默然開口。掩耳盜鈴,你說我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呢?但是,我就是自私,我不想從沈默然的口裏聽到答案,所以我寧願是自己開口,至少還可以心存幻想。”
什麽?紀北怔在那裏,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問題還有第三種答案。
“貌似我話很多,你有什麽事情,你就去忙吧!我自己在這邊,沒關係。”夏子菡抱歉地說道。
紀北搖了搖頭,反問道:“夏子菡,你那麽愛他?”
愛?因為她所謂的愛戀,硬是將沈默然拉入婚姻的圈套,這算愛嗎?夏子菡突然覺得愛竟是那麽可悲的字眼。
紀北看她默不作聲,心底重重地歎息,如若不是愛,那她何必那般卑微?隻是這樣委曲求全,夏子菡,你不覺得痛嗎?
“夏子菡,我給你調杯血腥瑪麗吧?算是送給你的見麵禮物,以後我們算是朋友,你說呢?”紀北莫名其妙地開口。
夏子菡感激地點頭,原本她以為她拆散了沈默然和藍菲兒,紀北會很討厭她。隻是沈默然與藍菲兒,夏子菡無端有點傷感,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眼神愈發空洞。
“夏子菡,其實默然和藍菲兒——”紀北想要說點什麽。
“紀北,你不用安慰我。”夏子菡清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語氣卻是安定:“我真的沒關係,沈默然對我沒有感情,我心知肚明。”
紀北無奈地歎息。
反倒是夏子菡,聳聳肩,似乎無所謂的態度,她輕鬆地說道:“反正,我和沈默然不久就要——”
“夏子菡。”淩厲刺耳的聲音傳來,夏子菡的“分道揚鑣”四個字生生卡在了喉嚨。
她有點恐懼地轉身,沈默然怒氣衝衝地看著她,他眼神裏燃燒著莫名的火焰,似乎要將她活活吞噬。
“默然。”
“紀北,我們改日再聚。”沈默然不耐煩地打斷紀北的話,走過去,抓住夏子菡纖細的手腕,直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