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點了點頭說好,又幫她攔了出租車,推她,說:“又不是不聯係了,這麽多話,你快走吧。”
常笑坐在出租車上走出好遠,回頭還看見李萌站在那裏看著她揮手。如果那時,常笑就這樣走了,那麽她和蘇銘的故事也就結束了。可是
有些事情,比如愛情,一旦開了頭,不到結束就不會回頭。仿佛心頭的珍珠,明知最後不過是魚目,可是還是讓人心甘情願的付出了所有。
出租車漸漸駛遠,校門外街道兩邊的景物一樣樣消失在她的身後,這些都是常笑曾經無比熟悉的道路。以前來來回回,隻覺得平常,可是
今天,卻讓常笑的心裏生出一種真正離別的味道,她扭頭看著兩邊的樹木,心底生出一種告別的感歎。
出租車的師傅見她這個樣子,也就沒說話,隻是開了汽車的收音機。節目裏的主持人還是熟練的插科打諢,說著聽眾都喜歡聽的話,常笑
的心思卻是越飄越遠了。
最後讓常笑回過神來的是主持人放出的那首音樂,當這個旋律響起,讓常笑一下子便轉過神來,這是那個flash裏的音樂,常笑並不知道這
原來是一首歌,清亮的女聲婉轉低回。
This is my moment
This is my perfect moment with you
This is what God meant
This is my perfect moment with you
I wish I could freeze this space in time
The way I feel for you inside
那時常笑並不知道這首歌的名字,隻是想起了她騎車摔倒,蘇銘哈哈大笑的樣子,蘇銘在宿舍樓下對她說喜歡她的樣子,在小花壇裏對她
說,常笑,你必須要給我一個理由的樣子。想起那個flash裏麵小小的她。
突然間,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在常笑的心中湧動,讓她對蘇銘前所未有的想念,長久壓抑的情懷一下子全都迸發了出來。她突然生出一種
不可抑製的衝動,這種衝動此刻完全支配了她,讓她忘記了一切。
她讓出租車調頭回到出發的地方去,一路催促著師傅,覺得短短的路程一下子變得這麽遙不可及。恨不能生出翅膀,瞬間飛回去才好。
到了學校,常笑從出租車裏衝了出來,把行李放在路邊,便向蘇銘宿舍的方向衝了過去。她跑得又急又快,卻看到蘇銘就坐在宿舍門口的
階梯上看著女生宿舍的方向的發呆,隔得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
常笑的腳步慢了下來,漸漸的停住,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樣折返回來是為了什麽,又是要做什麽。可是那一刻,要到蘇銘身邊來的願望壓倒
了一切,讓她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又回來了。
常笑站在那裏,看了一會蘇銘,突然微笑的喚道:“蘇銘。”
蘇銘聽到常笑的聲音,仿佛不能置信一般,站起來看了看兩邊,才看向常笑的方向。他看到站在晚霞色彩斑斕天空下的常笑靜靜微笑著,
身後是萬丈的霞光,火紅的雲彩,緩緩落下的夕陽,常笑站在那淡淡的金光裏,要多美麗就多美麗。
蘇銘笑著大步跑上去,仿佛不能置信一般的把常笑摟到懷裏,似乎還是不能確認一般,站直了看住她,他掩飾不住的興奮高聲叫道:“常
笑。”有一種喜悅瞬間湧上蘇銘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在他的心中開出一朵一朵歡喜的花。這是蘇銘一生當中最快樂的一刻。後來,他經曆
過很多快樂的瞬間,卻再也沒有哪一次的歡喜比得上這一刻的幸福。
常笑並沒有蘇銘那樣的激動,隻是微笑的看著他,雙目中抑製不住的盈盈淚光閃動,臉上卻還是笑著的,動了動了嘴唇好似要說什麽,可
是想說的那一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蘇銘緊緊的摟著常笑,隻覺恍如做夢一般,雖然人分明在他的懷裏,可還是覺得有那麽幾分的不真實。仿佛隻有這樣用自己的臂膀緊緊的
將她箍在懷裏,感受到常笑溫軟的氣息,才覺得有那麽幾分確實是真的。他一把把常笑抱了起來,心中那種壓製不住的喜出望外,此刻終於歡
天喜地的從心中每一處漫延開來。常笑隻覺得被蘇銘抱得這樣的緊,幾乎不能呼吸,可是卻清晰的感受到蘇銘的氣息,涼涼的,有一種仿佛薄
荷的清新,而耳旁是他朗朗的笑聲。
蘇銘少年持重,總是老成的樣子,此時因為欣喜,突然露出這樣的孩子氣來,連常笑也有幾分意外。路旁經過的老師與同學看著這一對哭
哭笑笑、喜不自禁的小情侶,雖然並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樣的故事,可是卻也似乎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歡喜,紛紛投以微笑表示祝福。
常笑這才留意到周圍大家笑嘻嘻的目光,不覺有些難為情起來,忍不住麵上一紅,悄悄的在蘇銘懷裏與他隔開了一點距離,輕喚了一聲:
“蘇銘。”
蘇銘抱著常笑又仿佛想起了什麽一樣,扶住常笑的雙肩問道:“常笑,你是真的要留下來,跟我在一起嗎?”
常笑仰起頭來看著蘇銘炙熱而盼望的眼神,雙目炯炯,仿佛燃著一簇熱切的火苗,燙得常笑的心幾乎要沸騰起來,連眼底也晶瑩了,看著
蘇銘,點了點頭說道:“是,蘇銘,我要留下來,跟你在一起。”
蘇銘也看著常笑,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攥著常笑的手,看著她說道:“好,從現在開始,蘇銘和常笑就在一起了,永不分開。”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注視著,仿佛覺得連言語都是多餘的。雖然兩個人並不說話,可是心裏卻有一種沉靜到極致的歡喜,似乎就願意這
般兩兩相望,直至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傍晚的時候,常笑心中的那股澎湃才慢慢的褪了去。一時靜了下來,她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原本說好了是要回家去的,連工作的單
位都已經聯係好了,現在她卻因為一個男孩子說留下便留下了。常笑想著,一個人坐在那裏,怔怔的發著呆,思量著要如何跟母親說自己的決
定。
常笑也不知道是怎麽拔通的媽媽的電話,短暫的嘟嘟聲後,便聽到母親溫和的聲音:“喂,哪位?”
常笑隻覺得目中一熱,幾乎要哭了出來,她緊咬著下唇,喚道:“媽媽。”
電話那頭的母親好似微怔了一下,猶疑的叫道:“笑笑?”
常笑答應了一聲,就聽到媽媽問道:“你不是應該上火車了嗎?怎麽還能打電話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母親說到最後,語氣裏漸
漸著急起來。
常笑連忙說道:“我沒事,媽媽。”說著又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媽媽,對不起。”
電話那頭的母親沉默了一會,但卻好似很快明白了常笑的意思,輕笑了一下,慈愛的說道:“傻孩子,你現在這麽年輕,留在北京闖闖也
是很好的。不要擔心媽媽,我一個人生活很習慣,反而是你一個人在外麵,有個冷熱,要照顧好自己。”說到這,常笑母親停了一下,才接著
又說道:“笑笑,你在外麵覺得高興媽媽也會替你高興的。但是如果在外麵辛苦,有為難的事情,要記得回家來,媽媽永遠在這裏。”
聽著媽媽的話,常笑眼裏眨出淚光,幾乎要嗚咽哭出聲來,滿腔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是一聲一聲的喚著媽媽。掛了電話,那淚水終
於忍不住湧了出來,可是心裏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歡喜,歉疚,興奮,還混著一種莫名的害怕,五味雜陳,混在一起,讓她的眼底浮現
出一種迷離的神色來。
蘇銘打了飯進宿舍來,看著常笑坐在電話前麵出神,見他進來才連忙擦了一把眼淚。蘇銘心裏大約明白了是因為什麽事情,便走過去,將
飯盒放在常笑麵前打開了,笑著說:“笑笑,吃飯了,你最喜歡的土豆絲。”
常笑笑了一下說好,拿過筷子,低下頭吃起來,吃了幾口,又突然把頭抬起來看住蘇銘說:“蘇銘,我以後就真的要跟你在一起了,在北
京,我能依賴的,就隻有你了。”
蘇銘攬過常笑的肩,愛憐的看著她,輕聲的說道:“笑笑,你隻要依賴我就行了。”
黃昏的時分,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還帶著夏天的一點暑熱,屋外的蟬鳴還是唧唧的叫著,因為放了假,校園沒有往日的喧鬧,走廊裏偶
爾有還留在宿舍裏同學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水房裏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蘇銘攬著她的肩沉穩有力,仿佛是一種安慰,讓常笑紛亂的心漸漸的
靜了下來。常笑扶住蘇銘的手,與他緊緊相依,她的手是微涼的,他的手卻是灼熱的。
蘇銘的聲音仿佛夢囈一般,在她耳邊緩緩響起:“笑笑,這就是我的perfect moment。”常笑沒有問,蘇銘也就沒再說,隻是那樣緊的抱
住了她,一顆心便莫名的踏實安穩了下來,這個倔強的女孩,這個一臉清冷的女孩,這個一抬首笑起來就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孩,在那樣的輾轉
反側之後,終於為他留了下來,隻為他留。
他將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含笑看著常笑黝黑純淨的雙眸,說:“笑笑,我雖然現在什麽都沒有,但是我一定會讓你幸福,讓你這一生的心
中都駐著長長的笑。”
常笑並不說話,隻是微笑的看著他,握緊了他的手,原來,所謂愛情,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