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追趕他們?辰年稍一思量,說道:“可能是清風寨的人,我出去看看。”
封君揚並未攔她,隻是說道:“你去吧,我就不露麵了。”
他之前去清風寨是借用鄭綸的身份,當下關頭若是露出真實身份反而可能會節外生枝,還不如與張奎宿等人暫不見麵的好。辰年明白他想法,聞言便點了點頭,獨自一人出了車廂躍到馬背上。
封君揚又在車內吩咐順平道:“順平,保護好謝姑娘。”
順平應諾,帶著幾名武功高強的暗衛策馬伴在辰年左右,停在原地等著後麵來人,走在前麵的陸驍不知怎地也知道了,撥轉馬頭跟了過來。
那喬老聽力甚好,直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麵追來的那些人馬才顯露出身影,最當頭的那人正是清風寨的大當家張奎宿,身後跟著二當家文鳳鳴並一些寨中要緊人物,之前被辰年救走的文若柳也在其中。
不過一個日夜未見,張奎宿卻是忽地蒼老許多,他一拽韁繩勒馬停下,急聲問道:“辰年,你可還好?”
清風寨諸人趕到“一線天”時冀州官兵已走,地上隻留下打鬥過的痕跡與大片大片的血跡。張奎宿以為辰年被抓,心急之下便要去冀州營救,誰知卻在山壁上看到辰年留下的暗號,這才忙往西追來。
辰年還未來得及答話,小柳便催馬跑上前來,紅著眼圈上下打量了辰年一番,見她身上並無傷損之處,這才雙手合十向天而拜,又是哭又是笑地說道:“果真是菩薩保佑,我回頭就去菩薩磕頭去!”
辰年先向著小柳咧嘴一笑,轉頭答張奎宿道:“我沒事。大當家,你們可接到了靈雀她們?”
張奎宿點頭道:“都已經接到了,放心吧。”
靈雀昨夜裏帶領著清風寨眾女由“一線天”逃往清風寨,一路上也還算順遂,隻在冒黑翻越一個十分陡峭的山嶺時,有個姑娘失足滑落斷崖。虧得那斷崖並不是很高,崖底又長滿雜樹灌木,那姑娘雖摔折了腿,身上也擦傷了幾處,卻未傷性命。
靈雀也是個膽大義氣的姑娘,指揮著眾女把腰帶解下來結成長長的繩子,吊著她下了崖底把那個受傷的姑娘救了上來,然後又安排了身體健壯的姑娘輪替著背著傷者趕路,這才在天亮後遇到了清風寨趕去救援的高手。
辰年聽那些女子已得安全,這才把一顆心放了下來,點頭道:“那就好。”
“剛才在一線天看到了不少血跡,把大夥都嚇壞了,幸虧小柳眼尖看到你留下的暗號,這才追了過來。”張奎宿又說道,他看一眼伴在辰年身邊的順平等人,卻並未直接詢問他們的身份,而是問辰年道:“聽靈雀說和你在一起救人的還有一位壯士,不知是哪一位,咱們要好生謝一謝人家。”
辰年聽出張奎宿話裏的意思,她想不管是陸驍還是封君揚前來救人之事都無需隱瞞,便先指著陸驍與張奎宿介紹道:“這位是陸驍陸少俠,他是我義父的朋友。”說著又介紹順平等人,“這幾位都是雲西人,是封世子帶過來的。鄭統領有傷在身,已是被封世子提前送走療傷了,世子也在前麵車內,說有青州楊成在他就不過來與大當家見麵了。”
張奎宿聽了眉頭一挑,顧不上與陸驍等人見禮,隻問辰年道:“楊成也在?”
辰年略一思量,還是決定隻客觀地轉述她所知道的情況,說道:“楊成是隨世子一同過來的。據說是城守府的大總管楊貴暗通冀州,得知寨子裏的家眷要過飛龍陘後就將消息偷偷送給了薛盛顯。薛盛顯派了一個營的官兵來飛龍陘設伏,隻留下了小柳和靈雀她們一些年輕女子,其餘不論男女老幼都殺了。昨夜裏,楊貴蒙著麵帶著幾個隨從追上了冀州官兵,我與陸驍趁機劫持了楊貴與冀州帶軍偏將裘德遠,與靈雀她們退到了一線天,叫靈雀她們先走,由我與陸驍挾持人質拖住官兵。不想天亮時候陸驍失手殺了裘德遠,這才與他們打了起來。後幸得世子與楊成帶著人趕到,這才將我二人從冀州官兵手中救出。楊貴自覺事情敗露吞毒自盡了,屍體已被楊成帶走。”
張奎宿聽得額頭上青筋根根暴起,卻隻緊緊地扣著牙關,一直沒有出聲。辰年暗暗觀察他的麵色,也不瞧不出什麽端倪,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大當家,李俊明大哥帶隊一路行來極為謹慎,怎地就泄露了消息?而且那些官兵時間還卡得這樣準,實在是奇怪的很。”
張奎宿沉重地點了點頭,愴聲道:“我已詢問過邱三事情經過,李俊明做得極好,是寨子裏出了內奸,這才叫官兵提前得到了準信。”
辰年看一眼張奎宿身後的眾人,暗道寨子裏非但是出了內奸,而且這內奸身份還不低,否則不會對事情這樣清楚。她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大當家,這回寨子裏死了這麽多人,這個內奸到底是誰咱們是定要挖出來的。可冀州那裏呢,咱們就這樣作罷嗎?”
張奎宿尚未回答,一旁的文鳳鳴卻是拍馬過來,沉聲說道:“不論哪裏,咱們都不能作罷,隻是此事還要從長計議,萬不可衝動行事,否則才是中了別人奸計。”
張奎宿繃著嘴角沉默不語,文鳳鳴這話說了已不是一遍。昨日傍晚寨子裏便接到了邱三的報信,張奎宿乍悲憤之下便要親自帶人前去飛龍陘救人。誰知文鳳鳴卻勸他冷靜,說道此刻南邊還有虎視眈眈的薛盛英大軍,沒準此事就是薛盛英故意設計了來害清風寨,所以張奎宿不能走。
張奎宿當時就火了,跳著腳怒道:“寨子裏那麵多家眷都被殺了,你叫我怎麽冷靜?”
文鳳鳴卻是攔在他麵前,勸說道:“大當家,死的人已是死了,就是你現在趕去了也已是無用,此事還應從長計議!”
張奎宿一把搡開了他,怒道:“還有那些被擄走的丫頭呢?我們自己不去救,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被人作踐死?”